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她爸爸說時蘊不來上課了
第122章 她爸爸說時蘊不來上課了
落葉掉進了水池裏,水麵顫動,隨著其他葉子飄去。
周以綏放下電話,抿著唇回了房間。
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裴聽推開門,眼底帶著笑意,前幾天的倦態一掃而空。
應該是哄好了,周以綏垂著眼簾,自嘲一笑。
她走過來,語氣輕快,“小綏,你許叔叔說了,要把你轉到一中,一中的升學率很高,媽媽打聽過了,是個不錯的學校。”
“不轉學。”周以綏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我從來沒說過要轉學。”
“可是——”裴聽皺眉,“學校裏那些不好的傳言太多了,我怕影響你。”
“我今天下午就去學校。”可能是覺得自己態度很強硬,他瞳仁轉了兩圈,語氣輕了些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過去那麽多天,他很想見時蘊,想馬不停歇地走到她麵前,告訴她那些不好的人不會影響他。
陰沉過後,是破雲的炎陽。
也許是高一高二都放假了,整個學校都顯得過分蕭條冷清。
周以綏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他連忙轉頭看去,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又幻聽了,他抓著自己的衣角,心裏有了些描述不清楚的澀感。
還沒上課,剛走到班門口,裏麵傳來幾個震耳欲聾的喊叫聲,他仔細地辨音,卻始終沒有一個屬於時蘊。
門被打開,原本熱鬧的教室裏倏然鴉雀無聲,不怎麽友好的目光凝成束落在他身上。
徐恒首先反應過來,衝周以綏笑笑,敦促著別人趕快回座位。
“你可算來了。”同桌付恒湊過來,周以綏有些失神地望向時蘊空蕩蕩的位置,有些落寞。
付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恍然道:“你請假的不久時蘊也就沒來過了,剛才就是在爭吵你們是不是一起被退學了,你怎麽了?”
周以綏的臉色很差,時蘊好幾天沒來是什麽意思?
付恒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又聽他們討論了什麽?他們就是嘴碎,你別難受。”
牆上的表聲一下又一下震著自己的心髒,一陣又一陣地疼。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他喃喃道。
“是,老班說了。”
周以綏低頭看著桌麵上的卷子,本來幾分鍾就能做一麵的人此刻卻集中不起來精神,那些漢字明明都認識,可是連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得了閱讀障礙。
他的腦海裏像是有個屏障,不光阻隔他們的聲音,還有他的視覺。
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氣喘籲籲的曹佳探頭過來,“周以綏回來了對吧?”
付恒戳戳他,壓著聲音說道:“老師喊你。”
周以綏緩緩回過神,有些呆滯地舉起手。
“行了,正好要找你,周以綏,你跟我出來下。”曹佳說著衝正在上課的老師歉意地點點頭,退了出去。
周以綏站起身跟出去。
空無一人的樓道裏空蕩,老師教學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曹佳很少見地穿上了高跟鞋,似乎從什麽地方趕回來。
她穩住身子,手撐在護欄上,麵朝校園風景。
“這幾天怎麽失聯了?”
周以綏揣進兜裏的指腹相互磨挲,麵上平淡如水,嗯了聲,“有些事情。”
她轉過頭看,有些難言,“你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學校的意思是讓你看看要不要轉學,或者去休學一段時間。”
見旁邊的人不說話,她往那邊看去,見周以綏緊抿著唇,臉色冷冽,她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學校這麽做也是為你考慮,你想想要是——”
“我是被強製退學了嗎?”
“啊?”曹佳怔住,又連忙搖了搖頭,“警方那邊都沒有給你下不好的結論,學校這邊當然不能開除你。”
黑瞳沉寂,良久周以綏說道:“那我就不用轉學或者退學。”
“可是——”
“其他的我不想在乎。”周以綏幽幽地看向曹佳,“老師,既然我可以待在這裏,我就不會去別的地方。”
曹佳驚訝地張開嘴,倒還真不知他們學校這麽好呢。
“可是如果事情再這麽發酵下去,退學的概率還是會有的。”
她有些擔心,但是周以綏卻沒這麽想。
“那你就好好待在這裏,學習和生活上再有什麽問題就聯係我。”曹佳看了看手表,臉上有些著急,“那你先回去學習吧,我還有點事也處理。”
沒等曹佳轉身,周以綏突然有些遲疑地問道:“老師,時蘊最近沒來是因為——”
“哦時蘊啊,她爸爸說時蘊不來上課了,已經申請了國外的學校,到時候直接出國。”
她像是扔過來一個炸彈,正好砸在他的身上,他沒來得及多開,炸得他沒了思緒,就呆滯地記住了兩個字:出國。
曹佳看著手表,著急忙慌地邊走邊說:“老師真的有些急事,你先回去上課吧。”
周以綏靠在教室外的牆上,消化著剛才聽到的內容。
“臥槽,那個就是周以綏吧?”下課鈴聲響起,走廊裏漸漸有了人影。
“還真是,聽說他殺了人,居然還能留在學校?”
“他看過來了,別說了。”
“有什麽不能說的,他家裏肯定有錢,闖了這麽大的禍居然還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周以綏凝眉閉著眼睛,額間帶著一絲薄汗,輕微轉著頭,耳邊又有那些讓人恐懼的聲音,像是有一個巨大的網,將他罩住。
他攥著拳頭抵在胸口,有些疼,像勾住一根筋,硬生生地扯斷般。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他腳步虛浮地跑向時家。
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他站在門前,看著已經落鎖的白色柵欄,往裏看去,是一片再無人踏足的領地。
“時蘊!”他跑到經常等她的樹下,望著那個曾經永遠會亮起的窗戶,可惜,再也不會亮了。
時蘊走了。
這個想法剛冒出頭周以綏就感覺到了一陣窒息,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揪起,身上的每塊骨骸都像是有了裂縫,被灌滿了寒風。
他無論再撥打多少次時蘊的號碼對麵依然是無法接通。
周以綏沒了力氣,耳邊的辱罵聲不斷,他被折磨地很久沒有睡好過,眼下已然一片青黑。
他半跪在地上,虛弱無力,快沒意識的時候,突然覺得臉上一陣涼,倒下去的瞬間,他像是看見了漫天的雪。
有些可笑,好幾年不下一場雪的梅市,今年下了兩次。
每個人的離開都在雪天,周以綏沉沉地想,泛紅的眼尾流下一滴淚。
突然想起了那個電話裏的聲音,詛咒著他死去,這次,那個人應該得償所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