第二十九章 凄慘
「呵呵，沒辦法，不服老都不行啊。」周老看到寧皓非常高興，笑呵呵的招呼他到身邊坐下。
「周老，那個不明生物？」屁股還沒焐熱，剛坐下不久寧皓就詢問起來。
聽寧皓提到不明生物，周老神情也是凝重起來，「這個怪物長得就像是一隻螞蟻，不過要無限巨大化，你看到外面的場景了吧？」
得到寧皓點頭后，周老繼續道：「它的嘴裡能噴洒出一種綠色的氣體，尋常人觸之即死，就算是偽元境的高手碰到也會虛弱無比，短短一兩個小時而已，一階武師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三位數，帝國內唯一剩下的兩名偽元境強者也是一死一傷，至於平民百姓那更是難以計數，雖然帝都在第一時間就展開了緊急避難工作，但還是傷亡慘重。」
「哪兩位中誰死了？」
「大元帥不幸犧牲了，為了救陛下，在那怪物手中連十秒鐘也沒能撐過去。而陛下重傷后我安排人將他送出帝都治療去了。」
寧皓沉默片刻，終於想起什麼，聲音低沉：「那元天擎、元山嶽父子倆呢？有他們在……」
儘管這三年來寧皓實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是在丹田盡廢之前，他也絲毫沒有自信能打敗那個在實力上完全碾壓自己的元山嶽，每當自己的實力更加向前邁進一步，就越發覺得元山嶽那一腳似乎包羅萬象，毫無破綻。自己也曾在心裡分析演練過無數次，但總以失敗告終，寧皓不得不承認，元山嶽那一腳太完美了，完美到讓自己生不起一絲戰勝他的念頭，完美到讓人絕望。
「他們兩父子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你別看老頭子我活了七八十歲，見過他們的次數也就寥寥數次而已，連陛下本人也說不清道不明。」周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顯得十分無奈。
「那這麼說……」寧皓心中一沉，預想到帝國未來可能出現的情況，他也無可奈何了。
周老見他擔憂神色，捂住寧皓一隻手，寬慰道:「所幸我炎龍帝國軍事力量極為出色，那怪物也經不起我方軍隊的連番轟炸，飛上高空遠去了，估計受傷不輕，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襲擊，我們也能有一段時間計劃對策。對了，怎麼沒有看到楊老頭？還有楊偉這小子怎麼也不在？楊老頭不是也去了聖島嗎？這老頭踏入偽元境可有些年頭了，多一分力量我們也能多一分勝算，你和他沒有碰面嗎？」
依著南宮葉的性格，那怪物有這麼容易受傷嗎？寧皓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周老，這次情況有變，任務失敗了，國師也死了。」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直視著周老，見他聽完自己所說臉色瞬間變換幾次，暴怒神色在眼中閃現，身體激動之下顫抖不已。
兩人無言對視數分鐘之久，周老重重嘆口氣，原就十分佝僂的背脊更加彎曲，似要被壓垮一般，看得寧皓也是心中一緊。
「罷了，說來聽聽吧。」周老彷彿想通一般，有些渾濁的眼神看了看不遠處裝在玻璃櫃中的神晶，對寧皓說道。
寧皓隨著周老視線看向神晶，也許再也無法開啟神晶中的秘密了吧，想畢隨後一五一十將聖島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周老。
周老正欲開口，電梯門突然開啟，楊偉焦急的怒吼從裡面傳來：「寧皓，那個怪物朝著科研院飛來了，你們……不好，快躲開，它來了！」說道最後楊偉的表情由急切瞬間變為恐懼。
寧皓兩人正回頭看著匆忙而來的楊偉謝靈兩人，聽到他所說兩人還沒來得及消化。
「啊！」謝靈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噗！
肉體被刺穿的聲音響起，寧皓緩緩轉頭看去，瞳孔瞬間縮小至極致。
一個觸鬚似的尖銳物體從樓外窗戶徑直而來，直接刺透周老的胸口，周老臉上帶著一絲痛苦，愣愣的看著寧皓。
時間彷彿凝固，周老輕微搖晃一下頭，看向寧皓的眼中儘是自責，回憶起自己這一生，一時間老淚縱橫而下，他的嘴裡還不停向外冒著血泡，囁嚅道：「我這輩子……看似……風光無限，但其實……到最後……什……什麼也沒能留下，年輕……時先是因為……狂……妄自大害死了妻子，人……人老了之後又……害死……兒子，沒想到臨死之前還害得你變成廢人一個，小寧皓，老頭子我對不……。」
