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右相可曾有婚配
「聞人家族,最近怎麼樣?」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殺母之仇,遇到的是祖母,她不能越過父親這一關去報仇。但是,殺兄之仇,總該報了吧?
「聞人家族的少主聞人卿華,會率聞人家族年輕一輩進燕都。」
聞人家族先輩曾經與夙郁王朝始帝一起打天下,待天下大定,甘心退居九幽城,並且承諾一百年不踏足燕都半步。
家族子孫,一旦踏足燕都,便是與九幽城聞人家族斷絕關係。比如,宮裡那位昭妃娘娘,聞人昭華。
始帝感念兄弟之情,將九幽城作為其封底賜予聞人家,從此九幽獨立,自成一體。聞人家族每一任家主,也就是九幽城的城主。
而今年,正好是約定期滿,皇上下詔誠邀聞人家族回燕都。這不,聞人卿華作為聞人家族的少主,應詔回都,人家都說是皇恩浩蕩,天恩眷顧。
「呵…終於回來了呢。」
聽到這個消息,臨晚鏡唇邊牽起一抹冷笑。
什麼皇恩浩蕩,天恩眷顧,那都是屁話。這百年之約,不過是聞人家族休養生息的借口罷了,想要捲土重來,不先為自己爭取個時間籌謀怎麼行?
而皇恩浩蕩,那只是皇上按捺不住要動聞人家族了,召回燕都,天子腳下,年輕一輩先行,真不知道聞人家族哪裡來的膽子,敢這麼干。就不怕,年輕一輩全部在燕都淪為質子嗎?
還沒重返燕都,就先設計除掉了夙郁王朝年輕一輩最優秀的男兒,皇上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定國侯府。
她老爹的威名,何其響亮?少年封侯,名震天下,其嫡子青出於藍勝於藍。若不扼殺在搖籃之中,豈不是又要出一個定國侯?
那些人算計的,應該是除掉定國侯唯一的嫡子,好藉機打擊定國侯,使其萎靡不振,從此墮落吧?
或者,刺激定國侯反擊,一旦他對聞人家族出手,就會打亂觴帝的計劃,且,觴帝還必須按約定護著聞人家族,自己斬斷自己的臂膀。
為了不這麼做,觴帝便只有阻止定國侯為子報仇。
然而,這樣一來,必定會使定國侯對皇上產生不滿,怨恨,君臣之間,嫌隙暗生。
真是好算計!怎麼看都是一箭雙鵰的美事!
「探查聞人家族進燕都的具體人數,以及每個人的喜好,然後,逐個擊破。特別是聞人卿華,我要他最詳細的資料,即便是幾歲尿床,幾歲夢遺都要!」我要讓整個聞人家族,為臨晚照陪葬!
「噗…主子,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喪心病狂,人家是幾歲尿床,幾歲夢遺,這與我們要做的事情有關係嗎?」
臨晚鏡的話明顯逗樂了魅兒姑娘,她完全跟不上自家主子的節奏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說不定,知道他幾歲尿床之後,以後見著了真人,還能拿來嘲笑一下他。看著仇人變臉,也是一件趣事嘛。
「那,主子也告訴奴家你是幾歲尿床,幾歲來那啥嘛。奴家要撲倒主子,奴家也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魅兒再次從地上爬起來,湊近臨晚鏡。
「滾開,誰要讓你撲倒!」沒等她爬上軟榻,臨晚鏡又是一腳給踹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您撲倒倫家吧。不等你撲倒啊,奴家就自己先躺好了。」
說著,魅兒姑娘也不從地上爬起來了,而是翻了個身,平躺在了地上,雙峰的起伏隱隱可見。嫵媚地朝臨晚鏡勾了勾手,並且拋了個勾魂的媚眼。
「主子…來嘛…快來撲倒奴家。」妖媚入骨的聲線,極致的魅惑。
臨晚鏡暗嘆,這女人,真是個狐狸精!
