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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攤牌

  裴文璣的話讓陸夜蕾感到一陣陣的顫栗。她盯著裴文璣的眼睛,一下子慌了神,臉色變得十分蒼白。而裴文璣卻不願意放過她,一定要把她心底的那顆毒挖出來:“娘娘,是你自己想殺掉麗妃,因為她在你的麵前,實在是太礙眼了。”裴文璣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隻幽鬼一般在陸夜蕾的耳邊呢喃。


  陸夜蕾打了個寒噤,她沒想到今天會以這樣的方式與裴文璣徹底攤牌。難道從今天開始,她將會失去裴文璣的庇護?父親因為姐姐的事情,實際上已經和自己決裂了。失去了姐姐、父親、有權勢的大臣、今後在那偌大的皇宮中,自己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陸夜蕾搖著頭,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她忽然意識到,造成這一切後果,破壞了她的計劃的,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是他背信棄義,又講了這麽一大通混賬道理!陸夜蕾指著裴文璣,聲音變得尖銳和癲狂:“裴文璣,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小人!你膽敢這樣對我講話!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件被皇上用來挾製麗妃的兵器罷了!你早晚會有腐鏽的那一天,但願到了那天,你不會跪在我麵前痛哭著求我放過你!”陸夜蕾的麵目變得扭曲,兩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


  裴文璣已經不在乎她,更不屑於看那一張因為憎恨而變得十分凶惡的麵孔。他冷笑一聲,背對著陸夜蕾,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陸夜蕾看著裴文璣的背影,突然急火攻心,胸口悶得喘不過氣,她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欲墜,連忙扶住後麵的假山,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林霜!林霜!”


  “娘娘!”林霜守在不遠處,防止有人靠近假山這裏聽到靜妃和裴大人的談話,此刻見裴大人走了,靜妃的呼喊聲這麽不對勁,連忙跑過來,卻看到靜妃扶在假山上,臉色蒼白,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慢慢滑下來。林霜看到這一幕嚇呆了,連忙扶住她:“你怎麽了?娘娘?”


  “我喘不過氣,扶我回房裏休息……”陸夜蕾虛弱的說出這句話,林霜從她的神色裏領略到不聲張出去的意思,隻好攙扶著她慢慢向房間走去。


  陸夜蕾的腦袋一片空白,毫無意識地跟著林霜走回了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陽光被阻攔到外麵,房間內是一片黑暗,正如她正在沉下去的那片深淵一樣。眼前的一切都是一片混沌,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的腦袋裏回旋:“沒了,什麽都沒了……”


  她沒有想到裴文璣反悔地竟然這麽快,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信的。模糊中,她忽然看到眼前出現一個人影,那個人曾經是自己最痛恨的,此時卻顯得那麽溫暖。她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卻用嘴型呼喊著:“姐姐……”


  她慢慢恢複了神智。從今後,失去了姐姐,父親和裴文璣的庇護,她在宮中該是多麽的孤寂。她越想越害怕,全身的肌肉都跟著緊張起來,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小口鮮血。嘴角留下一絲血液,滴落在雕刻著牡丹花的凳子上,觸目驚心。


  林霜嚇壞了,回過神來,急著要去找太醫。


  “站住!”一口鮮血噴出來,陸夜蕾逐漸變得清醒。她不是失去了所有人,還有一個人她可以依靠,即使他不願意見她,可是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沒錯,此刻剩下的就隻有皇上。他們夫妻二人的天地,本來就不需要任何人打擾,對嗎?

  林霜被喝住,不知所錯地看著靜妃。陸夜蕾用帕子擦掉嘴角的血絲,將帕子扔給了她:“燒了。一個時辰後再去請禦醫。接下來幾天,不管何人問起,都說我病了。”


  林霜看著靜妃蒼白的麵孔,為難地說:“是。”她小心地服侍靜妃卸了妝躺下,為她拉上蠶絲被,悄聲地關上房間的門。靜妃這一路到底有多艱辛,她比誰都清楚。可是看著主子憔悴的模樣,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盡心盡力地辦好主子交代的每一件事情。


  我躺在剛冒出嫩芽的青草地上,兩手墊在腦袋下麵,望著頭頂藍天上漂浮的白雲,思考著要不要把我的事情向靜妃和盤托出,她身為一宮之妃,想必一定有辦法找到殺害我的凶手。


  似乎是天空飄來一團烏雲,我的視線忽然被什麽東西擋住了。視線緩了一秒,看到一個男人的衣擺。我坐起身,發現裴文璣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身後。


