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用嘴喂葯好不好
「鏡兒。」
「嗯?」
「不如這樣,你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先回燕都,探查情況。」
「不行!」她想也沒想,就冷然拒絕。
「你先聽我說,你現在的身子,如果我們沿途再遇到很多截殺,到時候你會很辛苦。萬一你受傷——」他不想她有半點閃失。
「沒有萬一!」臨晚鏡捂住他的嘴,「我們在一起,這樣才不會互相牽挂。如果我們沒在一起,我會擔心你,你也會擔心我。然後,終日不得安寧。兩個人的力量,始終要比一個人大,阿景,你應該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就算我會讓自己有事,你也不會讓我有事的,不是嗎?」
論說話,景王肯定不是臨晚鏡的對手。所以,這個時候,他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反駁他家小妻子。
仔細想一想,他還覺得鏡兒的話有道理。
作為她的夫君,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保護他家小鏡兒的!
「一起就一起。只是,如果到了關鍵時刻,答應我,不可顧及肚子里的孩子,你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他可以一輩子沒有孩子,卻不能沒有她。
「好好好,我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小崽子!她在心裡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乖。」摸了摸她的腦袋,夙郁流景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卻對她的態度非常滿意。至少,她沒有和自己唱反調不是?
在原地歇息了一陣兒,天也快黑了。考慮到那群黑衣人的喪心病狂,他們還是決定休息幾個時辰再趕路。在別人熟睡放鬆警惕的時間裡趕路,自然是最安全的。
當即,臨晚鏡讓倚劍把馬車裡的鍋子拿出去,然後準備晚上的吃食。她自己剛才吐得那麼厲害,喝個葯沒喝進去,倒是把胃裡的東西吐得連渣都不剩。到頭來,她覺得自己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現在嘴裡發苦,肚子里是一直在抗議。看來,不僅是他餓了,連肚子里的小崽子都餓了。
「倚劍,煮點兒蘑菇湯吧。」那蘑菇是西月冰顏給他們準備的。都是晒乾了的,本來是瞧著臨晚鏡愛吃,所以給他們打包了一袋子,讓她回來以後自己煮火鍋吃。現在她懷了小崽子,最近肯定是不能吃火鍋了。這雖然已經到了三月份,也算是春暖花開,可夜晚還是有點冷。正好煮點蘑菇湯,驅驅寒氣。
「是。」倚劍本來是江湖劍客,因為他不受江湖規矩的約束,做事喜歡我行我素,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獨行俠。又因為脾氣古怪,沉默寡言,一心只追求劍之一道,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在江湖上樹敵頗多。於是,他經常生活在被仇家追殺之中,行走山林是難免的。久而久之,基本上的野外求生技能鍛煉得自然不差。又有臨晚鏡的刻意培訓,所以他在野外做飯什麼的,完全不是問題。
這會兒,臨晚鏡和景王在馬車裡歇著,倚劍在外面忙著做飯,破浪在一旁幫忙打下手。小小的荒野也因為他們幾人變得熱鬧起來。
一鍋香噴噴的蘑菇湯,加上破浪打回來的野味,混煮在一起,香氣四溢。聞到香味的某女直喊餓!
「主子,湯煮好了。」倚劍是個老實人,把煮好的野味蘑菇湯先盛上一小碗,端進馬車裡,讓自家主子嘗味道。
「好香!」臨晚鏡迫不及待地要接過湯碗,身子還沒來得及湊過去,便被景王給撈了回來。
「別動,小心燙!」把人撈回來之後,他自己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湯碗,然後放在軟榻下面的案几上,生怕燙著了他家小妻子。放好湯碗,他才拿起碗里的湯匙,慢慢攪動,一邊攪,一邊吹,只希望它能涼得快一點。
臨晚鏡見他如此,笑了笑,也沒說什麼。自然而然地坐在軟榻邊上,乖乖兒等著。
顯然這樣的事情,景王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而某女也不是第一次這麼享受。不僅是她,就連經常跟在她身邊的倚劍都已經習以為常。見景王如此,他只默默地在一旁等著。
每次出來,煮的東西都要主子先嘗過味道,要她點頭了,才可以。
過了一會兒,景王把湯碗端起來,舀了一勺,湊到臨晚鏡嘴邊:「來,嘗嘗,小心燙。」
她本來就餓了,這下看著好了,更是迫不及待。
「啊嗚!」一口吞掉,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唇,滿意地點點頭。
「別吃那麼急!」夙郁流景皺著眉,對她這樣喝湯的動作非常擔心,「怎麼樣?」
「嗯,香濃美味,棒棒噠!」
對著倚劍豎起大拇指,某女從來不吝嗇對下屬的肯定。
「我沒問你味道怎麼樣!我是說燙不燙?」某王爺滿頭黑線,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剛剛是對他家小妻子誇讚別的男人的行為表示不滿呢。
臨晚鏡顯然也沒想到他會因為這點小事吃醋,只慢了半拍,便回答:「溫度也剛剛好。阿景,把碗給我,我自己吃吧。」
她太餓了,再不讓她自己吃,她非得咬碗不可!