她這樣,還叫天下女人怎麼活?
眼兒媚,唇兒紅,聲音酥,胸大,腰細,臀翹,腿長……
真真的是,明裡不見人頭落,暗中教人骨髓枯啊!
即便是同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要沉溺在她那雙眼睛里了。特別是再加上她的媚功,即便平常不施展出來,也自帶三分蠱惑人心。
不得不說,三年前遇上魅兒,她真的是賺了!不知道哪個男人能逃脫這樣一個極品女人的勾引。
「魅兒,你要是再敢勾引你家主子我,小心老娘將你剝光了送夙郁凌宇那老東西的床上去!」
夙郁凌宇是誰?
唯一一個沒被夙郁流觴搞死的皇叔,宇王夙郁凌宇,先皇的弟弟。
但是,那老東西,整個一老色狼,最愛到青樓狎妓。並且,好重口,好工具。
「主子…不要嘛…奴家不要夙郁凌宇,奴家就要您啦。不用您送,奴家自己就會爬床。」說著,魅兒作勢又要從地上爬起來。
「停!」臨晚鏡實在受不了她了,再這樣下去,不用她纏著自己,自己都要酥了,「說正事。」
「咳咳…主子,聞人家的人行事一向謹慎,要調查起來很不容易。」
「是人,都會有弱點,主子我相信你的本事。」
魅兒姑娘的本事,這三年來她早就領教了。除了絕氏三兄弟對她無感之外,樓里的哪個男人她搞不定?
若不是怕她這個主子,不知道無影樓已經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哎喲,能得主子如此信任,奴家真是三生有幸,恨不得立馬以身相許呢。」魅兒沒有再上前,而是自己拿了碩果僅存的一個茶杯倒了杯茶喝起來。
說了半天,她都渴了。
「以身相許就免了,好好兒替你家主子做事兒才是正經。行了,我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主子,你們侯府的那個李姨娘,要不要奴家出手?」說到「出手」兩個字時,那雙勾魂媚眼裡竟然也閃過了狠戾的光芒。
竟然敢到她家主子的主意,看她不咬死她!
「不用,我自有辦法對付她。若是被你一下子玩兒死了,我還玩什麼?」她答應回侯府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找樂子?
魅兒的手段,可怕得令人髮指,還是她自己來比較好。起碼,她的手段溫和一點,可以玩得更持久。
「無趣。」
魅兒撇了撇嘴,表示不能替主子分憂,她深感憂桑啊。
在無影樓做事,最愁人的就是不被主子重用了。瞧瞧絕三那小子,每天到處跑,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可以走了。」
再不走,這傢伙又要霸佔她的床了。
「嚶嚶嚶…主子您這是過河拆橋嗎,用完人家就要把人家趕走,奴家不依嘛。」
起碼,也要讓她和主子睡一覺嘛。雖然,一個睡床,一個睡榻。
臨晚鏡笑看著她,不說話。
無影樓里的人都知道,他們樓主笑的時候比殺人還要可怕。這不,魅兒姑娘一個哆嗦,要被嚇尿了。
不過,她算是抗壓能力最好的一個。
臨走之前,還不忘揮揮小手絹兒,回眸一笑道:「主子,您確定不要知道奴家幾歲尿床,幾歲來那啥的么?」
「不需要。」某女堅定地搖頭。
嚶嚶嚶……主子您真是太冷淡了。奴家的一片真心呀,都被踐踏到泥巴裡面去了,您還要來跺兩腳。
當然,最終魅兒還是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一襲紅衣如同來時一般閃出攬月樓,朗朗明月下,竟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沒有驚動任何人嘛,自然是在魅兒自己看來。
殊不知,她進入攬月樓的一瞬間,就有人跑隔壁報信兒去了。
景王府,書房內,夙郁流景蹙著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王爺,那女子似乎是臨小姐認識的人。她進去與臨小姐待了半個時辰,然後悄然離開了。」跑攬月樓蹲牆角的暗衛回來複命。
「那看出那女子是誰?」輕功高得連他的十八暗騎首領驍一都自嘆弗如,他還真是難以想象那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驍一不知。」沒與那女子交手,連人家是哪個路數的都看不出來。
「派十七隱在鏡兒身邊,保護她的安全。」眉鎖得更緊,似乎,鏡兒身邊出現的人越來越多了。
不僅有男人,連女人也纏上她了么?
