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絕望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吹笛子！」
君無瑕瞪大雙目，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的月出雲，不止是她，此刻演武台下那麼多忘川門弟子，臉上的表情幾乎同君無瑕一致，顯然也是看不懂月出雲的做法。
游燁白的速度有多快，在場之中沒有幾個人能看清他的動作便是，可月出雲依舊選擇棄聽竹未語不用，反而選擇令人意想不到的雪鳳冰王笛。這樣的行為在其餘人眼中的確難以理解，可是劍十二與游燁白卻是同時心中升起幾分警惕。
更何況，若說笛聲能對敵，劍十二是第一個相信的。
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劍十二看著月出雲緩緩閉上的雙目，思緒不由自主回到三年前的京城。那首曲子叫什麼來著，第十三雙眼睛？劍十二從未聽過這種風格的名字，可是那夜的琴聲的確符合這樣一個名字，琴聲想起，每個人都彷彿能感受到身後多出一道目光若有若無的凝視，那種恐懼如同是要將內心盡數看清，然後利用這樣的恐懼將人徹底碾碎。
此情此景，與當日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只是月出雲將手中的琴換成了玉笛。
電光火石之間，劍十二毫不猶豫選擇相信自己的預感，不等游燁白出手便出聲驚呼：「燁白小心，笛聲有鬼！」
一抹慘笑浮上嘴角，月出於聽到劍十二的提醒，當即忍不住讚歎劍十二不愧是魔道數一數二的天才。可是猜到又能如何，此刻成曲於胸，曲風已成，又有誰能阻止？
「晚了……」
月出雲心中如同替游燁白惋惜，絲毫不在意即將落到身上的摺扇，隨即便聽一道極為怪異的笛聲從玉笛之中飄來。
著旋律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任何一首曲子，而隨著笛聲傳來，一抹淡淡的悲涼瞬間籠罩了月出雲周身。
「叮！」
如同金屬撞擊般的聲音隨即傳來，游燁白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勢不可擋的摺扇停在了月出雲眼前，眼前分明什麼都沒有，可摺扇竟是再也難進一分！
無聲的波動從摺扇頂端蕩漾開來，如同一潭平靜的湖水上落下一枚小石子之後產生的波紋。月出雲佁然不動，游燁白摺扇借力停在空中，二人只是剛剛出手，便陷入了默契的平靜。
游燁白抬起頭看向眼前依舊平靜的月出雲，心中忍不住升起幾分震撼，他畢生最為自負的便是以扇為劍的絕技，可此刻這一劍竟是如此隨意抵擋。
他的劍沒錯，可笛聲傳來的瞬間，游燁白便憑空感受到一種被掌控的感覺。身體彷彿陷入深深的湖水之中，如牛入泥潭，即便擁有再強的力量也無法全部施展出來，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游燁白從前根本沒有經歷過。更何況還有眼前一道看不清的內力屏障。
游燁白想了很多，可這的確是在一瞬之間的念頭，而此刻，笛聲才剛剛開始。
笛聲幽幽，如同一個內心茫然的人在四處詢問。
請告訴，告訴我吧！
明明是極為安靜的旋律，落在此刻卻讓人平白感覺詭異。是的，若有人想要追尋心中疑問，勢必不會如此刻般壓抑。笛聲彷彿在壓抑，周圍隱隱的內力波動同樣似乎在壓抑，旋律之中那個模糊的人影失落追尋，光與影交錯的畫面中他低著頭，同樣如同在壓抑。
在這漸漸垮塌分崩離析的世界之中
是你笑了嗎
可是什麼也看不見
早已經毀了的自我乾脆停止呼吸吧
笛聲依舊沒有任何波動，可游燁白卻清晰察覺，自己周身傳來的那股寒意。冷到徹骨，彷彿可以夠冰凍內心，甚至是任何的情緒……直到，笛聲停頓之前那令人驚懼的顫抖。
「不好，這笛聲的確有鬼！」
游燁白以扇借力，後仰倒飛而回，落地半跪抬頭，目光卻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劍十二。
「先不用出手！」
劍十二點頭，只是目光卻看向了場下忘川門那麼多弟子，卻見其中功力不夠者早已雙目無神蹲在地上。他們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有去想，可眼淚總是忍不住，如同忍不住內心那一絲絕望蔓延。
「這笛聲的確有鬼，如果說的更貼切一點應該算是食屍鬼！既然決定踏入死道，那麼用金木這首曲子應該是最貼切的吧。」
月出雲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些，可下一秒，隨著笛聲突然爆發，月出雲嘴角的慘笑也愈發猙獰起來。
不能解開也沒法掙脫
即使真相也已凝滯
要崩壞卻又罷手
要發瘋卻又按捺
瘋狂，或者說是絕望？
游燁白不懂音律，可他卻能看到眼前完全凝成實質的劍氣。不，這不是劍氣，這是化音為刃！
迷茫之後的笛聲徹底爆發，游燁白眼神微冷，摺扇之上延伸出三尺劍氣，毫不猶豫揚手一劍朝著眼前的音刃而去。
內力波動從演武台上傳來，那是音刃被劍氣擊散之後的餘韻，然而游燁白臉上看不到任何開心的表情，眼神反而愈發凝重起來。周圍的內力波動愈發瘋狂，內力不絕，音刃劍氣便會源源不斷。
「這就是樂道的力量么？」游燁白忍不住心中問了自己一句。
內心之中不知何時升起一絲絕望，雖然輕微，卻依舊影響到了游燁白此刻的心境。握著摺扇的右手微微有些顫抖，如同被影響情緒之後的不甘。游燁白這閃電處，目標直指月出雲，可紙扇之上消散的劍氣卻看得出他內心的迷茫。
為什麼會有迷茫？
為什麼連出劍也會掙扎？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自己彷彿陷入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那個人是誰，為何會有那樣的絕望？
心中升起很多問題，這是游燁白腦海中最後的清明。而月出雲同樣感受到了游燁白此刻的疑問，笛聲終於再一次平靜下來。
請告訴，告訴我吧！
同樣的詢問，截然不同的心情。當內心主動選擇被冰封，初衷早已被自己所違背，這是一條絕望的路，一旦踏上便無法回頭，如同一條幽深的通道，背對陽光而行，最終只能將自己徹底融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滄！」
劍吟聲終於傳來，譎冥出鞘，在察覺游燁白的反常之後，劍十二終於出手。
ps：沉迷寄生獸和東京食屍鬼，不過推薦unvarel二胡版，看完動漫聽二胡精的版本，哪一天人們終於想起了天橋下拉二胡的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