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太虛
聆月聽過清絕影歌的名字，是在那夜月出雲出手一劍擊退天字殺手樓殺手落青桓的時候鄭不缺說起的。
當時的鄭不缺震驚之中隱隱有些畏懼，聆月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卻也聽得出鄭不缺對於這門劍法的敬畏。
清絕影歌，聆月早已領略其威力，同樣猜得到其中的精妙。所以對於月出雲說的用心修鍊，聆月根本連一點信心都沒有，況且，月出雲同樣不掩飾聆月只有多久的學習時間。
八月十五，當聆月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權當是自己聽錯了，可看著月出雲認真的神態，好半天之後聆月這才接受了這樣的現實。此時已是六月中旬，距離八月十五也不過兩個月時間，要在兩個月時間裡領悟這兩門絕學，聆月一直認為月公子瘋了，而且瘋的不輕。
然而月公子依舊一絲不苟開始教聆月練功，比如說那從沒聽過的莫問心法，還有每天堅持彈琴練劍。
聆月的琴聲帶著憂傷，所以她的劍法自然同樣帶著憂傷。或許此刻聆月的劍還稱不上劍法，可其中那一絲憂傷，即便只是在一招一式之間亦能清晰可見！
聆月以為月出雲想多了，可感受著聆月劍法之中的憂傷，月出雲卻是信心滿滿。他的劍本來便是以情緒主導的劍法，即便聆月不明白什麼是心什麼事道，但是只要她一直感受著內心之中這一絲憂傷，她的劍便永遠不會泯然眾人。這是她獨有的天賦，也是她唯一能被月出雲視為天才的地方，雖然世間只有一個月出雲，可月出雲相信未來將聆月留在那個人身邊，一定會成長為一個可以保護她周全的存在，那樣他也可以放心離開。
距離八月十五武林大會已然沒有多少時間，月出雲自然不會再青州停留太久，於是休息一天之後，月出雲便與聆月同行踏上前往洛州的路。這一次，月出雲需要去見一個人，只有見到他，月出雲才能理清更多的事。
同樣，如今的江湖，唯有看清楚更多，才能更好的掌控局勢，在這無邊的恩怨中得以脫身，化身江湖之外的弈者。
自然，這一路前去，沿途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太虛峰上，即便是六月卻依舊可見積雪皚皚。劍君林閬釗負手而立，縱覽此間獨有的奇景，不知在思考什麼。
驀地，劍君眼中突然泛起幾分異樣的神采，雖未轉身，卻已然開口道：「小歌，從掌門處回來了？」
秦閬歌絲毫未感到訝異，只等來到劍君身後，方才停下腳步道：「師父，弟子回來了。」
「你掌門師伯此番命你前去，所為可是天意盟蕭乘風欲召開武林大會之事？」
「師父所料不錯，掌門師伯命弟子前去主峰大殿，說的便是這件事。」秦閬歌說完頓了片刻，似乎是有些疑惑，等了好久才接著說道：「可是師父，掌門師伯這一次的態度，讓弟子有些難以理解。」
「哦？我這位師兄又在想什麼，竟然讓你也感覺疑惑？」劍君笑了笑問道。
秦閬歌想了想，雖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面對自家師父，卻依舊毫無保留道：「師父，此番天意盟主持召開武林大會，雖然目的是為了維持武林秩序，可實際卻是為了增強自身實力。我劍廬一向隱世不出，所以自然不該插手這一次的事。況且不論青蓮書院還是塞上花海，都已然拒絕參加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如此我們自然該與他們共同進退，可是……」
「可是什麼，不必在意，有話直說便是，此處又沒有外人。」
秦閬歌點了點頭，可是想到那位如今執掌劍廬的天榜宗師不歸真人，卻又顯得有些糾結。劍君並不多說，只是有些鼓勵的朝著秦閬歌看去一眼，這樣的眼神秦閬歌看到過很多次，自然不會陌生，而且他極為清楚，自己的師父一旦露出這樣的眼神，便是已經猜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只是等他說出來罷了。
想到此，秦閬歌縱然依舊有些糾結，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師父，此番弟子前往主峰大殿，掌門師伯非但沒有讓弟子恪守本心消去前往江湖的念頭，反而希望弟子能以大師兄的身份帶師弟師妹們前往天意盟，參加這一次武林大會。雖然掌門師伯所言有理，可弟子還是認為這樣的行為有些不符合如今我派的身份。」
劍君點點頭，隨即笑道：「所言不錯，那麼我那位師兄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你也生出這麼多迷惑。」
「掌門師伯說言，意在強調我劍廬的地位，這麼多年未曾出現在江湖之中，雖然天下江湖依舊對我劍廬心存敬意，可已然淡化了我劍廬當年的名望。」秦閬歌說道，「掌門師伯的意思，雖然不想重振我劍廬的名望，卻也不希望師門地位有任何降低。」
「所以他希望你能帶著門中弟子前往武林大會，不用插手，只要安安靜靜坐在那裡證明你去過便可，對嗎？」劍君皺起眉頭問道。
「是，可是弟子並不明白掌門師伯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是因為你雖然名動江湖，但卻依舊看不清江湖，這一點，你可是比鳳鳴閣的月出雲差多了。」
秦閬歌一愣：「月兄弟？」
劍君眉頭舒展開來，同時朗聲笑道：「雖然我也不願你這次前往武林大會，可既然你掌門師伯說了，那你自然是要去一趟的。不過你且記住，多聽多看，有什麼事情交給你那位月兄弟去解決，你這一次只是去當一個看客，至於大事，自由你那月兄弟出手。」
「師父，弟子不明白。」
「不明白那便不明白吧，等過了武林大會你自然能明白。時間不多，小歌，你還是先去準備準備便下山吧嗎，趕路時間不多，況且武林大會形勢複雜，到了天意盟你還需得好好休息一會兒，這一次，江湖中終究是要徹底亂成一鍋粥了。」
秦閬歌聞言告退去收拾行李，而劍君見弟子離開，這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如同自語般問道：「師兄，天榜有你有我，劍廬地位自然無憂，命小歌去武林大會，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