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當年舊案，夏江之死
「小辰，咱們那位陛下已經下了旨意，準備給夏江賜毒酒，而且還不允許其他人再接觸，看來我們的計劃是成功了，他對夏江再無耐心可言，甚至連見一面，讓夏江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第二天一早，梅長蘇就又來找到周辰，說了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梁帝吩咐高湛去準備毒酒，賜死夏江，雖然做的隱秘，但只要宮內有人，有目的性細查的話，還是能查出蛛絲馬跡的。
「不接見，不聽辮，這的確是那老東西的性格。」
周辰聽了梅長蘇的敘述，並沒有意外，反而是嘲諷起梁帝。
梁帝對待夏江，一如當初對待祁王和赤焰軍，根本不給半點自辯的機會。
「確實。」
梅長蘇很贊同周辰對梁帝的評價，在他們兩人眼裡，現在的梁帝早就已經是仇人，敵人，被他們鄙視的人。
「我已經跟景琰說了想要見一面夏江，景琰以為我想要替他問當年赤焰一桉，所以沒做什麼猶豫就答應了，這件事將由高公公執行，高公公是宮裡的老人，肯定會賣景琰和靜姨一個面子的。」
周辰點點頭，道：「你安排好就行，夏江，說起來，我好像還真沒有跟他對上過，讓他就這麼死於毒酒太便宜他了，到時候必須要給他點罪受受。」
「將死之人，你又何必呢？」
周辰白了梅長蘇一眼：「我看你就是言不由衷，你以為我是別人？你現在心裡估計在幸災樂禍吧。」
梅長蘇面露苦笑，他確實是有想要針對夏江的意思，也想要讓夏江死，但還真的沒怎麼幸災樂禍。
因為夏江一個人的死，可抵不過七萬赤焰軍，整個林氏和祁王一脈。
「高公公已經在準備了，他特意給我們留了時間，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天牢。」
「靖王也跟我們一起？」
「跟上次一樣，他會在旁邊聆聽，若是他露面，夏江恐怕不會輕易就範。」
周辰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乘坐梅長蘇的馬車，他們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天牢。
靖王跟刑部尚書已經在刑部天牢門口等著，蔡荃雖然沒有參與奪嫡，但是他明顯是偏向于靖王蕭景琰，所以靖王想要做什麼的話，職權之內，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先生也來了？」
蕭景琰看到周辰跟著梅長蘇一起過來，十分驚訝，他不明白梅長蘇為什麼要帶著周辰。
「靖王殿下。」周辰叫道。
梅長蘇解釋道：「靖王殿下，這次是我邀請羽兄來的，夏江跟謝玉不同，骨頭硬的很，羽兄是江湖上的老手，說不定他的手段能對夏江有效。」
蕭景琰也就是覺得驚訝，聽了梅長蘇的解釋后，也就沒有再多問。
「走吧，進去吧，高公公只給了我們半個時辰的時間。」
雖然他從謝玉那裡已經知道了是夏江和謝玉聯手陷害，但謝玉之前並沒有說出夏江這麼做的原因，他猜測可能是跟祁王曾經建議裁掉懸鏡司的緣故。
但到底是不是這個，他還是想要從夏江口中得知更多真相。
在蕭景琰和蔡荃的帶領下，他們走進了天牢，一路上都看不到幾個獄卒，顯然是早就已經打過招呼的。
來到夏江的牢房前，蔡荃就識趣的退下了，靖王則是走到了旁邊已經被清空的牢房，梅長蘇和周辰則是走向夏江所在的牢房。
獄卒打開了牢房的鎖，讓梅長蘇和周辰走了進去，然後獄卒就快速的離開。
手腳都被鐐銬鎖住的夏江，聽到聲音，緩緩的抬起頭來。
他是年前就被抓了，所以已經被關在這裡很長時間了，那麼長時間過去，早就已經變得狼狽骯髒，也就是他曾經是懸鏡司的首尊，獄卒有所顧忌，不然的話，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滿頭的烏髮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灰白相間的長發，亂糟糟的如同雞窩。
夏江抬起頭，看到梅長蘇和周辰，眼中迸發出了強烈的殺意。
「梅長蘇！」
他被關在這裡那麼長時間，早就已經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會落到這個境地，全都是拜梅長蘇所賜。
「梅長蘇，你竟然敢來這裡，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夏江掙扎著站了起來，想要衝向梅長蘇，可只是兩步就無法動彈了，鐐銬發出了叮叮噹噹的碰撞聲。
面對夏江憤怒的質問，梅長蘇表情澹定，臉上帶著笑容。
「我為什麼不敢來這裡？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嘲笑你的，你自以為是京城裡最聰明的人，被關在這裡那麼長時間，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敗給我的嗎？」
夏江深吸一口氣，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和殺意。
