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要不是試著虐一虐
百里庄全莊上下都在慶祝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心中所崇拜的人卻一個人安靜坐在書房之中。
白玉鈴鐺靜靜置於眼前，月出雲的目光停在其上，不知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半晌，清風吹入窗戶，帶著幾分難得的清爽。
「師父，你見過桃花么？」
「桃花誰沒見過？」
「我說的是那種跟下雨一樣的桃花。」
「沒見過，不過一定很好看！」
「那以後我帶你去看，等了了這江湖中的紛紛擾擾，我就去海外買一座私人島，沒事兒讓人種滿桃樹，過個一二十年，每年三月都能看到那樣的桃花雨。」
過往的畫面伴著兩個人的對話浮現在月出雲心頭，他試圖一如既往沉溺其中，可直到他如同以往一般回憶過這一段記憶，他才發現最後留下的並不是一如既往的幸福。
那種感覺清晰可見，甚至就停留在他心底，可當他真正想回味那種說話的語氣，卻發現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
那些話明明是他自己說的，可時至今日想要重新開口說出同樣的話，卻發現自己的心彷彿空缺了一塊兒，想說說不出口，只能留在心底，然後隨著時間慢慢消失。
江湖傳言，死道能令人擁有無與倫比的武功，但同樣的，每一個選擇死道的人都會成為天下最可憐的人。
月出雲認真注視著眼前的白玉鈴鐺，這串對他來說擁有獨一無二意義的鈴鐺，此刻在他眼中卻是那樣平凡。
「你……在賣身？」
「好漂亮的小姐姐！」
「看你寫的清楚，五金就能買你回去？」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
「小姐姐別著急啊，既然是買賣咱就得說清楚了，小姐姐買我到底是要幹什麼啊，在下沒什麼本事，而且也不做違法之事……」
「放心，不會讓你做違法之事，本姑娘之事看你順眼，想要撿你回去當徒弟。」
……
「徒弟，這串白玉鈴鐺可要隨身帶好，以後行走江湖，你便是我徒弟。」
月出雲竭盡全力想要回想更多，可最後卻悲哀的發現，那些曾經被他視為珍寶的記憶，如今竟是在不知不覺中飛速淡去。
「是我錯了么？」月出雲自問，眼角酸酸的，伸手拂去，卻是什麼都沒有。
「我本欲護你一世周全，如今卻發現註定相忘於江湖，這莫非便是死道早已註定的悲劇？江湖中傳言一入死道便會成為天下最可憐的人，有朝一日我若忘記你，必定變成最可憐的可憐人。」
月出雲伸出手，理智告訴這串白玉鈴鐺絕對要留在身上，可他下意識的動作卻是將其裝入盒中。那是一方百年沉香雕成的小盒，流落世間必定成為人人爭搶的寶物，這這樣的物件卻根本配不上眼前這一串白玉鈴鐺，它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盒子里，那不是它應該存在的地方。
「可惜，哪怕此刻我知道走錯了路，卻也回不了頭了。」
「如果命中注定讓我忘記你，我也希望你能安然度過一生。」
盒子終於被蓋上，月出雲臉上的表情也歸於平淡，門口傳來清晰可見的腳步聲，不過多時便聽門外傳來孫飛亮的聲音。
「師父，消息傳回來了。」
「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身粉絲衣著的孫飛亮走了進來，竟是與另一道粉色聲音極為相似。
「師父，揚州城中傳來消息，鳳鳴閣傾城前輩此刻便在松風客棧暫住，已經住了半月有餘。」
「可查清她身邊的人是誰？」月出雲平靜問道。
「是一位叫聆月的姑娘，傳消息回來的人還說，傾城前輩這一次來揚州，竟是為了看揚州如雨的桃花。」
「什麼時候？」
「明天。」
月出雲突然一笑：「飛亮，你說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竟然要我在最不願意見她的時候見到她。」
「師父，雖然弟子不懂很多事，卻也知道這叫緣分，而不是巧合。」孫飛亮一本正經說道。
「臭小子，你懂什麼叫緣分。」月出雲輕笑問道。
孫飛亮搖了搖頭，竟是固執道：「我娘說過，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緣分能讓兩個毫不相干的人連在一起，就算分開，最終也會相遇。師父曾經是傾城前輩的弟子，如今雖然不再是師徒，可機緣巧合再次相見，這便是緣分。」
「歪理。」月出雲說著收回目光，平靜看向眼前的徒弟。雖然只是一個小鬼，可性子卻註定他成就不凡，如今又獲得七秀坊武學傳承，未來定當成為江湖中最耀眼的存在之一。
「飛亮，為師有一事要交代，你需得答應為師。」月出雲想了想說道，「趁著為師還能想起這些事的時候。」
孫飛亮面露疑惑：「師父，弟子不懂。」
「不懂就記著，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懂。」月出雲輕聲道。
「哦。」
「為師知道你現在很疑惑，但是此時在只能交託給你，雖然你如今並沒有令我交託此事的資格，但是為師相信，過不了多久你便能擁有這樣的資格，而為師也會幫你擁有這樣的資格。」
孫飛亮靜靜的聽著，努力將月出雲所有話記在心中。
「為師要你做的，便是在有一天為師離開之後，替為師照顧你師姐。你師姐的性子你也該清楚，雖然有些小腹黑，但實際上卻比尋常人更加單純。為師帶你師姐從南疆來到中原，未來你師姐終究要回到南疆去，到時候為師無法照顧她，還需你留在她身邊，幫她擋下一些事。」
「師姐要回南疆？」孫飛亮大驚問道。
月出雲點頭：「為師已經答應南疆某個人，讓你師姐跟她回去，條件是讓你師姐成為未來巫祝殿的掌門。你師姐畢竟是在南疆長大，回到中原也無可厚非，而且留在這裡，帶給她的終究只能是數不清的恩恩怨怨，讓她遠離這裡，也是為師所希望的。」
「弟子謹遵師父吩咐，就算拼上性命也會護得師姐周全。」
「嗯。」月出雲說著點了點頭，又彷彿想起什麼一般道：「八月十五，你與芸兒都要跟我去劍廬一趟，既然你已拜我為師，我也需得讓江湖知曉你是我徒弟，我月出雲的弟子，又豈能在江湖中籍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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