「慌什麼?吃東西哪裡能這麼著急?」夙郁流景不動聲色地把碗挪開少許。
「哪裡是急了?你明明知道,我平時吃東西的速度是只快不慢!比起這個,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她吃飯可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作為一個專業的殺手,自然知道吃東西的速度對於他們來說的重要性。如果是在訓練的時候,你只要慢了零點零一秒,可能就錯過了唯一的食物。作為隊友,他們是既友又敵的關係。說實在的,訓練起來,比某些特種部隊還要慘無人道。
再後來,還會訓練他們各種行業的人是怎樣吃飯的。該有什麼樣的習慣,用什麼樣的手法。一舉一動,都要按照嚴格的要求。特別是要偽裝成某種身份的人接近自己的目標的時候,用餐禮儀是必須的。接近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方法。臨晚鏡學的時候學得快,但是後來對自己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她吃飯,是標準的優雅霸氣!
優雅,是形容餐桌禮儀良好。看不出一點兒粗俗。可霸氣,那就是形容她平時吃飯的速度。那叫一個力掃千軍!在幻月閣的時候,大家都一樣。飯菜一上桌,要用搶的。筷子在餐桌上就是他們最好的武器,如果不搶,到後來你就只能吃大家剩下的了。所以,嗯,某女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吃東西急的。
只有更急,沒有最急嘛!
「乖,吃太快對身體不好。」景王才不聽她狡辯,「來,我喂你喝。」
「倚劍,你再去盛一碗過來,然後你們自己也喝。」臨晚鏡撇撇嘴,屈服之下,又想出了新招。
讓倚劍再盛一碗,一人一碗,他也吃,就不會再來干擾她了吧?
可是,某女完全沒想到自己喝湯的速度那麼快。倚劍下一碗端上來的時候,她這一碗已經喝完了。
夙郁流景是熱衷於給他家王妃餵食,可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最後,他颳了刮被某女剩下湯碗,把勺子湊在鼻尖,聞了聞:「真有那麼好喝?」
他為什麼有點難以置信呢?
「當然!」臨晚鏡還要打擊他,「不僅是蘑菇香,我家倚劍煮湯的技術,那也是杠杠的!」
倚劍剛好端著碗上馬車,心裡默默地為自己點了個蠟。心道:主子,您越誇我,王爺就會越懷疑這湯的。而且,他有種感覺,景王已經盯上自己了。
「那可不還是我家鏡兒培養得好嗎?如果不是有你這個主子的栽培,倚劍哪裡會有這麼好的手藝?」一個江湖草莽,怎麼會重視吃?景王這話可謂是一箭雙鵰,既誇了自家小王妃,也順便鄙視了倚劍。
不過,人家倚劍完全不會吭聲的。如果問他的意見,他會承認王爺說得對。如果不是主子,他自己每次露宿山林的時候,頂多打只野兔子烤著吃。扒光了毛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想到隨身攜帶那什麼作料,然後用他殺人的劍,把野兔子的肉片好,再一小塊兒一小塊兒地分著吃。
那麼優雅的吃法,真的不適合他一個莽夫。
不過,主子喜歡就好。某隻下屬是完全的主子最大型。
「主子喝完湯再見屬下吧,破浪在外面烤肉,屬下不放心。」嗯,按照主子的高要求,這個時候應該去給兔肉放作料了。否則,到時候烤出來的兔子,不合他家主子的胃口怎麼辦?
「放這裡。」景王指了指案幾,連伸手去接一下的功夫都免了。反正,有人會送過來,他幹嘛要自己動手?他好歹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一國王爺好不好?
