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互訴心腸

  第九十五章 互訴心腸

    陳星颯背上的燒傷在左側蝴蝶骨下方的位置,塊狀,雞蛋大小,中間潰爛,周圍通紅,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紮眼。


    徐清規心疼得像被一根根的針紮著,低頭朝上麵輕輕吹了口氣。


    趴著的陳星颯僵硬了片刻,歪著頭看他:“醜嗎?”


    “不醜。”他又看到她腰際那條深長的疤,手指觸上去,輕微的涼。


    “颯颯,我收回我之前的話。”


    “什麽?”


    “我說我會永遠為女英雄心動。”他難過地說:“你不要做女英雄了,我隻想你好好的。”


    “心動遠沒有心疼來的強烈,…我今天以為床上那個人是你時,我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低著頭,雙目上了薄霧,窒息感又身入其境,像伸手不見五指的、走不到頭的黑暗。


    “徐清規。”她慢慢撐起身子,把落在腰際的衣服提上肩膀,抬手托住他的臉,“你為什麽喜歡我?”


    他怔然抬頭。


    她挑起唇角:“我知道了,你不是他。”


    徐清規豁地睜大雙眼,聲線發澀,心裏翻來覆去好多話,最終隻問出一句:“你會怕我嗎?”


    “傻子。”陳星颯眼裏溢出笑意:“怕什麽?怕你吃了我?”


    他心裏湧動著莫名的情緒,頭頂的白熾光打在長睫上,在眼瞼落下鼠灰色的陰影:“我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病床上,成為了另一個人。”


    他說完停了下,看著她:“我剛剛說的話你有聽到嗎?”


    “聽到了。”她問道:“你原來是誰?”


    “你聽到了?”


    陳星颯奇怪地看著他:“我又沒有失聰。”


    他麵色複雜:“你還記得第一天,我在醫院醒來,跟你說了一段話,那時候我就和你說了我的身份,但是你什麽都沒聽到。”


    “後來有次也是,隻要我說到關於我真實身份的話,你們就會聽不到。”


    她隱約回憶起來,有兩次他都是吞吞吐吐的,話講的坑坑巴巴,她還嘲諷他是不是產生了語言障礙。


    “所以是有限製,不能說,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限製就解除了?”


    “嗯。”


    陳星颯皺著眉:“你原本是誰?”


    徐清規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喉結滾動,“我原來也叫徐清規。”


    “哦,我說你對這個名字適應的這麽好。”


    “長相呢?”


    他眼睫飛速下垂,陳星颯怕他多想,“我不在意你以前什麽樣,不想說也行。”


    “不是。”他含糊道:“以前和現在長得很像。”


    “多像?”


    這世界這麽大,同名同姓不奇怪,就是徐清規這張臉,確確實實是極品,她很難想象出另一張相似的臉。


    “就是很像吧,一樣好看,可能比這個還要好看點兒。”


    他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轉移話題:“你是什麽時候猜出來的?”


    陳星颯卻是捏著他的下巴湊近了看,左右翻動。


    他的五官哪哪都精致到了極點,如畫家細心雕琢出的輪廓,眉目如畫,郎豔獨絕。


    “真的比現在還要好看麽?”


    他目光落在她熾熱的視線中,忽然抬起手蓋住了她的雙眼:“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


    陳星颯以為他誤解自己隻是貪戀他的美貌,就拿掉他的手笑道:“月亮,我喜歡的是你,不是別人。”


    他動了動唇,還是沒壓住上揚的唇角:“你在和我表白嗎?”


    “嗯。”她手指落在他眉峰上:“對不起,這麽久才發現。”


    “颯颯……”


    她輕笑,“而且還是江禦告訴我的。”


    “什麽?”


    “我很唯物主義,不太相信這些事,哪怕心底有了懷疑,也總是不敢往這方麵靠攏,是江禦提出來,我才敢想。”


    陳星颯把和江禦的對話簡單複述了一遍,看著他低頭沉思的模樣,笑了笑:“果然最了解自己的是死對頭。”


    “說他了解,不如說他是想法大膽。”他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正常人誰敢這麽想。”


    “好歹他是第一個發現的。”陳星颯忽然想到了那天的噩夢:“那狗男人去哪了?是消失了麽?”


    徐清規一愣,意識到她說的是誰,沒忍住笑:“應該是吧。”


    “他有可能回到你的身體裏嗎?”


    “不大可能。”他幾乎未做猶豫就脫口而出,下一秒就解釋道:“因為之前的我身體不好,活不過幾年了。”


    “哦。”她鬆了口氣:“那就好。”


    “對不起颯颯,如果我早一點過來,也許你就不會受這麽多委屈了。”


    陳星颯卻是想到了那些他努力追逐她的日子,心裏驀地發酸。


    “你說什麽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把那些他犯的錯強加在你的身上,對你冷眼相待,又冷嘲熱諷,把你的一片好心都踐踏,你是怎麽忍受的?”


    “颯颯!”他不悅地喊了聲,接著就平息自己的呼吸,“你不要這樣說。”


    他湊過去啄在她的唇角,似乎在用這樣的方法堵住她。


    “你剛剛問我為什麽喜歡你。”


    他抬起頭,撥開她額間的碎發,唇瓣輕飄飄地落在她眉心:“因為曾經的我混沌度日,孑孓一身,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我曾認為我的人生就這樣了,我會日久歲深地獨身看萬家燈火,然後帶著孤獨死去。”


    他唇瓣向下,貼在她輕闔的眼睫:“我不知道要怎麽形容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覺。”


    那是雄鷹劃破火焰晚霞,絢爛極光沉於無垠海麵,羚羊奔在碧綠漫野的心動。


    夢幻、迷醉,又真切的心動。


    “…起初的我或許隻是簡單的動心,可是漸漸,我從你身上看到了茂盛的生命力,那是我,從來沒有,也從未設想過的東西。”


    或是春季豔麗的花,也或夏日絢麗的陽。


    他不知道別人是否會像他這樣,喜歡的如此轟烈,又如此難以自持。


    塵封了二十幾年的心,在被剖開的瞬間,所有感情都傾瀉如柱。


    他將所有的情意都埋在這些克製又情潮洶湧的吻裏。


    “颯颯,我真的很喜歡你。”


    是在聽到她可能命懸一線,呼吸都會停止的,喜歡。


    徐清規雙眼赤誠又炙熱,啄在她的鼻尖,滾燙如燃燒的焰。


    在他後撤之即,陳星颯勾著他的脖子,狠狠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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