周老再沒有機會將話說完，刺穿他身體的觸鬚猛地異變，膨脹數十倍大小，周老的身體瞬間被撕裂，變成肉泥爆炸開來，鮮血噴洒寧皓一臉。
寧皓目光獃滯，徒勞伸手向前想要抓住什麼，整個世界突然變暗，他的視線模糊了，心臟也變得異常沉重。腦子一片空白，身體開始失重，幾乎要站不穩。一種墜入深淵的感覺籠罩全身，他就像泥塑木雕一樣站著，一動也不動，溫熱的液體從他眼中流出，和血水融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淚。
站在電梯前的謝靈臉上還保持著震驚，看到周老凄慘的死相，她原以為自己會很高興，會有那種大仇得報的痛快，可是當事情真正的發生在自己眼前，她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得到任何快感，反而手足冰涼，一顆心如墜冰窖，無端端生出一股悲涼。
楊偉只是愣神一瞬，瘋了般跑過去扯住寧皓的身體就要往回跑。寧皓卻如同生根一般，不管楊偉如何拉扯勸說都無動於衷。
「你瘋了，快跑啊！」
當楊偉想要什麼都不管將寧皓抬起來逃走時，寧皓突然轉頭凝視著他的眼眸，眼中那種不顧一切的決然把楊偉嚇得不敢動作。
砰！
窗戶破碎的聲音傳來，寧皓嘴中噴出一口鮮血，一把扯住楊偉衣領，拉到自己身前，輕輕說道：「這段時間謝謝你們兩個了，要好好活著啊。」
說話的同時手臂用力一甩，雖然寧皓體內沒有一絲真氣，但面對天生神力的他，楊偉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被寧皓一把就抓起，狠狠甩向謝靈。
「啊啊啊！」
謝靈被口中怪叫不已直直朝自己飛來的楊偉驚得回神，手忙腳亂抱住他那與自己不成比例的龐大身軀，兩人踉蹌著一起摔入電梯中。
電梯門緩緩合攏，兩人同時忍著疼痛抬頭看去，留給他們的最後一面是如同周老一般，同樣被觸鬚一舉刺穿的寧皓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中無言的解脫。
「寧皓！」
兩人剛站起身，謝靈美麗的臉頰上眼淚好似決堤的河水般，止不住從眼中流出，滴落在地，謝靈感覺力氣彷彿都從體內流失乾淨，癱軟之下又要倒地，被一旁的楊偉緊忙扶住並穩定重心。
咚！
電梯開始下降，兩人心中都彷彿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隨著電梯不停落下，心也一點點往下沉去。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什麼要回去和寧皓一起並肩作戰的傻話，他們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比常人更加懂得取捨，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此時不去救寧皓只是因為實力懸殊太大，他們會一直隱忍下去等著有朝一日為寧皓報仇。
看著神情痛苦的謝靈，楊偉也是悲從心起，但好歹也是男人，強自振作起來，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道：「就在剛才，面對那麼強大的南宮葉寧皓都活下來了，或許這一次也能那麼幸運。」
「對，只要那個救過我們的人再次出現！」雖然可能性幾近於無，但想到不久前在聖島驚險的場景，謝靈眼中也出現几絲希望。
電梯落地，兩人馬不停蹄地朝著帝都之外跑去，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頭趴在大樓上的巨大螞蟻。
楊偉現在才真正明白到當初寧皓說他怕死這話的意義。
他怕死是怕自己死了會讓周老傷心，因為在他心裡，一直都只有周老一人默默關心著他。然而現在周老死了，所以他才會了無牽挂，露出那種決然神色，他是準備和周老一起赴死了嗎？
而現在楊偉和謝靈也很害怕死去，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就會辜負了寧皓用生命為兩人換來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