某王爺是完全的憤世嫉俗了,沒想到只是煮了一鍋湯,他家王妃的注意力就跑到別人身上去了。
倚劍似乎也察覺到了某王爺的怨氣,主動放下湯就掀開車帘子出去了。臨晚鏡是樂呵呵地又端起了下一碗湯喝,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夫君的黑臉。等她喝夠了湯,那邊倚劍又把烤好的兔肉片了一碟拿進來,她只要負責吃就好了。
夙郁流景一邊喝湯,一邊優雅地吃著烤野兔。嗯,味道確實不錯,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
四個人,吃飽喝足,已經是夜幕四合了。
收拾好東西,破浪進來見他家王爺。小破浪這是第一次體會到在野外做飯的辛酸。整個臉都搞花了,眼睛還給熏哭了好幾回,不過表情還算鎮定。見他家王爺面色尚可,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可要現在立刻趕路?」
「休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走官道還是——」山林?這山林如果用馬車趕路,似乎太為難馬車了。
「官道!」貓在景王懷裡的小女人忽而插嘴。
「這,如果走官道的話,勢必還會碰上黑衣人。」截殺他們的人到底是誰的人馬都還沒弄清楚,一定要去冒險嗎?
「怕什麼!他們敢來,老娘就敢殺!」那些小兔崽子,來一個她就殺一個,來兩個她能殺一雙!不是臨晚鏡吹牛,是她本來就是殺手出身,最不怕的就是殺人。對於她來說,殺人還真的跟切西瓜沒什麼區別。
「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我們雖然功夫都還算可以,總有寡不敵眾的時候。破浪欲言又止。何況,現在王妃還受了傷,又有了身孕,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他覺得王爺是會扒了他們的皮的!
「小破浪,我怎麼覺得你這小子有點畏首畏尾的呢?」臨晚鏡伸出一根食指,搖晃兩下,「你家英明神武的王妃已經安排好了人在暗處保護我們。之後我們上路,只顧走就是了。他們會在暗中清理掉那些埋伏的釘子。」
「王妃,您真厲害!」破浪言不由衷,他只想在心裡嘀咕一句。其實他雖然看著挺年輕,其實比王妃要大個十多歲吧,怎麼王妃稱呼他為「小子」的時候,總有種他自己比她小的感覺呢?
後來每每想起這個問題,乘風給他的答案就是——王妃身份在他們之上,所以,有那個霸氣側漏的本事!
「去外面歇著吧,按照王妃說的做。」
「是。」雖然王妃說的話,他可以選擇聽或者不聽,可他家王爺開了口,破浪就只能乖乖離開了。
等他下了馬車,景王才看向懷裡的小女人。
「咳,阿景,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么?不要這麼嚴肅啦。看起來怪滲人的。」他這樣面色嚴肅一本正經的模樣,總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鏡兒,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自稱老娘。」老娘,老娘,怎麼有種他娶的不是侯府千金,而是山上的土匪頭子?那他算娶了個壓寨夫人,還是他成了這丫頭的壓寨相公?
「為什麼呀?」自稱老娘怎麼了?這麼霸氣側漏的稱呼,她覺得很好啊。
「你是景王妃。」他意有所指。
她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裝作不懂的樣子:「所以呢?」
「在外面若是被人家聽見自稱老娘,嗯,會很掉價。」是有掉價一說吧?他好像記得,這還是從她這裡學來的新詞兒。鏡兒她的那個世界,太過奇特,這樣的詞語數不勝數。偏偏,怪裡怪氣的,還形容得很是貼切。
「噗,我不怕掉價。」她身價已經很高了好不好?就算整個夙郁王朝,都不一定有她這麼有錢呢。就算掉一點價,也沒關係的嘛。哈哈哈哈——
「額,有損皇室威嚴。」你是不怕,但若是被母后聽見,估計要氣得跳起來罵她了。這一次回去,總不能逃過去宮裡請安的。不管什麼原因,他和鏡兒成親的時候都沒有進宮給太后請安,肯定會被人挑刺。她出的錯越多,就越會被為難。在太后那裡,明裡總要給幾分面子的。太后畢竟是他的生身之母,不能做得太過。
「噗——阿景,你是在逗我嗎?」皇室的威儀,不是裝逼裝出來的嗎?