「是。」
驍一領命,心裡卻在犯嘀咕。臨大小姐那功夫,一招一式都攻擊人的命脈,看起來哪裡是需要人保護的?
在他眼中,這未來王妃儼然功夫了得,非同尋常。眼下,比她更需要保護的是自家王爺好么?王爺的身體一天不好,就一天不能過多的動用內力,他的腿又不良於行,才更需要人對其寸步不離。
至於讓十七去保護臨大小姐,不是他低估十七,而是,臨大小姐的戰鬥力實在太強。別到了關鍵時刻,倒成了她保護十七就行。
更何況,臨大小姐一個閨閣女子,又有誰稀罕去專門打她的主意?侯府中的那個姨娘嗎?還不夠臨大小姐一隻手收拾的吧?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驍一心裡的想法,在他心裡,他家鏡兒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欺負。
就算,鏡兒當著他的面殺人,他也只會替她擦乾淨身上濺到的血跡,然後低嘆:我家鏡兒簡直太溫柔了,嗯,連殺人的動作都這麼溫柔。
嘖…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兒,這位啊,以後乾的不會比臨老爹少。
臨晚鏡再囂張,再跋扈,都是這倆爺們兒寵出來的。
一個放話,一個遞刀,就是這麼簡單。
驍一出去,乘風和破浪又接著進來了。
「王爺。」兩人剛剛從外面回來,差點沒累成狗。
「今日燕都城裡關於鏡兒的謠言,可查出是誰放出來的?」
「侯府三姨娘院子里的一個小丫鬟。」乘風有條不紊地回答。
顯然,他們今天出門就是為了這些破事兒。
「三姨娘?」他以前對侯府不了解,自從認識臨晚鏡之後,書桌上才擺放了侯府所有人的資料。別懷疑,就連丫鬟僕人都有。
只是,一時半會兒,某王爺還是不能將三姨娘這個人對上號。
「是侯爺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個女子,據說長得與月彌夫人有五分相似,生有一女。」乘風補充道。
沒辦法,這就是跑腿的命。王爺不清楚的地方,都靠他來記住。
「三姨娘與鏡兒不和?」好像資料里並不是這麼寫的。
這個三姨娘從來沉默寡言,在侯府如同隱形人一般存在。就連最近一次出現,還是釋苦大師到訪侯府。而那時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回府的鏡兒。
不僅如此,鏡兒貌似還幫她解了圍吧?有這麼恩將仇報的嗎?顯然不可能!
「不,不是,雖然那丫鬟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人。但是,指使她做這件事的貌似是二姨娘身邊的丫鬟。」乘風趕緊解釋道。
其實,他早就想說是二姨娘指使的。只是自家王爺在那裡糾結三姨娘是誰,便耽擱了。這會兒,王爺肯定又會怪他說話不說清楚。
果然,如乘風所想。他一抬頭就收到了自家王爺的冷眼。
「李家仗著宮中有蘭妃在,這些年倒是愈發張揚了起來。」
「是…簡直太張揚了!」他能說什麼?說其實定國侯更張揚,定國侯府的嫡女更是可以用張狂來形容么?
不行,得順著王爺的話說!
「李府的那個嫡孫,明年開春想應試?」
「是。」
「除名。」敢在天下第一樓辱罵鏡兒,這樣的男子,沒有德行,不配入朝為官。
「是。」
「上奏皇兄,李尚書教孫無方,縱容其在外橫行霸道,欺男霸女…」說出一大串罪行,某王爺倒是越說越起勁了。
橫行霸道,幾乎是官家子弟的通病,但是,李家那位,真的有欺男霸女嗎?不是人家與未婚妻頗為恩愛,唯一一次欺負女子,就是在天下第一樓辱罵了臨家大小姐?
