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報應
第二百八十章 報應
孟顯宗壓了心頭的火氣,家興的火氣也不小呢。
孟顯宗就知道催他們想辦法,他怎麽不說他又想叫人辦事,又不敢承擔後果?一再叮囑他們不要讓人知道是孟家在算計葉雅茗;可人家又不出門,他們能想到什麽好辦法?
不過身契還在孟顯宗手裏,家興也壓下了心頭的火,作出乖順的樣子,垂眸應道:“好的,老爺,小人知道了。”
京城晚上實行宵禁,葉雅茗不會出門,錢家公子也會呆在家裏。這個時候,家安三人便可以鬆一口氣,不用再出去盯著他們了。
這日晚上,三人聚在家安的屋子裏喝酒說話。
“這又過了幾日了,還有幾天就到成親的日子了。我看那葉雅茗是不會出門了。這件事辦不成,咱們怎麽辦?”家安鬱悶地喝了一口酒,問道。
他婆娘這幾天經人介紹,看中了一個小宅子,又便宜位置又好。屋主賭錢輸了要湊錢,便準備把家裏閑置的宅子賣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快,畢竟債主那裏不等人。
因此婆娘天天問他,主子交辦的事什麽時候能辦妥,他們好恢複自由身買屋安身立戶。
看兩人沒作聲,家安微眯著眼又道:“你們覺得,就算咱們把事辦好,他真的能還咱們的身契嗎?”
三人沉默了。
孟家現在就還剩一個老管家,三個侍候孔氏的丫鬟婆子、兩個侍候孟顯宗的貼身小廝和他們三家人。他們的婆娘孩子有在廚房做事的,有侍候家中小姐的,有管灑掃這攤子事的。
如果放了他們三家人,到時候孟家就剩下六個下人了。孔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她的心腹,原先算是家裏的副小姐,還有小丫鬟侍候的。孟顯宗身邊的兩個小廝也差不多。
他們三家人走了,這些人能煮熟一餐飯不?怕不得餓死吧?
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孟家看似敗落了,搬到了這處相對小一些的宅子,遣散了妾室,賣了許多下人,可家安三人知道,那是做給英國公府看的。
孟顯宗手上不光有三個鋪子,還有幾百畝田地,養他們三家人,絕對養得起。把他們三家人放出去,他就還得重新買新下人。
可新下人哪有老人好使?不說那些廚房灑掃的,隻說他們三個這樣能辦事的,去哪兒找去?
原先大家被孟顯宗的許諾給衝昏了頭腦,這會兒被家安一提醒,頓時醒悟了過來。
“那怎麽辦?”家旺問道。
三個人裏,就數家安心思最活,手段也最陰狠。
他拿手指摩挲著酒盅,道:“這個家裏,就剩了三個主子。太太和四姑娘都是不頂事兒的人……”
說到這裏,他就停住了話頭,緩緩將杯中酒喝掉,放下酒杯,提起筷子夾了一顆炒黃豆,扔進了嘴裏,嚼得咯吱咯吱響。
他這說話說一半的毛病,家興和家旺都習慣了。有什麽壞點子,家安就算想出來了,也不會說出來,而是讓他們自己體會。
體會到了,就算是他們三人一起出的主意,這事就能往下做;要是體會不到,那他也不會多說一個字,這件事就罷了。
兩人想著家安這半截話,思索了半晌,家興忽然湊近家安,用極低的聲音道:“你是說,如果這個家裏沒有了老爺……”
家安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家旺眼睛一亮。
他怎麽沒想到呢?如果這家裏沒有了老爺,太太一個婦道人家,四姑娘隻有十二歲,那還不是他們說怎樣就怎樣?
他興奮道:“我知道老爺的私房錢藏在哪兒。”
孟家不光剩了田產鋪麵,還有一些十分值錢的金銀細軟。孟顯宗就等著英國公府想不起他們了,拿些細軟出去當了,東山再起,再做起買賣來。
家興也知道孟顯宗和孔氏都有私藏。
他想了想,皺眉道:“就陳管家是個麻煩。”
“這還不簡單……”家安招了招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陣。
他們跟著孟家父子做慣了壞事的人,十分的沉得住氣,這一等又等了幾日,眼看著葉雅茗的親事已一天天臨近,她仍不出門,謀劃眼看著失敗,孟顯宗氣得直想罵人。
家安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這事沒成功,不是我們辦事不力,實在是找不到出力的地方。”
他抬起眼來,希冀地望著孟顯宗:“老爺,您原先許諾我們的事兒……”
孟顯宗壓著的火頓時爆發了:“我許諾什麽了?我許諾事成之後再放你們,現在事成了嗎?事情沒辦妥跟我說什麽說?你當我是慈安堂的大善人?”
聽到這回答,家安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他誠惶誠恐道:“老爺息怒。”
說著他一臉肉疼地掏出一個酒壺,放到孟顯宗麵前:“老爺,這是宮中禦酒,原先我跟著公子進宮時認識的一個內侍給的。您要心情不好,就跟陳管家小酌兩杯吧。”
一聽是“宮中禦酒”和“公子”這些字眼,孟顯宗就想起了兒子。兒子自十七歲起,就接管了孟家,什麽都不需要他操心。哪像現在,每天焦頭爛額。
自打孟呈煒死訊傳來,家中屢屢被英國公府針對,他就養成了借酒澆愁的習慣,而陪他喝酒的人,正是二十幾年來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陳管家。
他摩挲著酒壺,眼裏閃過痛苦之色:“行,你讓廚房整治幾個菜,再把陳管家喚來。”
不一會兒,孟顯宗就跟陳管家喝上了,這一喝就喝到了深夜。
“家福哥,這是我娘做的點心。老爺他們還不知道喝到什麽時候,你餓了吧?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一個小丫鬟拿著個盤子去了孟顯宗的小廝身邊,給了他一盤子點心。
“多謝春花妹子,我還真餓了。你替我謝謝嬸子。”家福又餓又困,快要頂不住時得了這盤點心,很是感激。
他看看屋裏已經喝到快要滑落到桌子底下的兩人,慢慢將幾塊點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