他嚴肅地看著她,沒過片刻,又放柔了目光,嘆了口氣:「也罷,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只是,在我面前,別那麼稱呼自己。跟自己的夫君還稱老娘,你不覺得彆扭嗎?」
最終妥協的還是景王,臨晚鏡撇了撇嘴。不以為意,卻也點了頭。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夫君,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在你面前自稱臣妾,嗯?」
這樣的稱呼,才是真正的掉價呢!
「我更愛你稱呼我為夫君,稱呼自己嘛,什麼都可以。」算了,和她較真兒,她可以氣死你!
兩個人對於稱呼的問題,都沒有繼續糾結下去。只是,臨晚鏡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又想起了喝葯的事情。她是真的想磨死景王的。
「阿景,我給喝葯了。」下午的葯其實都沒喝下去,還吐得個天昏地暗。喝了也是白喝了,可那葯都開好了,總不能不喝吧?
葯是熬好的現成的,只需要用內力溫一溫,就可以從藥罐子裡面倒出來直接喝了。可問題是,她到底該怎麼喝,才不會吐出來呢?
一聽她要喝葯,景王第一反應便是皺眉。
「怎麼還要喝?你忘了下午的教訓了嗎?」她吐成那樣,他看著都替她難受,怎麼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喝不了葯就不喝,為難自己,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他?
「我這還不是為了肚子里這隻小崽子嗎?我如果不喝葯,他要是不長了怎麼辦?」臨晚鏡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其實,她更擔心藥物會對寶寶產生影響呢。可既然要保胎,自然是要喝葯的。只怪現在風無定不在身邊,如果風無定在,她就不用喝這麼噁心的葯了。直接讓他把湯藥做成丸子,再加點糖,不就ok了嗎?可惜,那傢伙該出現的時候怎麼也不出現,害得她要喝這麼苦的葯,還要吐!
「他難道在你肚子里就會喝葯了?」他怎麼沒聽說,哪個小崽子是喝葯長大的?嗯,除了他。
「當然不是!但是,他可以吸收到營養!」保胎的葯,應該會很有營養吧?
臨晚鏡如是想。咳,其實她對醫學,還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婦產科嘛,就更不了解了。畢竟,她學過的是毒術不是醫術,她學的是殺人,也不是救人。
「如果真的可以吸收到營養的話,那給你吃得好,他不也就長得好了?」哪裡用得著吃什麼保胎的葯?據他所知,皇兄後宮里的那些妃子,很多都是懷孕的時候喝葯喝死的。
「您真聰明。」她朝景王豎起了大拇指。很明顯,有的東西是沒辦法溝通的。
不過,她堅持要喝葯,景王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只能認命地用內力把葯溫好,然後,倒出一小碗。
「要不要加糖?」加塊糖,喝起來會不會好一點?
「不行!我們不是大夫,不能隨便往葯里加東西。」特別是餵給肚子里的小崽子的,肯定要慎之又慎。
景王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說法。然後,把碗湊到自己嘴邊,仰頭往嘴裡灌。從他喝葯那動作來看,就知道人家是喝慣了的,沒有任何反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喂喂喂,這葯是給我喝的。是給娘喝的,爹喝了不管用!」臨晚鏡撲過去就要搶他手裡的葯碗,他喝完了,她喝什麼?
夙郁流景一把摁住她,把她摟進懷裡,然後固定她的小腦袋,找准了位置,唇覆上她的唇。
「唔——唔唔!」她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只感覺一股苦澀的藥水流進了她的嘴裡,下意識地想吐,卻碰到了他的舌。
他沒管她苦不苦,直接來了個深吻。
她想吐!他吻!
她推!他繼續吻!
一直吻到她從抗拒到順從,再由順從到給予他回應。
纏綿深吻,唇齒間都是藥味兒。
可是很奇怪,明明是難喝得要死的葯,明明是一聞就會吐的葯。被他這樣喂,那樣纏綿地吻了之後,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還想吐嗎?」他停下來,看著她微微紅腫的唇。再舔了舔自己的,有些意猶未盡。
她搖頭,驚奇道:「不想了!」
「那我們繼續喝葯!」他笑得勾魂。
她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不是在喝葯,而是在被輕薄。
到時候,葯沒喝多少,唇卻腫得不像樣子了怎麼辦?
