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起風了
霸劍門佟況佟大師死了，死相很凄慘，可臨死的時候卻又沒有任何痛苦。
月出雲沒有去現場，但是從其他人帶回來的消息卻也能知道一些東西。
刀無痕與書生一左一右眼神肅然盯著月出雲，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然而月出雲終究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顯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佟況死的很蹊蹺，為什麼說蹊蹺，因為他全身一共中了三劍。一劍在心口，一劍在咽喉，一劍在左腹。
可是佟況應該是沒有感受到多少痛苦的，因為很明顯除了心口那一劍，其餘兩劍都是在佟況死後補上去的。
沒有人知道兇手這麼做的意圖，也沒有人去想兇手到底是誰，因為從佟況手中的證據來看，兇手顯然不會再有其他人。
染血的白髮。
江湖之中若說上了年紀的老人，也不過頭髮花白，若說白髮如雪，如今的江湖顯然只有一人。
這分明就是一次毫不掩飾的陷害，陷害月出雲的一方與被陷害的月出雲都心知肚明，唯一不清楚情況只有如今在青江城中的吃瓜江湖路人。
「我去查探一番，說不準便會有新消息。」
湯笑塵說著閃身出了房門，屋內沒有一個人阻止，因為他們所有的目光全在月出雲身上，從未離開。
刀無痕、書生、庄夢、皮和尚、狄泰，甚至是從天意盟特意趕來的孫立孫旗使，所有人都是如同在等待答案一般靜待月出雲的回答。至於湯笑塵，他們自然顧及不到，或許是佟況死後手中那染血的白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以至於他們完全忽略了湯笑塵這樣一個唯一知情的人。
「出手的人不是我。」月出雲終究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刀無痕長出一口氣，如同應證了自己的猜測一般，緩緩說道：「我看過佟況身後致命一劍處的傷口，以你的劍法，不可能造成那樣醜陋的傷口。」
「刀少俠，此話怎解？」書生聞言皺眉問道。
「我既然這麼說，自然有我的理由，然而這個理由只是對於我自己來說，對你們可能並不值得相信。」刀無痕輕聲道：「我上門挑戰鳳鳴閣掌門傾城，這件事你們都應該清楚，然而最終我確實敗在月兄劍下。」
周圍幾人同時點頭，這件事在江湖中傳了不少時間，所以江湖中人大都知曉。
刀無痕見狀接著道：「所以說，我見過月兄的劍法。月兄出身鳳鳴閣，雖然行走江湖的時候月兄並沒有鳳鳴閣那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可他手中的劍，卻是全江湖最優雅的劍。」
「最優雅的劍，終究還是用來殺人的。」月出雲笑著說道，如同完全不考慮這句話是在給自己增加嫌疑一般。
刀無痕搖頭：「即便是殺人的劍，如果這把劍是一把將優雅做到極致的劍，那麼被殺之人哪怕是死也將如同藝術。月兄的劍雖然是用來殺人的，可月兄的劍在劃過對手喉嚨的瞬間，一定會是天下間最美麗的劍法。」
「這並不能夠證明月先生沒有出手殺了佟大師。」一旁的孫立皺著眉頭道。
「所以說這個理由只是對我而言，沒有感受過月兄的劍法，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來從劍身之上傳來的感覺。殺佟況的劍，不會是月兄的劍。」刀無痕肯定道。
孫立聞言點了點頭，雖然刀無痕這個理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可他還是如同相信刀無痕一般。
「月先生，雖然刀少俠如此肯定，可是佟大師死的時候手中染血的白髮又該如何解釋？」孫立儼然一副秉公查證的模樣道。
月出雲搖頭，只是眉頭卻是微微皺起，沉思片刻方才說道：「這一點我也無法證明什麼，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為我證明。」
「何事？」
「武功。」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方才刀無痕的證據便是月出雲的劍法，可很明顯這樣的證據並不能服眾，如今月出雲又從武功說起，卻是讓在場眾人有些難以理解。
見眼前眾人都有些疑惑，月出雲當即解釋道：「你們難道忘了，我可是出身鳳鳴閣。」
「這有什麼關係？」孫立不解問道。
「當然有關係！」聲音傳來，卻不是月出雲，而是一隻沒有說話的皮和尚。
只見皮和尚恍然大悟一般，臉上也不由得升起幾分笑意道：「月先生出身鳳鳴閣，很明顯一身武功最強的便是樂道。劍廬秦少俠曾經說起過月先生的武功，若是月先生單純使用劍法，自然不是秦少俠的對手，可是月先生若以琴為劍，那麼便是秦少俠也不一定能從月先生口中討得好處。」
「所以若是單純想以劍法神不知鬼不覺殺了佟大師，以月先生的劍法顯然無法做到，而月先生若是以樂道的詭異殺掉佟大師，首先琴音便是無法掩飾的。」
月出雲聞言點頭，道：「我想說的正是如此，怎麼說呢，只能說兇手百密一疏，因為他只記得憑我的武功的確可以殺了佟況，然而卻忽略了我最自負的武功卻在樂道一途。而且……」
月出雲說著頓了一下，隨即才如有深意看向刀無痕問道：「無痕，兇手劍法如何？」
刀無痕毫不猶豫搖頭，眼中閃過幾分不屑道：「粗劣無比，便是殺招也沒有半點靈氣可言，可以說若劍法是從地榜之人手中使出來，當真丟了地榜的臉。」
「如此粗鄙的劍法，卻能夠在片刻之間擊殺佟況，那我們是否可以這麼認為，或許是因為兇手與佟況相識，這才令佟況毫無防備，最終死在這樣不入流的劍法之下？」月出雲接著刀無痕的話提問道。
「此話有理。」孫立點了點頭道，「可是如今青江城這麼多武林中人卻依舊一口認定月先生便是兇手……罷了，此事我先回去稟明蕭盟主，有這麼多證據在，蕭盟主定然不會輕信那些謠言。」
「有勞孫旗使。」月出雲說著朝孫立抱拳一禮，孫立頓時肅然點頭而去。
只是孫立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之後月出雲嘴角毫不掩飾的嘲諷，以及書生庄夢二人眼中那如同化作實質的敵視。
「起風了。」月出雲淡然道。
「天意盟是將我們當傻子嗎？」冰冷的聲音從庄夢口中傳來。
「誰知道呢，任你清者自清也抵不過眾口鑠金，這位孫旗使今天來這裡，顯然是來當好人的。」
月出雲說著起身，推開窗戶看著孫立一路朝著天意盟而去，這才轉身笑道：「既然有人扇風，我若不扶搖直上，豈不是愧對了有心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