  他今天穿著便裝,讓我輕而易舉地把眼前的人同醉仙樓的那個人聯想到一起。仿佛他隻是我在集市上碰到的一個豪俠,並不是朝中的什麽紫金光祿大夫。


  裴文璣看著我的目光有著很多疑惑,卻靜靜地站在那裏打量著我,似乎想自己從我身上找到答案。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對上之後,他終於開口:“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這裏不可以嗎?”我把問題拋了回去,這顯然是回避一個不想回答的問題的好辦法。


  “難道,是因為那日的事情,致使你看破紅塵,所以選擇出家?”裴文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裏不能自拔。


  “隨你怎麽想。”我將這個問題輕描淡寫,希望能不知不覺地跳過去,隻可惜裴文璣並未能讓我如願。


  “隨我怎麽想?難道你是喬裝混進陸府,借機刺殺靜妃娘娘嗎?”裴文璣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冰冷,他給我扣了一個這麽大的帽子,讓我張口結舌。


  這時,林霜突然從那邊跑了過來,及時為我解了圍:“大人,娘娘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再陪大人了,大人可以回了。”


  我聽到這話很詫異。靜妃方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身體不適。“娘娘病了?”


  “是,剛臥了床休息。”林霜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裴文璣,似乎是要說給他聽。說完這話,她便走了,似乎是想避開與裴文璣交談。


  我心裏忽然有了一種擔憂的感覺。這還是我醒來後第一次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像是一隻貓的爪子在心裏抓撓,恨不得現在就跑去看看靜妃如何了。


  裴文璣冷笑一聲:“怕是今後都要病著了。”


  我瞪著他:“你為何這麽說?”


  “怕是我說了幾句話不中聽,所以娘娘受不住了吧。”裴文璣的語氣如此輕鬆,絲毫不擔心靜妃。他坐在地上,從地上拔出一根狗尾巴草的內芯,咬到嘴裏咀嚼,目光看向前方,卻沒有固定的方向。他這副閑適的樣子,和在陸七季麵前那個城府極深的人迥然不同。


  “我不明白你們這些人為什麽總是要和靜妃過不去,不論她曾經做過什麽,失去親人,總是人心中最大的悲痛啊!”


  裴文瞥了我一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擺出一副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會這麽說的表情。我慌忙為靜妃辯解:“你也看到了她剛才哭了,那完全是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啊。為什麽你們這群人總是這麽陰陽怪氣地對她。”


  裴文璣聽到我這番話,抬起頭看我。日光照亮了他的一張臉,眉峰明顯,眸孔深邃,雙唇飽滿。他對我一笑,這一笑,似乎含了幾分誘人的意味,讓我一時失神。


  “若真若你所說,”裴文璣被日光正照在眼睛上,微眯了起來,眉梢輕挑,“那這靜妃還有幾分良心。”


  “自然是如此。”我揚起下巴,一副倔強神態。


  裴文璣看著我的模樣,不得已笑了一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隻手握著另一隻袖口,頭顱微低,這個動作在陽光下的綠茵上顯得特別瀟灑。他見我呆呆地看著他,對我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隻是想勸你小心點。這天下像我這般聰明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他說這番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這恐怕是他第一次拿這麽認真的眼神看著我了。我倒有些受寵若驚,不是因為他的眼神,而是因為他這一番話。


  我本以為被裴文璣看到一定會惹出什麽麻煩,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揭穿我。也許像我這麽個小角色根本就不值得他動手吧。可是他嘴角的那絲笑意卻好像是要看我的熱鬧。


  好啊,既然如此,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我露出和他一模一樣的笑容——挑釁。他不愛管閑事的性格,我很喜歡。


  裴文璣的眉心稍微一皺,旋即哈哈大笑。


  陸七季帶著一個人,和陸管家一起走了過來,那個人的頭發已經花白,下巴上卻沒有半點胡須,眉眼間卻無棱角之感。裴文璣看到那個人,瞬間恢複了一張冰臉,迎了上去。


  陸七季看了看我,陸管家見狀識趣地走了過來,對俯近的下人說道:“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他又對我說道:“無塵小師傅,前麵的用度短缺了兩項,你跟我去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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