「王爺,這一條恐怕行不通。」皇上賢明,如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對付那一家之上,恐怕不會平白無故去動臣下的孫子。
「那就教子無方!」反正,李尚書那個兒子,當年逛青樓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養不教父之過,追溯起來,還是李尚書的錯。
好吧……總之,人家怎麼都無方,您未來岳父怎麼都對。乘風已經在心裡哭瞎,他可以預料到,當皇上聽到他的稟報之後,會有怎樣無奈的表情。
對於王爺這個弟弟,當今陛下可以說是甚是縱容,有求必應。別說是他對人家孫子不滿,就是對人家李尚書本人不滿,那也只能算李尚書倒霉。
不僅如此,只怕蘭妃都要因此受到牽連。
侍寢什麼的,以後都要看陛下臉色了。
「那麼,對李姨娘,需要我們動手嗎?」他其實想說,為什麼要繞一個大圈子,直接對李姨娘動手,不就簡單粗暴?
「那女人就留給鏡兒玩吧。」
即便才相處不久,景王也把某女的一些特質給摸得差不多一清二楚了。那個李氏做的事都沒能逃過他們的眼睛,自然也逃不過定國侯那裡。依照定國侯的性子,都沒有冒然出手,那麼,原因只有一個——鏡兒要親自動手!
她不喜歡別人干涉她做事,想要絕對的自由,他又怎麼忍心打擾她的樂趣?
「是。」
王爺,您這麼縱容她,遲早會出事的啊。乘風在心底哭喊。
破浪在一邊兒不發一言,心底暗爽。終於,不止他一個人被王爺這段時間的喪心病狂給折騰得死去活來了。
「明日讓廚房多準備一些鏡兒喜歡吃的菜。還有水果,糕點。」
「是。」乘風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嘴角。
從此以後,您的生命里除了「鏡兒」就再無其他了吧。
您把她寵上了天,人家領不領你的情都還是兩碼事兒呢。
卻不知,夙郁流景還在心裡想,是不是寵得不夠。所以,那小丫頭對他還沒感覺。
不過,吻都吻過了,人,一定會是他的。
在某王爺心裡,還單純地認為一吻就能定情了。可在人家臨晚鏡那兒,接個吻而已,沒有任何附帶意義。
翌日,一大清早,李姨娘的院子里便迎來了一個黑面煞神。
「你是誰?」李香香不解,這人直接闖入她的院子,也不讓人通報,可看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她又不敢大聲叫罵。
「臨毅,侯府管家。」新上任的。他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臨毅,也就是曾經的暗衛之首,天一。不過,既然他化暗為明了,就不能再用天一的名頭。所以,更名為臨毅。
不過,他怎麼都說不出來,在這女人面前自稱奴才的話。
以他的身份,也是在定國侯與大小姐面前自稱屬下,而李氏,根本不在眼裡。
「管家?你是管家?那臨忠又是什麼?大膽賊人,竟然敢冒充我侯府的管家!」一聽來人竟然自稱侯府管家,李氏又是一驚。
真的是冒充的嗎?這話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誰會閑著沒事跑到侯府里來冒充侯府的管家?況且,這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臨忠出事了!
「李姨娘又何必自欺欺人,臨忠到底在哪裡,您不是心裡一清二楚嗎?」臨毅冷冷地道,語氣里不無嘲諷之意。
連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化暗為明之後,似乎學到了不少新技能。
「你,你胡說什麼?臨忠到底犯了什麼事,連管家之位都被人取而代之了!」莫不是,哪件事被侯爺發現了?