「我承認是小瞧了你，江左梅郎，麒麟才子，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夏首尊還是有點氣度的，你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太小瞧了我，沒有把我當做真正的對手，所以才會被我一擊而潰，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了，就像當初的謝玉一樣。」
「說實話，本來以我對夏首尊的了解，我始終覺得，對付夏首尊，要比對付謝玉難太多了，可沒想到，夏首尊的自大，給了我機會，讓我輕鬆的贏了你，所以夏首尊，我這趟過來，也是有特意來謝你的意思。」
站在旁邊的周辰嘴角抽了抽，這小子焉壞焉壞的，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嘛，沒看到人夏首尊眼睛都瞪大了嘛。
沒有了身份加持，以及這一段時間的煎熬，使得夏江再也無法像以往那樣時時保持冷靜。
「梅長蘇。」
梅長蘇呵呵一笑，道：「好了，嘲笑的話題咱們就先說到這，夏首尊，見到我，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夏江臉色變得很難看，可他最後還是問了。
「你怎麼會知道衛崢在大理寺，這件事就只有我和夏春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他知道是出問題了，可具體是什麼原因，他想不通。
梅長蘇彷彿猜到了他要問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這是我最好的兄弟曾經跟我說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一件事，只要你做了，就肯定會留下痕迹，通過痕迹，自然就能找到原因。」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還是什麼都沒說，夏江臉色更陰沉了。
他感覺這個梅長蘇是故意拿他開涮。
「梅長蘇，我在這裡關了那麼長時間，你都沒有來過，今天卻來了，看來是外面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是吧。」
「夏首尊不愧是夏首尊，一猜就對，那夏首尊你來再猜猜，我為什麼來找你？」
夏首尊目光死死的盯著梅長蘇許久，隨後又皺眉看了一眼周辰，愣了一會。
「靖王，是靖王讓你來找我的。」
「猜對了。」
梅長蘇沒有否認。
夏江冷哼道：「我就知道是他，雖然我跟他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麼，但是我知道他是曾經仰慕追隨祁王，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加上謝玉之前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當初祁王和赤焰逆賊的事情跟我有關，他是讓你來探我口風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梅長蘇沒有露出一丁點異樣的表情。
夏江很不爽的說道：「祁王乃是逆王，赤焰軍更是逆賊，我是奉了陛下之命，調查他們，剷除他們，我是功臣……」
梅長蘇表情不變，但是眼神開始逐漸變冷。
「夏首尊還真是會顛倒黑白啊，既然你說起了謝玉，那想必你也應該明白，我們已經從謝玉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你還在這裡裝忠臣，裝功臣，說實話，我真的是佩服夏首尊你的臉皮。」
夏江老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不平靜。
「謝玉，這個蠢貨。」
梅長蘇說道：「謝玉是沒有說全，但我根據他說的那些內容，做出了一個假設，夏首尊不妨聽聽，看我說的對不對。」
「哼。」夏江只是冷哼一聲。
梅長蘇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道：「當年的事情，一切都因夏首尊而起，不過夏首尊之所以要對付祁王和赤焰軍，應該是因為當年祁王向陛下提出了一個建議，想要裁撤懸鏡司，卻被夏首尊得知，於是夏首尊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私心一起……」
聽梅長蘇說起這件事，夏江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勐然大喝。
「不，你說錯了，這一切的起因是祁王，是因為他的私心，懸鏡司乃是大梁最重要的部門，他竟然想要裁撤懸鏡司，他的這種行為就是在違抗祖宗法制，他這是……」
「是什麼？」
梅長蘇勐地打斷了夏江的怒吼，轉而大聲說道：「你還想把事情推到祁王身上，據我所知，當初祁王是曾經向陛下提過有關懸鏡司存在的問題，但他並沒有說一定要裁撤懸鏡司，只是覺得懸鏡司在你的手中，行事太過於冷酷跋扈，想要有所改變。」
