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劍
時值正午，雲霧終於散開，風停雨霽，天氣自是極為涼爽。
刀無痕看著眼前收拾碗筷準備離開的素素，心中一片安寧。午飯自然是素素送來的，雖說清淡，可味道卻是美味無比，刀無痕自然好奇，莫非這鳳鳴閣也有廚藝驚天下的大師？誰料素素只是露出鄙視的目光，隨即指了指門外，這才黑著臉表示這些東西全是辣個不務正業的小師侄弄出來的。
然而這句話要是被月出雲聽到了，肯定會表示自己只是單純菊花中了一箭，這玩意兒是他弄出來的么？誰知道系統神踏馬獎勵的全都是菜譜，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月出雲表示自己已經攢齊上輩子三大菜系的所有菜譜，鬼知道這踏馬都是什麼啊！
於是乎聽到素素解釋的刀無痕不由自主腦補出了一位道境高手一臉高冷鑽研廚藝的畫面，再聯想到素素方才用的不務正業四個字，腦中頓時出現了月出雲的身影。在那個身影的左手邊是琴劍，右手邊則是菜刀……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琴我所欲也，菜刀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琴而取菜刀者也……
刀無痕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有一天月出雲當真捨棄劍練菜刀，到時候琴音劍氣之後果斷從琴身之中掏出一把菜刀……那畫面，刀無痕想想就覺得可怕。
「素素姑娘，不知傾城掌門此刻在何處。」刀無痕搖搖頭問道。
「掌門師姐？」素素聞言一愣，有些痛苦到，「誰知道掌門師姐現在在哪兒啊，要麼就是在大殿，要麼就是在漱心湖，你若是想見掌門師姐，等下我帶你去漱心湖看看吧。」
「如此多謝素素姑娘了。」
「謝什麼謝，你都把文星送給我，這麼點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素素笑眼靈動，看的刀無痕同樣露出溫和的笑意，素素見狀，不由得感嘆道：「你為什麼總是要板著臉呢，多笑一笑不好么，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跟小師侄一樣好看。」
「嗯。」刀無痕沒說什麼，只是安靜點了點頭。
等素素將收拾好的東西送去廚房回來之後，刀無痕自然便跟著素素朝著潄心堂而去，只是本來應該出現在刀無痕手中的文星卻是出現在素素手中。至於為什麼去潄心湖，卻是素素也不知道傾城現在在什麼地方，只能一路找過去。
好在，二人還未到漱心湖邊，便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
素素停下腳步，仔細聽著這笛聲，竟是從未聽過，當即便開心道：「看樣子不止掌門師姐在漱心湖，就連小師侄也在。」
「何以見得？」刀無痕同樣聽著笛聲，卻是沒有聽出任何信息，當下問道。
「當然是這笛聲啊，雖然此刻吹笛子的人是掌門師姐，可是如此玩鬧的旋律師姐卻是作不出來的，能作出來的只有小師侄。」素素解釋道。
刀無痕皺了皺眉，問道：「也就是說這位月公子其實是一個極其玩鬧的人。」
「誰知道呢，可能是這樣吧。反正小師侄這個人一直都像一個謎，平時根本看不到人，可是每一次出現都能讓師門雞犬不寧。不過他也有他的理由，還說什麼諸事隨行便好，要那麼多條條框框幹什麼，就像這作曲，只要自己玩兒的開心，縱然有些許失誤之處，又有什麼關係呢。」
素素說著笑了出來：「他的話總是讓人想反駁卻又沒辦法反駁，時間久了也便見怪不怪了。」
「諸事隨心？沒想到他倒是跟我師父的說法一樣。」
刀無痕低語，隨即不等素素帶路便走了進去，直到漱心湖邊，當即看到不遠處的亭子里悠然坐著兩個人。
不對，亭子里只有一個人。傾城白衣勝雪，款款坐在亭中，玉笛橫吹，伴著周圍微微的波瀾，仿若神仙中人。至於月出雲，則是不知為什麼坐在亭子之上，懷中抱著二胡，兩條腿搭在外面晃來晃去。
這樣的畫面當真有些違和，素素隨著刀無痕的腳步而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當下忍不住一手捂住額頭，隨即有些無奈道：「看到了吧，他總是這樣。」
笛聲依舊，月出雲抱著二胡搖頭晃腦，或許是聞笛有感，月出雲右手持弓隨著笛聲而動，手中的二胡頓時同樣發出一陣歡快的旋律。
「原來二胡的聲音也能如此歡快！」刀無痕忍不住道。
「不止可以歡快，小師侄手中的二胡還能變得更加歡脫。」素素翻著白眼補了一句。
刀無痕臉上閃過幾分疑惑之色，素素也不解釋，只是示意讓他仔細聽，正巧月出雲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七月不減肥，不如自掛東南枝……」
傾城眉頭一跳，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而湖邊的素素聽著月出雲的聲音，臉上同樣泛起一絲驚恐。
去年今日此門中
映日荷花別樣紅
飛流直下三千尺
人生長恨水長東
月出雲開口便唱，隨著四句完全沒有違和感的詩句從他口中冒出來，傾城與素素同時放心下來。不過如傾城素素這般，卻是聽著這四句詩有些疑惑，為何每一句聽著都頗為難得，可連在一起卻給人一種不是出自從一首詩一般？
相見時難別亦難
一別西風又一年
明朝散發弄扁舟
載將離恨過江南
月出雲自然不知道二人的想法，玩兒嗨了的他此刻哪還有其他想法，隨著曲風越來越歡快，竟是連兩條腿也晃得更快了幾分。
「幸好幸好，小師侄這一次終於不是玩兒蛇！」素素忍不住感慨一句，可是下一秒，她終於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
空山新雨後自掛東南枝
欲窮千里目自掛東南枝
親朋無一字自掛東南枝
人生在世不稱意不如自掛東南枝
「嗖！」
笛聲戛然而止，隨即傳來一聲破空之聲。
月出雲吞了口口水，看著眼前停在自己眉心之前的秋梧劍，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意。
「殺氣！」刀無痕不由得便準備將右手按上刀柄，可隨即卻發現自己手中早已空空如也。
「徒弟，自掛東南枝？」
傾城笑顏如花，可周身寒氣卻早已凝聚起來，月出雲心中默默升起幾分退意，當即支支吾吾道：「要不換一個？問君何所之，宣城太守知不知？」
「太守說他不知！看劍……」
素素翻了翻白眼，隨即習慣性捂住雙眼，而一旁的刀無痕顯然早已看呆，看著傾城的劍法，如同心虛一般道：「這就是皓月芳華訣么，怪不得月公子劍法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