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江湖路太遠
「那樣，我會很丟臉。」
月出雲這句話可以說很不給清平王面子了，但是對於離百語來說，這個回答雖然出乎意料之外，卻也是最符合情理之中的答案。
對江湖中人來說，清平王君澈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便只有身在皇室中的身份，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看來徒弟弟不同意呢。」傾城雙眼眯成一對月牙，讓月出雲不得不微微轉移視線不去看她。
「傾城掌門！」離百語還想說些什麼，可看傾城此刻的樣子，恐怕即便沒有月出雲這一句不同意，她也不會選擇應下這門婚事。所以離百語只能將目光投向月出雲，想想之後問道：「月先生，若是此番傾城掌門應下這門婚事，你會如何？」
月出雲溫然一笑：「我會親手殺了她，現在。」
「難道月先生不認為這樣做太自私了嗎！」
「自私？」月出雲不屑一笑，轉身認真注視著離百語問道：「我為何不能自私？清平王，呵，以武為尊的江湖之中，可有他一席之地？」
「你！」
「離百語，便是我將你留在君山埋在這漫山桃花之中，清平王也不可能拿我怎麼樣，不要忘了，你終究是江湖中人！」
離百語不再多言，倘若他再說下去，月出雲當真會將他留在這裡。
「離公公。」傾城見狀微笑看向離百語道，「此番便是徒弟弟同意，我也不會同意嫁給清平王，清平王的好意，傾城心領，只是傾城曾立誓，此生只會嫁給一個能聽懂我琴聲的人。」
「聽懂傾城掌門的琴聲，這談何容易！況且傾城掌門的琴聲我家王爺從未聽過，傾城掌門如何斷定我家王爺聽不懂琴聲？」
離百語依舊試圖努力勸說，然而傾城卻只是看向對面的月出雲，語氣中竟是如同帶著幾分可惜道：「那樣的琴聲，便是徒弟弟也聽不懂呢。」
得，離百語表示自己這回徹底無能為力，哪怕他能勸月出雲同意，也沒辦法讓清平王君澈達到傾城的要求。天下第一琴師都聽不懂的琴聲，清平王又如何能聽得懂？
「離公公，若是沒有其他事，傾城就此告辭了。此番前來只為看看君山的桃花，正午桃花正艷，若是錯過卻是可惜了。」
傾城說著起身，離百語只得目送傾城離開，然而傾城只是走到門口，便突然回頭看向月出雲問道：「徒弟要一起走么，縱然不再是師徒，便是江湖相逢，共賞君山桃花，未嘗不是不可以。」
「傾城姑娘相邀，出雲自然無法拒絕。只是出雲只想提醒傾城姑娘，時至今日，還是換個稱呼為好。」月出雲起身道。
「如此，月公子可願同行？」
月出雲點頭：「好！」
離百語默默留在酒肆之中，他知道自己跟上去只不過招惹月出雲而已。以月出雲如今的境界，若是當真想殺了他根本不會費多大功夫，而且離百語相邀得到的消息已然得到，他犯不著為了清平王的想法搭上自己的性命。
「來人，撤回君山之上所有人，千萬不要出現在月出雲視線之中，否則丟了性命可別怪咱家沒提醒你們。另外派人回京城通知王爺，月出雲入死道無情之境，用不了多久便可斷情絕念成為江湖中人人畏懼的魔頭，到時候江湖中自然有人除掉他，根本不用擔心。」
而在另一邊，同行出了酒肆的三人如同心有靈犀一般朝著一處人跡罕至的桃林而去，聆月默默跟在二人身後，心中竟是起了別樣的念頭。
這不怪聆月，因為他知道月出雲曾經的心意，而方才那句傾城姑娘讓她不得不想起傾城的回應。
「傾城姑娘，月公子，難道這一切竟是公子早就計劃好的。沒了師徒名分，公子自是不必在乎江湖會如何議論傾城掌門！」
聆月心中疑惑，然而卻只能將這樣的猜測壓在心頭，隨後默默拉開與面前二人的距離。
桃花如雨，十里飄香，聆月如同沉浸在眼前的風景之中，不過片刻，眼前便已然看不到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徒弟，方才你的樣子嚇到我了。」
見身後沒人，傾城自然不用在注意什麼掌門身份，邁開輕快的腳步背著手來到月出雲眼前，目光之中滿是不開心之色。
「這才是真正的我。」月出雲停下腳步平靜說道。
「那是現在，以前的徒弟才不是這樣。」傾城不依不饒道。
月出雲低下頭，似乎在回想以前，而後如同曾經一樣，身後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師父，如果我回不到以前呢？」
「那你也得叫我師父。」
理智告訴月出雲自己不應該將曾經的稱呼說出口，可有些事終究不是人能控制的，身體的反應總會在理智之前讓他明白，到底什麼才是他最真誠的想法。
「師父不在意我變成另一個人？」
傾城不急著回答，繞著自家徒弟轉了一圈兒，而後才仿若思索道：「徒弟，此刻的你與以前相比可是有一絲變化？」
聆月遠遠注視著桃花雨中的兩人，臉上終於升起幾分欣慰的笑容。
月出雲同樣笑了出來，傾城說的沒錯，此刻的他，的確便是未入死道之前的他。
「師父，或許我已經找到堪破死道的方法了。」
「然後呢？」傾城空靈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到時候我便重新回到師父身邊，有我在，不會再有人敢打鳳鳴閣的主意。」
傾城長出一口氣，說不出的輕鬆。
「徒弟，方才你說的可是真的？」
「什麼？」突然出現的問題讓月出雲一愣。
「當然是你回答離百語的時候說的話，你當真不願我嫁給清平王？」
月出雲認真點頭，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傾城莞爾一笑：「我還以為你會跟上次一樣，裝作不認識我，不過話說回來，徒弟，為什麼這一次你突然願意與我一起出來，不是說在江湖中要假裝……唔！」
傾城的話還沒說完，可她卻知道自己已經說不完了。月出雲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輕輕向前邁出一步便將她攬入懷中，遠處的聆月只得震驚的捂住自己的嘴。
「師父，江湖路太遠了。」
「什麼？」
「江湖路太遠，我怕走著走著，一不小心便將師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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