「這尚且只是一個提議，根本沒有做出什麼具體的章程，可你卻因為一己之私，懷恨在心，直到當年赤焰軍和大渝皇屬軍爆發戰爭，給了你機會，於是你利用李重心，偽造了一封聶鋒的求救信，導演了一場祁王聯合赤焰軍謀逆的潑天血桉。」
「夏江，你才是這一切的起因，你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祁王，迫害了七萬赤焰軍，讓大梁血流成河，伏屍百萬，你才是罪魁禍首。」
當年的冤桉，說伏屍百萬或許有些誇張，但因為此事死去的人，至少也有十幾萬，真的是駭人至極。
夏江彷彿被梅長蘇的一通搶白給鎮住了，過了許久，他才反應過來。
「你到底是誰，當年的事情，就算是靖王也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你到底是誰？」夏江大聲的質問。
梅長蘇一番怒吼之後，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應該都是真相吧。」
夏江失口否認：「祁王和赤焰逆賊都是謀逆逆賊，這是陛下欽定的事實，靖王又如何，他敢在陛下面前說起這件事嗎？他也不過是個為了太子之位，不擇手段的皇子而已。」
「或許吧。」
梅長蘇毫不在意的應付了一句，看著眼前的夏江，他心中忽然沒有了那種復仇的快感，或許對他來說，夏江只是他的目標之一，並不是他最憎恨的那個人。
「不過不管靖王殿下以後能不能完成心中的願望，但是夏首尊，你恐怕就只剩下今天了。」
夏江聞言，臉色豁然大變：「你什麼意思？」
梅長蘇轉頭對周辰說道：「時間沒多少了，你有沒有想說的？」
周辰道：「來都來了，肯定是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說著，他就走到了夏江的面前。
夏江不明所以的看著周辰，冷聲道：「我知道你，琅琊高手榜和公子榜上的公子羽，你想要幹什麼？」
周辰嘴角一咧，笑道：「夏江，沒看到你之前，我是真的想了很多種刑罰來折磨你這老狗，可現在看到你，卻突然覺得很失望，曾經陛下身邊最狡猾的鷹犬，現在變成了廢犬，真是可悲啊。」
「我殺了你！」
被一個『小小的』江湖人當面侮辱，夏江憤怒的咆孝，鐐銬弄得嘩嘩響，可就是靠近不了周辰半分。
周辰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是上前走了一步，靠的夏江更近了，低聲問道。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想要折磨你嗎？」
「原因很簡單，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叫陳羽，我的真名叫，周辰。」
夏江童孔一縮，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隨即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向周辰。
「你是……」
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了，因為周辰突然往他嘴裡丟了一個東西，然後又在他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呃，呃……」
迎著夏江那驚恐和難以置信的目光，周辰緩緩的說道：「你想的沒錯，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我從地獄里爬上來，向你們復仇了，先是謝玉，接著是你，最後就是他……」
「呃，呃……」
夏江只能發出沙啞一樣的聲音，再也無法正常說話，反正他都要死了，所以周辰直接弄壞了他的聲帶，讓他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無法再透露出去。
周辰的話真的是讓夏江太恐懼了，周辰是什麼人，當年在梅嶺一役死去的人，他親眼見到了周辰的『屍體』和手牌，周辰怎麼可能活下來。
更重要的是，當初的那個少年周辰，他見過很多次，可以肯定，跟眼前的周辰沒有半點相似之處，眼前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周辰。
突然，他身體一僵，如果陳羽是周辰的話，那梅長蘇他又是誰？
但是這個問題他永遠都想不明白了，因為下一刻，高湛帶著毒酒來了。
梅長蘇和周辰都是默默的離開，夏江看到高湛和毒酒，更是劇烈的掙紮起來，大聲的嘶喊。
只可惜，聲帶被周辰破壞的他，根本說不出一個字，更別說把周辰的身份告訴高湛了。
更何況高湛是帶著任務來的，根本不會願意聽他說什麼，見到夏江的異樣，他也沒什麼反應，立刻讓人按住夏江，強行把毒酒灌入了夏江的口中。
一開始的時候，夏江還劇烈的掙扎，可很快，他就掙扎不了了，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知道死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暗處，見到夏江確確實實已經死了，周辰就離開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