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猝不及防的秒殺
秦閬歌認為周楚恆會輸，而事實上周楚恆的確輸了。只是誰都沒有想過周楚恆會輸的那麼快，快到所有人都反應不及，快到月出雲的曲子只回蕩了一半。
沒有多麼華麗的交手，從一開始周楚恆因為自己師叔的輩分讓月出雲先出手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讓月出雲先出手，這樣的做法在知曉月出雲實力的人眼中純屬找死，不論是脫胎於皓月芳華訣的劍法，還是詭異無比的琴音，若是被月出雲搶的先機，那麼接下來自然便會進入他的節奏。
月出雲的節奏是什麼？
刀無痕見識過月出雲的劍法，劍十二見過那侵略一切的音域音潮，而眼前對於周楚恆來說，他只能看到月出雲拿出腰間的玉笛，然後……
笛聲起，沒有任何異樣出現，甚至連江湖中盛傳的曲音成幻都沒有出現過。可便是這樣普通的曲子，在周楚恆出劍的同時便讓他感受到一抹從未有過的詭異。
角徵羽商，笛音以斷弦七絕的運功方式催發，隱藏在這段美妙的旋律之中，順便隱藏了致命的殺機。不過周楚恆到底也是早已進入道境的高手，所以若是單純以音刃對敵，自然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沒有人知道月出雲在使用斷弦七絕的同時還能催動品竹曲曲風，化音為潮，以強橫的內力摧枯拉朽朝著四周碾壓而去。
周楚恆能接四道音潮，可是每一次音潮消散便會如同在周圍凝成實質，然後增強下一次音潮的威力。宮音爆開，音潮席捲的同時竟是完全吸收了前四道音潮的殘餘威力，周楚恆想硬接這道音潮自是不可能。
音潮消散，笛聲依舊，只留下半空中的白衣人倒飛而回，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留下一道血色煙霞。
「周楚恆託大了，他真以為月出雲稱他一聲師叔，武功便當真不如他？」刀無痕收回目光嗤笑，「月兄的武功便是與傾城掌門相比也不遑多讓，只是身為傾城掌門的弟子才會比他低一輩，何況鳳鳴閣不入江湖，若不是月兄念著鳳鳴閣，恐怕連這一聲師叔也不會有。」
「誰知道呢，小刀你也應該明白的，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除了輩分之外，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湯笑塵在一邊喝著茶笑道。
刀無痕毫不猶豫轉身朝著湯笑塵看了過去，而湯笑塵顯然完全不懼這位無刀老人的傳人，當即與他對視起來。秦閬歌見狀，知道這二人是舊識，當即扯開話題道：「周楚恆不應該讓月兄弟先出手的，如此或許他還有一成取勝的機會。」
眾人這才同時點頭，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自然看得出方才月出雲出手之後，周楚恆便沒了任何取勝的幾率。
笛聲依舊迴響，哪怕瞬間已將朝陽宗首席弟子打成重傷，可月出雲卻依舊還有半首曲子沒有完成。周楚恆倒在地上，周圍是朝陽宗弟子關切的照顧，可周楚恆此刻卻如同沒有發現這一切，只是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對面那個悠然而立的身影。
白髮紅衣，聽竹未語。月出雲在江湖中最負盛名的便是琴劍，可如今，他連琴都沒碰一下。
旋律溫柔纏綿卻又帶著幾分莫明的哀傷，如同在惋惜一段懵懂美好然而終究錯過的愛戀。月出雲閉著雙眼，全身心沉浸在這首曲子之中。
「琴師月出雲，或許他的確是天下少有的將自己融入音律之人。」
在場之人心中不由升起這樣的念頭，而在一段感情色彩極重的旋律過後，原本沒有說話的庄夢終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位來自塞上花海的女子雖不懂音律，然而這笛聲卻讓她隱隱有些感動，感動來自於笛聲，同樣來自於笛聲背後哪一個縹緲的故事。
沒有人能讓音律變成一個令人沉醉的故事，除非你能遇到月出雲。
「誰家女兒嬌，垂髮尚年少。樹下抱香眠，泉邊掬影笑。徘復愛顏色，隔花昵青鳥。嬉遊終日夕，不覺晴光老。」
不倫不類的誦讀聲從狄泰口中傳來，眾人皆是朝著狄泰看了過去，卻見眼前粗布短衣的男子有些羞澀的笑笑，隨即輕聲道：「不覺晴光老，這首曲子的名字，月先生說這曲子的背後是一個名叫古劍奇譚的故事。這首詩也是月先生所作，寫的便是曲中那個名叫襄鈴的女子。」
一眾人看向月出雲，然而月出雲依舊停留在笛聲中描述的故事之中，那種難以描述的痴迷，彷彿即使是打贏朝陽宗收徒也不如這一曲笛聲對他的吸引力。
「這……」皮和尚有點尷尬道，「月公子完全不給周楚恆面子啊。」
「以他的武功，能有多少面子？」刀無痕面無表情道。
湯笑塵見狀當即附和：「顯然，沒多少面子。」
「風前輩放你出來了？」刀無痕皺了皺眉問道，「按照風前輩的意思，你的武功在沒有趕上月兄之前是不能下山的吧。」
「湯笑塵聞言笑笑，隨即有些慶幸道：「沒辦法，誰讓風叔武功恢復了呢，他都走了，我留在清源村還有什麼意思。下山之後我聽說月哥要來武林大會，於是便趕了過來，誰知道在這裡便遇到了。」
「風前輩？」秦閬歌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熟悉的感覺，當下問道：「無痕兄，不知二位口中的風前輩是？」
「一位前輩而已，很久之前受了傷一直留在鳳鳴閣外養傷，這裡人多嘴雜，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秦閬歌瞭然，當即不再多問，徹底放鬆讓自己沉浸在笛聲之中。
曲終音散，當最後的旋律隨著清風飄遠，在場眾人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雖然月出雲與周楚恆之間已然分出勝負，可這並不是點到為止的切磋。生死戰，最終的輸贏終究得以生死來證明。
「周師叔，生死戰尚未結束，還請周師叔吩咐身邊的諸位退散為好。」
周楚恆嘴角再次溢出一絲鮮血，引得周圍的朝陽宗弟子一陣擔憂，然而月出雲依舊安靜的注視著周楚恆，神情儒雅謙恭，如同是用最真心的肺腑之言規勸某位走錯路的浪子。然而周楚恆不是浪子，他亦是沒有做錯事，月出雲的聲音也不是在規勸，而是送他上路。
生死戰沒有活路，所以月出雲亦是在為他送終。
很少有一個人能夠用這樣溫和的語氣送一個人上路，可惜月出雲就是這樣一個人。
ps：全勤沒了，還要準備爆更，這是最悲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