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疤臉
【灰羽】獵獲一隻肥美的野兔,想來這二天不會再出來捕食,趁這機會,多跑幾次,爭取把窩巢的虧空補上。
如此想著,陸豐端坐起來,朝大榛子伸出前爪。
不過,另外一隻爪子比陸豐還快,搶先一步按在了大榛子上。
「吱——!」
一聲暴躁尖銳的松鼠鳴叫,熟悉而又厭惡,在陸豐的耳邊繚繞。帶著鼓鼓的頰囊微微仰頭,一隻咧著黃牙,鼻樑上一道無毛長傷,體型比陸豐還要大上一圈的松鼠正兇橫地瞪著陸豐。
是【疤臉】。
陸豐的領地以大松樹為圓心,呈現不規則的圓形,大約佔據方圓二公里的範圍,對於一隻松鼠而言,這已經是一個相當廣闊的領地。
不過,在這片山林中並不僅僅生活著陸豐,還有他為數不少的同類,而【疤臉】便是和陸豐居住得最近的一隻,甚至在青灰頁岩帶附近,【疤臉】和陸豐的領地還存在著重疊的狀況。
在陸豐的原始記憶中,自己似乎和【疤臉】為一顆盛產松果的松樹打過一架,不過打輸了。
「吱吱——!」
似乎對陸豐膽敢抬頭看著自己感到不滿,【疤臉】又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另外一隻爪子也用力按在了大榛子上,咧開嘴巴露出二個大黃牙,居高臨下,挑釁地俯視陸豐。
二貨中的二貨!滿地的榛子不去啃,偏要來搶我的!
我忍!
抖抖耳朵,將尖銳鳴叫帶來的鼓膜震蕩消散,陸豐狠狠地瞪了刀疤臉一眼,不想為了一枚榛子冒上受傷的風險,低下頭轉而去尋找其他的果實。
榛子林雖然只有一小片,但也有十餘顆榛子樹,一夜秋風過後,掉落在地上枯葉間的果實數量極多,足夠這一帶的松鼠盡情享用,只是向右側稍走了幾步,陸豐便又在枯葉下發現一枚榛子,比方才那枚還要巨大!
「吱吱——!」
不過,當陸豐伸爪想要抱起,一道灰影閃過,然後二隻松鼠爪子又死死地將大榛子按住!
又是你!
一看爪子,陸豐便知道面前的松鼠是哪只,除了【疤臉】,還會有誰?
怒氣磅礴而起,陸豐耳朵開始緩緩下壓,那是松鼠憤怒的徵兆。
榛子還有很多,我再忍!
壓著耳朵再次轉身,將視線放到稍遠一些的一顆榛子樹下,那裡的地面枯葉上斜躺著好幾顆尚未被覆蓋的榛子,同樣的肥美粗大。
「吱吱吱吱——!」
順著陸豐的視線,【疤臉】也看到了那顆榛子樹下的果實,她立刻放棄爪下的榛子,幾次跳躍間便來到榛子樹下,然後四肢連動,將幾枚榛子聚集起來踩在爪下,仰頭沖著陸豐發出宣誓勝利的嘀鳴!
叔叔可以忍,嫂嫂不可以忍!
飛身上前,漂移,旋轉,出腿!
我踹!
不再顧慮【疤臉】比自己還要大上一圈的體型,陸豐知道,如果不打一架,自己是別想好好地收集糧食了。
既然如此,你要戰,我便戰!
毛茸茸的長尾平衡姿態,修長有力的後腿用力前伸,一個國足標準的鏟球姿勢,陸豐狠狠地將腳掌印在刀疤臉的腦門上!
「吱——!」
在陸豐自己都詫異的目光中,【疤臉】打著旋,在空中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直飛出五六米遠,最終砸落在一堆枯葉上,良久,才掙扎著艱難爬起身。
我啥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能將一隻比自己還大的松鼠踹出五六米遠?
