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場火,是我放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場火,是我放的
金光衝破薄霧,陳星颯匆匆趕到醫院。
病房內,喬逸下頜線緊繃,幫她擦身子,塗藥膏,就是不說話。
反觀任清漪卻很冷靜,腿上的傷可怖至極,她也隻是皺了皺眉,看到陳星颯進來還張口打招呼,因為他的動作有些重,猛動了下腿。
他手一頓,又輕柔地繼續。
陳星颯拉過椅子坐下:“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任清漪笑著說:“昨天太困了,沒來得及和你說話就睡過去了。”
“沒事。”陳星颯上前握住她的手,“你醒過來的消息警察那邊應該還不知道,你先把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
“嗯。”她點點頭,然後說:“其實那場火,是我放的。”
陳星颯一愣,拿起旁邊的水杯遞過去,“然後呢?”
任清漪接過水喝了幾口,慢慢講起來。
當夜,任鬆良去參加季氏的宴會,還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去,她說自己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自己門鎖轉動的聲音,當時便清醒了過來。
因為之前在任家吃過那對母女的虧,所以從她回去,隻要是吃或者喝的東西,她都會格外注意,要麽在外麵吃,要麽自己做,水是自己準備,從來都不會有讓她們經手的機會。
而那天晚上,在任鬆良離開之前,傭人端上來幾碗燕窩,說是別人送來的名貴品,每個人都喝一碗。
她留了個心眼,偷偷把燕窩給倒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如果真有問題,她就決定將計就計。
當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時,她就肯定,自己並沒有想多。
任清漪站起來,慢慢挪到窗戶邊,輕輕推開,手裏握住一個東西,警惕地看著門口。
終於,門應聲而開,露出郭鴻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他本來滿臉堆笑,雙眼猥瑣地擠成一條縫,在看到站在窗邊的任清漪時,表情一僵,豁然張開雙眼。
“你怎麽醒著?”
任清漪身形單薄,透過半扇開著的窗戶,月光打在螢白的臉上,碎發揚起,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白色窗簾迎風而起,落在她一側肩上,如月下索人命的女妖,寒意陣陣朝他襲去。
他心裏沒來由的發慌,可透過明亮的銀輝,是任清漪絕美的臉。
下一秒便揚起笑:“沒關係,醒著更好。”
“你在醫院的那些日子,隻有我還會時不時去看你,你的親生父親都沒我惦記你,清漪,你跟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他剛抬起一步,嗤得一聲清響在黑夜裏格外清晰。
郭鴻下意識停下腳步。
隻見任清漪手裏跳動著明亮的火焰,映得她手指都透著紅光。
她舉起打火機,二話不說,直接向前扔了過去。
郭鴻臉色一變,猛地朝前跑去,但右側轟然燃起的大火還是讓他半邊身子都灼燒起來。
他痛苦的尖叫出聲。
火勢盛大,短短幾秒鍾,一簇簇火苗衝上房頂,劈裏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
她早就準備了這一手,在門邊倒上汽油,隻要發生這種情況,她就會放火。
任清漪迅速摸著手機點陳星颯的急救電話,半邊身子落在窗戶外麵,馬上就能跳下去。
結果脖子忽然被人從後麵掐住,手機落地,她痛苦地扒著郭鴻的手臂,回頭推搡他。
郭鴻因為身上的痛,力量大大減弱,僅憑一絲意識緊抓著她。
任清漪無意間抬眼,透過熊熊大火看到了站在外麵驚慌失措的臉。
那是任思雨。
旁邊郭蕙如哭著大喊,被任思雨一把拽著朝外跑去。
任清漪心底發出冷笑。
火勢漸大,已蔓延到窗戶邊,濃煙不要命地湧過來,兩人都咳嗽著。
窗欞下落,砰得砸到郭鴻的手臂上,又落到她瑪?麗?整?理?的腿上,她痛了一下,而他的手也不得不鬆開。
任清漪毫不猶豫翻身跳下窗戶,這是家裏的後花園,如果一會兒火勢增大,早晚蔓延到此地。
她捂唇咳嗽著,忍著腿上的痛苦朝外跑去。
郭鴻淒慘的聲音從上麵傳來,淒厲又駭人,隨著悶重的聲響,他也從窗邊落下,求生的欲望讓他努力朝前爬著。
她隻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
後來,後來…她便昏了過去。
陽光徹底透進窗戶射進來,落在任清漪的臉上,似乎還能看到滔天的火焰在她眼底跳躍。
一時之間,陳星颯為她的勇氣和果敢驚訝,但又覺得這步走的太過驚險。
“你應該在最初感到不對勁時就給我打電話,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來不及自救該怎麽辦?”
任清漪搖搖頭,歎了口氣:“颯姐姐,喝燕窩的時候我也隻是猜測,但是這種事多的是,我也不能隻憑一個猜測就把你喊過來。”
隱忍許久的喬逸終於開口:“那你在聽到門把響動時就應該跳窗而走,為什麽還要放火?”
任清漪抿著唇,在他咄咄的目光中說道:“因為我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喬逸手心一緊,向來溫和的雙眼帶了些怒氣和責怪。
她雙目湧出淚,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從回到任家,每一次看到他那張臉都想上去撕爛了他,每次看到他對我笑都忍不住作嘔反胃,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讓他生不如死。”
“從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對我不死心,他一定還會有所行動,不是家裏就是其他地方。”
“我出門一直都有保鏢跟著,所以他根本沒機會,而最容易得手的地方就是家裏,這也是那對母女想要的,我在家裏的地位日漸高過她們,她們肯定恨得咬牙切齒,我知道她們忍不了多久,所以就一定會給郭鴻製造機會,毀了我,看我精神崩潰,再故技重施。”
眼淚順著臉頰下落,她唇角微動,卻牽出一絲笑,帶著淒涼和悲切:“我人生最好的那些年,本該和你在一起,卻全部被他們給毀了。”
她的字字句句都像利刃刮在他的心尖上,喬逸雙目通紅,聲音發顫:“對不起…對不起……”
他以為隻要加倍對她好就能彌補她曾經受過的苦,但那些痛是實質的…
她原來並沒有自己看的那麽不在意。
也並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麽脆弱。
這步棋,她從回到任家的那一刻就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