「我,我可以自己喝。」她吞了吞口水,瞅了瞅葯碗,裡面似乎還有很多的樣子。
「不是這樣喂的效果最好?」
「我自己喝比較快!」
「你確定?」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確定!」
「我是說你確定不會吐出來?」
「確定!」她點頭,又立馬搖頭,「不,不確定!」
肯定會吐出來的吧。那麼難喝的葯,只有眼前人才會喝得那麼從容。
「鏡兒,到底是會吐,還是不會吐?」他把她放好,讓她的身子靠著馬車壁。
「應該,大概,也許,不確定吧。」肯定會吐的好不好!
「那你想自己喝葯,還是為夫喂你?」他一隻手摩挲著她微腫的唇,好像,是太嬌嫩了些。
「喂喂喂!你喂還不成嗎?」她把眼睛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還把自己的唇往他跟前湊。不讓他喂,自己喝就得吐死。為了肚子里都小崽子,她忍了!
哼,夙郁流景,你小心點,別有一天栽在老娘手裡!某女還在心裡憤憤不平。
「乖。」他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然後繼續喂葯工作!
那麼一小碗葯,他們愣是餵了將近半個時辰。非要兩人都折騰得慾火焚身,才肯各自偃旗息鼓。景王是本來被撩撥得不行,而臨晚鏡是純粹地自己找屎!
好在,倚劍和破浪輪番守夜,精力都放在了外面林子里,沒空偷聽他們的牆角。咳,不對,是馬車角。
兩個時辰之後的趕路,臨晚鏡在景王懷裡睡得比豬還沉。某王爺摟著媳婦兒,雙目微微眯起,並沒有陷入沉睡。臉上掛著一抹笑,怎麼看怎麼陰險。
倚劍和破浪輪流駕車,不駕車的那個就被允許留在馬車裡休息。第一個輪到倚劍,他坐在馬車最外面閉目養神。
興許是因為夜晚,他們一路上都過得很平靜。沒有人偷襲,甚至,連個騷擾他們的人都沒有出現。其實一方面是因為確實深夜,很多人都需要休息。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無影樓的人趕到了。他們在暗處支援,也在暗處為他們清路。但凡形跡可疑的,都被列為懷疑對象抓了起來,等到景王他們的馬車過去之後再視情況而定。還有昨天那批黑衣人,被連夜趕來的無影樓的人滅了個連渣都不剩。
可惜,沒能留下活口,所以也無法問出他們到底是誰的人。
第二天晌午十分,臨晚鏡才從睡夢中醒過來。這個時候,無影樓的人已經清理掉了沿途的第三批埋伏之人。絕氏兄弟的老大也趕到了。
實際上,他是從聽聞侯府變故開始,就從鳳離國出發,準備前往榕城與臨晚鏡匯合。絕無心的武功算不上最高的,卻擅謀略。絕三兒來不及趕來,被絕無心一個命令留在了燕都。他自己卻連夜趕路跑了過來。
臨晚鏡醒后,第一反應就是馬車裡多了個人。再一看,絕無心正對她笑呢。
絕無心看起來就像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公子。他是無影樓面兒上的主子,公開的樓主代言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有一定威信的。人家說,看著他挺溫和,實際上最是心狠手辣。是最不能小覷的!
「無心,你什麼時候來的?」臨晚鏡迷迷糊糊地揉眼睛。景王在一旁睡著了,好在她聲音也比較小,沒有弄醒他。
「就在今早。」絕無心上下打量了一下臨晚鏡,見她確實沒什麼地方受傷,才稍微放下心來。
就在他回話的時候,放在臨晚鏡腰間的手動了動,她身後的男人也隨著醒了過來。
夙郁流景沒見過絕無心。絕無心輕功雖然稱不上天下第一,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他今早上馬車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兩人顛簸了一夜,那個時候睡得最熟,也沒人發現他。
此時乍一見個陌生男人,原本睡得有些意猶未盡的夙郁流景,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警惕地看著絕無心,在確認對方並沒有敵意的時候,也沒有一點放鬆。
最主要的是,他發現自家王妃正盯著人家笑。一看就是認識的!
「娘子,這位是?」宣示主權似的霸佔著她的纖腰,又是這樣的稱呼。連反應遲鈍的臨晚鏡都察覺到了景王又在吃醋,何況是聰明的絕無心。
「在下絕無心。」沒有用「屬下」二字,絕氏三兄弟是被臨晚鏡冠以了「絕」這個姓氏的,是當之無愧的絕谷之人。是她的家人!
「不管你有沒有心,她已是本王的王妃。」
喲呵,直接連委婉都省去了,可謂是開門見山吶!