難道靈魂穿越,還把原本身而為人的力氣給帶過來了?
有些難以置信,陸豐用前爪猛撓了一頓腦門,連毛都撓掉好幾十根后,最終還是放下了這個百思不得騎姐的問題。
力氣大點好啊!起碼能讓自己在山林間的生存機會多提升幾分!
如此想著,陸豐隨便找了顆榛子塞進頰囊,晃了晃尾巴,從【疤臉】身邊跑過,向青灰頁岩帶跑去。
「吱~!」
經過【疤臉】身邊,陸豐明顯看到【疤臉】壯實的身軀瑟縮了一下,不自覺地向後退縮,這讓陸豐相當的解氣。
活該!現在知道本鼠的厲害了吧!
沒有理會【疤臉】,陸豐帶著二個球形的頰囊,飛快穿過青灰頁岩帶,爬上樹木,熟稔地順著樹木間的松鼠小徑返回大松樹。
這麼好的天氣,又沒有【灰羽】威脅,怎麼說也得帶三五十個榛子回家!
。。。。。。
頰囊的特殊結構,讓其內部不會有太多的唾液殘留,因此運回的榛子外殼還是相當的乾燥,端坐在窩巢旁,陸豐將頰囊中的榛子一個個地取出,放進其中。
松針和草絮構建的窩巢內部空間並不大,陸豐斜著頭仔細估計了一下,如果還想在窩巢中睡覺,剩餘的空間大約還能儲存五十枚榛子。
將最後一枚榛子從頰囊中取出,陸豐猛烈晃動腦袋,讓舒展太久,如同老奶奶下垂臉頰的頰囊回歸原位,又用前爪使勁揉了揉臉頰。
好酸吶!
其實,當一隻松鼠也是蠻辛苦的!
不過,也值了,再跑個幾趟,就可以把窩裝滿了!
原路前行,陸豐第三次經過柿子樹,樹上的麻雀依然吵鬧,不過被驚起二回之後,卻是和陸豐熟稔了不少,不少麻雀看著陸豐朝著柿子樹飛撲而來,已經不會再條件反射的起飛。
它們中的一部分依然愉悅的啄食著柿子,有些則早已吃飽,正為身旁的同伴梳理毛髮,還有一些在秋日的陽光中微闔著小眼,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陸豐自然沒有這麼悠閑,榛子林和大松樹之間的距離並不近,帶著大量的食物往返也是一件相當消耗體力的事情,必須趁著還有體力,多運上幾趟。
回到榛子林,【疤臉】和其他的松鼠已經不見蹤跡,或許是吃飽喝足之後,返回了自己的領地,陸豐獨自在沙沙的秋風中搜尋著地上的榛子,填進頰囊,返回窩巢。
一次!
二次!
三次!
秋日的白晝短於黑夜,最終,在日落之前,陸豐又跑了三趟,將窩巢的一大半堆滿了香甜的榛子。
夜晚降臨,陸豐蜷縮著全身,團成一個圓球,睡在滿窩巢的榛子旁。身後毛茸茸的長尾如同一條厚實的被褥,協同松針和草絮,將溫暖牢牢鎖住。
山風呼嘯,吹動山林發出陣陣海浪般的濤聲,就連大松樹上的枝幹也一同微微搖晃,窩巢微晃間,讓陸豐回想起過去和朋友們在海邊遊玩,上船捕魚的時光。
海水是藍的,沙灘是軟的,海風是鹹的,海鮮是鮮的,就連隨意走動,砂礫間的小貝殼和小螃蟹都顯得那麼可愛。
當然,最可愛的還是姑娘們的美麗笑容。
成為松鼠的這輩子,應該是看不到大海了吧?
有些出神,陸豐撓了撓肚子,將腦袋拱進尾巴里,用前爪牢牢地抱住腦袋,團得越發緊密,隨即發出微微的鼾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