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正被隱瞞的
謝晉燁的眼光中含著些許疑惑。“既然是如此,我們就回去吧。”
“好。”我迫切地點點頭。不知顧明鳶怎麽樣,可否有受傷?她怎麽知道我在祿竹山莊的?
謝晉燁兩腿一夾,馬兒便向禹陽城跑過去,一路上,我們各懷心思,他擔心三哥的傷勢,我擔心顧明鳶,根本無暇觀看周遭的環境。
馬兒一路跑到謝府前,謝晉燁把馬交給小廝牽著,扶著我下馬,愚生已經迎了出來。
“三少爺和顧神醫回來了嗎?”
“回來了,少爺,三少爺和顧神醫都在深流院呢。”
我們連忙往深流院走去。
春意點綴過的深流院與我初見之境已大不相同。樹幹不但開始冒出新芽,連曲折的水廊下的清水也活了起來,呈現出碧綠的顏色。水廊在水麵上畫出幾道行蹤,一邊通向房間,一邊通向假山。水漲之後,更有溪澗從假山間傾瀉而出。
我們順著水廊急急地走過去,下人看到謝晉燁,主動地打起簾子,讓我們進去。隻聽房間裏麵傳來哄鬧的聲音。
“你躺在這裏不要動,我說了,今天讓我來幫你治傷。”這是謝晉源的聲音。
“你走開,礙手礙腳。這點小傷,我自然知道如何處置。”這冷冰冰的聲音必然是顧明鳶的。
“你!你怎麽又起來了,你就不能安靜地躺下來嗎!”謝晉源似乎很著急。
“哪裏來的黃毛小子,再敢碰我,折斷你的手!”顧明鳶也固執地可以。
裏麵又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敢是兩個人打起來了?我和謝晉燁趕緊進了臥房,隻見紫檀木大床上,顧明鳶的外衣已經褪去大半,她掙紮著要起身,卻被謝晉源捉住雙手緊緊按著。顧明鳶雙眼冒火,要不是顧忌謝晉源的傷病,恐怕早就把他踹開了。
我看她快要忍不住了,連忙上前與謝晉燁一起把謝晉源拉開。
“消消火,消消火,怎麽療個傷還會打起來呢。”
顧明鳶擺脫謝晉源之後哼了一聲,別過頭不願再看他一眼,謝晉源卻還不依不饒地想往床上來。謝晉源房裏的丫頭芸溪端著一個盤子,上麵盛著紗布和藥酒,尷尬地站在那裏看著兩位小主。我把謝晉源交給他四弟之後,衝芸溪招招手,她歡快地蹲到我跟前,一起為顧明鳶包紮傷口。
顧明鳶的臉上、手上,都有劃傷的口子,雖然不深,但是很多。再加上她消耗大量體力,因此臉色不是很好。“這是怎麽弄的?”我問她。
“跑得時候蹭到的。”大概是想到了落荒而逃的慘狀,顧明鳶的臉色變了變。
我看了看身後圍的一圈人,雖然有很多話想問她,可是卻張不開口。顧明鳶看了我的表情,冷著臉對他們說道:“這裏用不著那麽多人,很吵,你們都出去吧。”
“對,你們都出去吧,人太多了。我的房間本來就不大。”謝晉源借機向外麵趕人,一廂情願地沒有把自己算在多餘的人裏。
“你也出去。”顧明鳶瞥了謝晉源一眼。謝晉源瞪大眼睛想辯駁一番,但看到顧明鳶那張嚴肅的臉,隻好訕訕地拉著眾人離開了臥房。
他們一走,我迫不及待地問顧明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顧明鳶卻把臉轉向一旁:“你好像應該跟我解釋些什麽吧。”
我咽了口唾沫,低下頭開始承認錯誤:“是,我原來太單純,輕易相信了靜妃,也許她早就懷疑了我,所以才讓我聽到了那些話。我本以為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沒有想到……”
顧明鳶盯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聽我說話。我忽然揚起臉,抓住她的胳膊:“顧明鳶,你知道嗎?我想起我是誰了!我,我是……我就是陸府的大小姐陸璃茉!我想起了一些幼時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在西院讀書。可是後來的事情,我還沒有想起來。隻是,我好像看到我‘臨死’前的最後一幕!我看到靜妃,她……她……”我皺著眉頭,偏著腦袋,想竭力形容那個畫麵,卻發現我做不到。
顧明鳶被我抓得有些痛,一些隱藏的傷口也被觸發,嘴裏發出一聲輕“嘶”。我這才注意到,連忙鬆開了她。
“你不用急於一時回憶起來。昨天你不信我的話,可是我不能坐視不理。本來我很生氣,覺得你如此固執。所以我決定要拿出證據讓你心服口服。我去了陸府,卻發現靜妃神秘兮兮地乘著馬車去了祿竹山莊,在牆角裏聽到她要人把你也接過去。後來,我就跟著她去了祿竹山莊。”
“等等,”我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你是說,你知道她要派人來接我?那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顧明鳶很蔑視地白了我一眼:“提醒你有用嗎?你當時被蒙蔽了雙眼,聽得進我的話嗎?就應該讓你吃些苦頭才是。”
她說得不無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顧明鳶接著講下去:“所以,我就在祿竹山莊等著,想看她到底有什麽計劃。算你還不太笨,沒有被她得逞。後來我被人發現,剩下的事,你都看到了。”
我用兩手使勁按著太陽穴,回憶腦海中的那個片段:“我隻想起來,那天陸夜蕾要我跟她一起去祿竹山莊,後來我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到了。最後呈現在我麵前的,是她一張猙獰的臉龐。”
“你想起來你是陸家大小姐陸璃茉了嗎?”顧明鳶問我。
“是的。我清楚地記得,那些人叫我璃茉。”
我本以為這個意想不到的身世會帶來撲朔迷離的謎團,出乎我的意料,顧明鳶的神色反而放鬆了許多:“你不是問我還隱瞞了你什麽嗎?現在我可以對你說了。我發現你的時候,你躺在貧民巷,麵目全非,頭上淌著血水。當時你身上穿著的正是陸府的下人穿得衣服,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向你隱瞞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你的衣服像是匆匆忙忙被人換上去的,有些該係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係上。我原以為,你在死之前,曾被人玷汙過,怕你接受不了,所以從沒有告訴你。在我知道這是陸府的衣服後,我並不希望你自己去尋找答案,所以瞞著你,自己去找答案。如今看來,應該是我多慮了,陸夜蕾每一步都安排的井然有序,她給你換了衣服、毀了容,才敢把你丟在即使發現死人也不足為奇的貧民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