「王爺似乎誤會了什麼。」他對主子,自然是有心的!一輩子的忠心嘛!
夙郁流景才不想聽他說話,他只看向懷裡的人兒。
「阿景,你不要這麼草木皆兵。他是我的人。」臨晚鏡無奈笑道。
「嗯?」夙郁流景危險地眯起眸子。什麼叫做她的人?這不是讓他更心生警惕嗎?
臨晚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在這樣小氣吧啦的男人面前,還真是不能說帶有讓人誤會性的言辭。她清了清嗓子,笑里都帶上了諂媚:「咳,他是我無影樓的人。就像你皇兄和我爹的關係。」
這種比喻,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她不解釋還好,她一解釋,景王更是覺得這個叫絕無心的男人應該防著。聽自家小妻子的那口氣,似乎很信賴這個男人!他皇兄和岳父大人是什麼關係?
他怎麼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不過,面兒上景王也是不動聲色,笑得尊貴優雅:「原來是鏡兒的得力屬下,幸會。」
「王爺說笑了,絕某不過是替主子打理無影樓罷了。」稱不得什麼得力不得力。
他手上經營的是整個無影樓,嗯,主要的還是做殺人越貨的買賣。還負責為無影樓培養精英!
「無心,你來得這麼早,是從哪裡趕來的?」臨晚鏡為了防止二人打起來,趕緊岔開話題。
絕無心這小子,可不像絕三兒那麼實誠。比絕二其實還要陰險。她不是不相信阿景,而是,實在太過了解無心。所以,不想讓他們倆刀里來劍里去的。
「鳳離國那邊。」
「什麼時候聽說的燕都之事。」都兩天了,實際上臨晚鏡對燕都的事兒還不是很了解。只能說,燕都這次的變故,是真的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才從海天一色回來,氣兒都沒歇上一口,就陡然聽聞噩耗了。
「已經有幾天了。大約是在你們去海天一色的時候,你們一從海上出發,那邊觴帝就對侯府和右相府動了手。說起來,你們離開燕都之前就沒有發現觴帝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思來想去,也只有觴帝不對勁可以解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了。
不說絕無心想著臨晚鏡,所以才不相信定國侯和右相會通敵賣國。就連夙郁的百姓們,也不相信他們敬重的定國侯和少年丞相會通敵賣國。
要知道,那位傾城公主之前可是要嫁給景王的!人家指名道姓,要搶定國侯的女婿,定國侯是傻了才會和傾城公主合作呢!按照邏輯,就算右相會通敵賣國,定國侯也不會。
誰也沒忘記,幾十年前就和鳳離國君結下仇怨的可是臨鼎天!當年若非他單槍匹馬闖人家的皇城,把人家鳳離皇嚇得小便失禁,又把這件事大肆宣揚,鬧得龍騰大陸人盡皆知,人家鳳離皇會那麼恨他?鳳離皇和夙郁仇最大的,就是臨鼎天!所以,天下人都寧願相信是蘇幕遮一個人通敵賣國,都不會相信鳳離皇會和定國侯走上一條船。
這兩人,分明是水火不容的死敵好不好!
當年那被嚇得小便失禁,那仇多深吶!一國之君受辱,鳳離皇這輩子做夢都不會放過臨鼎天的。據說,咳,只是據說哈。鳳離皇的妃子侍寢,半夜聽鳳離皇說夢話,在夢裡,鳳離皇都在對人家夙郁的定國侯喊打喊殺。
說出來,真是笑死個人。
鳳離皇就算選一個夙郁的皇子合作,也不會和死敵合作的好不好?
再說,臨鼎天如果真的有反叛之心,就和右相練手霸佔朝綱不就好了?一個文一個武,這兩人哪裡還需要通敵賣國?與其人外人瓜分了夙郁,他們還不如揭竿而起自己干!
「我爹,和右相,通敵賣國的罪名是怎麼落實的?」一下子就通敵賣國了,這罪名,會不會來得太陡了?
