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戰

  何措睜眼，看了看床邊的鬧鍾，時間指向六點四十五。以前的她沒有鬧鍾根本起不了床，可這兩年來她的睡眠越來越淺，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早。她不知道這算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她在床上睜著眼發了一會兒呆後，電話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她心下有些警覺起來。最近不好的事情都跟陌生的電話號碼有關，這一次，又是誰要來給她“送禮物”？

  按下了接聽鍵，令她意外的是，電話裏傳來的，是楊助理的聲音。


  “何小姐，您還在休息麽？”


  “沒事，我已經起床了。”何措一邊說著，一邊坐起了身子。


  “太好了，蘇總說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你應該……”楊助理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樣，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那個，何小姐，我是來通知您，您的辦公室是在1516，昨天想要帶您去辦公室，可是之後一直沒找到您。”


  “好的，今天我會準時到的。”何措頓了頓，“蘇總……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蘇總什麽也沒有說。”楊助理被何措這個古怪的問題問得一怔，不過依舊禮貌地回複道，“何小姐，需要我今天在門口引您去辦公室麽？”


  “沒關係，不用麻煩你了，我今天早點到，自己去找辦公室好了。”何措亦禮貌地回了一句。她也說不清，當聽到楊助理的回複時，那種淡淡的莫名失落情緒從何而來。


  掛掉電話後，她洗漱換衣，準時出門，路上甚至還買到了早飯。來到蘇氏大廈時，距離九點還有十分鍾。她定了定神，緩步走進了大廈。剛剛走到電梯附近時，便看到了正從電梯裏走出來的蘇辰和他的幾個下屬，她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蘇總好。”她露出得體的微笑。大廳人來人往，她不可能在一眾員工麵前對他們的老板無禮。


  可蘇辰隻是麵無表情地徑直穿過她的身邊，腳步未曾停下，就連眼神，也沒有動過分毫。


  她的背有些僵硬。


  “聽說她是蘇總新請來的顧問助理，可蘇總對她怎麽這麽冷淡？”


  “是啊，我以為蘇總平時對我們已經夠冷麵的了，可是今天看他對這位顧問助理的態度，我覺得我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


  “她這是要被炒魷魚的節奏？”


  正是上班高峰期，大廳裏的員工不少，蘇辰的冰冷反應他們都看在眼裏。他們議論得很小聲，可何措還是聽見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走進了電梯。


  循著門牌，她並沒有花太多力氣就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1516房間距離蘇辰的辦公室，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


  這是他的安排麽？方便他監視自己？這樣想著，她冷笑了一下，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打開的那一刻，她再次微微一怔。辦公室不大，卻收拾得很整潔，除了必要的辦公用具外，牆邊竟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有些甚至品種稀少。


  她站在門口，低垂眼簾。這究竟是楊助理的有心安排，還是蘇辰的主意？


  然而她沒來得及深入細想，市場部的工作人員便找上門來：“何助理，這份文件需要您先過目一下，這裏請您簽個字。”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閱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剛想緩一口氣，可一係列的工作就這樣接踵而來。工作期間，她在走廊裏遇到過蘇辰三次，參加了一個蘇辰主持的例會，可蘇辰的視線從未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她隻是空氣。


  第二天，她在走廊遇到他四次。


  第三天，她在茶水間遇到他一次。


  第四天，她在會議上見到他一次，在辦公室給他遞過一份資料。


  整整十多天過去了，他從未回過這個房子，在公司遇到，也隻是把她當空氣。


  他和她微妙的相處關係，就連莫錚也察覺到了。


  知道她在蘇氏就職後，他跑往蘇氏大廈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美其名曰“股東視察”，而他真正做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隻是時不時來粘著何措而已。


  “你是不是跟蘇辰吵架了？”一次午餐上，莫錚好奇地看著何措。


  “有嗎？”何措若無其事地喝著麵前的番茄雞蛋湯。


  “有啊，他最近完全都不理你。”莫錚歪著頭看著她，“這很不科學。”


  “蘇總一直都是冷冷的，你想多了。”何措笑了笑。


  “是這樣麽？”莫錚疑惑地想了想，隨即展顏一笑，“不過無所謂了，這樣更好，他對你冷淡，我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了。”


  “你在說什麽？”何措差點被番茄雞蛋湯嗆到。


  “之前是我太蠢。這一次好不容易再等到你，不管你是小阮還是何措，我都會好好抓住機會的。”莫錚的眼睛亮亮的，眼神很是認真。


  “莫少爺，別開玩笑了。”何措咽下了最後一口湯，順便順了順氣。


  “你不信？”莫錚有些震驚，“我第一次跟人表白啊。”


  “我不信，不管是你的表白內容，還是你的表白次數。”何措淡定地開始吃侍者剛剛端上的飯後甜品。


  莫錚沮喪地趴在了桌子上，沉浸在表白被拒的憂傷中，看著她的眼神很是怨念。


  “莫先生，午休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小助理這就先上去了。”何措起身，笑眯眯地看著一臉糾結的他說道，“謝謝款待。”


  八歲時，她咬了莫錚，一周後，莫錚就憤怒地再次找到她，說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消不掉的牙印，她要負責；十二歲時，蘇辰送了一個他最喜歡的球星簽名足球，他興奮地告訴她，他長大後打算跟蘇辰在一起；十七歲時，他在她的麵前，說他喜歡上了隔壁班的周麗麗，雄心壯誌表示自己打算去表白，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否表白，可是周麗麗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一段時間。


  她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她見證過他這些事，所以，她怎麽可能會信他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