「是有人彈劾。」
「誰的人?」
「安王。」
「大皇子?那傢伙沒事彈劾我爹做什麼?我爹又沒有支持太子!我爹和右相可都是觴帝的死忠粉!彈劾他們倆,不就是等於在彈劾觴帝嗎?」
「大家都這麼認為。據說當時觴帝震怒,還把那位彈劾的官員打了二十大板。結果,第二天就在傾城公主的嫁妝中發現了他的兩位親信通敵賣國的證據。」他給了臨晚鏡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可想而知,被自己的親信打臉,這麼嚴重的事情,觴帝肯定得嚴肅處理。
「觴帝一怒之下,命人把定國侯和右相打入天牢。然後封了侯府和蘇府。軟禁了太子妃,也變相地削弱了太子的勢力。還有,出了通緝令,通緝你哥哥和你侄子。」
「我侄子不在府中嗎?」臨晚鏡詫異了一下,小狼崽兒跑哪裡去了?不是應該在侯府嗎?
「似乎是不在的。」這個他倒是沒怎麼注意。好像是被司棋她們帶出去了吧。
「然後呢?朝堂上什麼反應?」
「自然是一片嘩然。觴帝雷霆之怒,朝堂上下莫不人人自危。太子勢弱,安王勢大,紀貴嬪恢復貴妃位份,花才人晉陞為了婕妤。」
「什麼鬼,那兩女人怎麼一下子竄出來了?」等等,她好像察覺了什麼不對。
「紀茯苓複位就算了,花弄蓮怎麼也跟著鬧騰起來?」她走的時候,宮裡還沒傳出有關花弄蓮懷孕的消息,所以臨晚鏡自然是不知道花弄蓮是怎麼回事。
「母憑子貴。」
兩個女人,大抵都是母憑子貴吧。
「太后呢?」她爹被打入天牢,最得瑟的便是太后那個老妖婆吧?
「太後娘娘似乎試圖為右相和定國侯求情,不過皇上拒見了她。」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按照以往的資料來看,太后和自家主子的爹可是一直嗆聲的敵人,怎麼一下子,她還肯為他求情了?
臨晚鏡倒是馬上腦海里浮現了一出太後娘娘愛她家老爹愛得死去活來的戲碼,然後就是,嗯,還是算了。她娘親都回來了,太后那老妖婆肯定不可能搶得過她家美貌娘親的。
「對了,鳳離三十萬大軍壓境,邊關戰事如何?」
「實際上,三十萬大軍還並未壓境,邊關現在只是兩軍備戰狀態。鳳離想要短期之內集結三十萬大軍前往邊關,至少還要五六天時間。」
「這樣啊。」那也就是說,紀家軍現在應該還應付得過來。這個倒是不用她操心,只是觴帝那裡。她扭頭看向景王,這畢竟是他家皇兄。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作出如此決策,都是有損國體的。這樣一來,只怕他千古一帝的夢想就要破滅了。這些年觴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本來很高大的,連上次對聞人家族趕盡殺絕都沒能讓老百姓對他負面評價超過正面,可這一次,就不一定了。
最關鍵的是,觴帝可能受人控制了,他幕後的人是誰?
定國侯和右相入獄,太子式微,安王冒頭,後宮太后都受到了冷遇,偏偏紀茯苓和花弄蓮又受寵了起來。這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兩個女人,一個安王。
等等,後宮里紀茯苓和花弄蓮本來走得就近,安王和他們又是一起的。會不會——
「對了,還有一點。戰王被派往迎風關,挂帥!」
「你說什麼?」臨晚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戰王挂帥,那紀大將軍幹什麼吃?
戰王雖然也是驍勇善戰的沙場英雄,聲名在外。可是比起紀大將軍,還是差遠了吧?他的才能,率領西北那十萬大軍可以,可若是迎風關那邊,他這不是要被紀家軍擠兌成狗嗎?
這局勢,怎一個混亂了得!
「我還沒說完。」絕無心看著她笑了笑,「本來觴帝是要戰王挂帥的,可他娘誓死不願意兒子這次去邊關挂帥。跪在羲和殿外求了一天一夜,觴帝才同意把挂帥改為監軍。」
「這不是荒唐嗎?」如果是別的軍隊,確實需要一個監軍,可若是紀家軍,派個監軍去,還是個皇子,那就是個不確定因素!
艾瑪,這個朝堂太亂,她要靜靜。
景王也一直沉默不語,似乎被絕無心帶來的消息給嚇懵了。
大家都一路無話,在聽到那些情況之後,臉色均是一臉凝重。
不過片刻,外面就開始變天了。陽光明媚的三月里,突然變得春雷陣陣,天空中一片烏黑,狂風大作。真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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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死皮賴臉之下,終於有幾隻留言了…但是,總趕腳乃們誇得不明顯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