可是,臨管家也不過是透露了一個消息給她,就算侯爺知道了,也應該對她動手才對,而不是對臨管家。
「您以後會知道的。」臨毅完全不想理她,直接轉達侯爺的意思,「老夫人病了,侯爺念二姨娘平常最是孝順老夫人,特許姨娘去老夫人的雅苑侍奉。」
「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香香沒想到,一個管家也敢如此不把她當回事兒。
可是,正當她要生氣的時候,卻被雲嬤嬤在後面扯了扯衣袖。
頓時,氣泄了一大半,只剩下不滿的問話。
「李姨娘,收拾東西去雅苑吧。侯爺說了,老夫人什麼時候病好,您就什麼時候回自己的院子。」臨毅沒再解釋什麼,冷著一張臉也不容她再掙扎。
李氏被雲嬤嬤拉著進了裡屋,借著收拾東西的名義,她才低聲問雲嬤嬤。
「嬤嬤,剛剛那人到底是誰?您為何要阻攔我?」若不是嬤嬤攔著,她剛剛就真的想對那管家扇耳刮子了。
什麼管家,比主子還大的脾氣。
「小姐,那人武功高強,就連我都不是其對手,您若是對他動手,只怕最後吃苦的是您自己。」雲嬤嬤語重心長地解釋。
剛剛那人,應該是侯爺身邊的暗衛吧?怎的成了侯府的管家?臨管家平日的所作所為,只怕已經被侯爺知曉,這會兒,已然命喪黃泉了。
「連嬤嬤都不是對手,那為何會成為侯府的管家?」侯府管家歷來會武,只是,比嬤嬤武功還高強的,她都沒見過幾個。
「您可知道侯爺手下有明暗雙衛,這人,或許曾經是個暗衛。他既然成了侯府的管家,也就是侯爺已然察覺臨忠的背叛,這會子,臨忠只怕已經被殺了。而侯爺的明衛,應該也是大清洗的時候了。」
「嬤嬤的意思是,侯爺已經知道我們在明衛中動了手腳?」李氏心頭一驚,買通了管家之後,她們確實把明衛中的一部分人換成了自己的。只是,這事做得極為隱秘,侯爺是怎麼察覺到了的?
「知不知道不要緊,可依照侯爺的性子,一旦明衛的首領不能用了,那一批明衛也就成了廢棋。廢掉的棋子,自然要斬草除根。」
據她所知,是這樣。
「那我們的人…」她花了那麼多時間和財力培養出來的人,難道要就這樣放棄了嗎?
「小姐,您應該慶幸,臨忠沒有把您供出去。」不然,不只是您的人會死,就連您,恐怕也會性命不保。
臨家的忠衛,怎麼會允許有人暗中偷換?
這完全是在打臨家家主的臉啊!
「不,嬤嬤,照你這麼一說,侯爺也應該是知道我所做的事了。不然,不會派我去伺候老夫人。侯爺對外稱老夫人遇刺受傷,實際上呢?老夫人瘋了!就是昨日的那些謠言,竟然把老夫人給逼瘋了,連我都不敢相信。侯爺下令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雅苑。名為保護老夫人,實則是禁足。或許,我們應該查一查,昨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些人被下了封口令。昨日之事,只怕不是那麼好查的。」雲嬤嬤皺著眉頭,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侯爺竟然生生地把自己的母親逼瘋了。
是小姐所說的因為謠言嗎?
笑話!老夫人這麼多年遭人非議的還少了?年輕時候她都能忍下來,到了這個歲數,今天這個身份地位,可謂什麼樣的事兒沒經歷過?怎麼可能被一點點流言蜚語就逼瘋?
要麼就是大小姐,要麼就是侯爺,總之,就是父女倆,不知道做了什麼把老夫人給逼瘋的。
侯爺也真是狠,連對自己的母親,也下得了禁足令。為了女兒,可真是豁出去了。
「只要我進得雅苑,昨日之事自然也就瞞不過我們了。」雅苑的人不能外出,有人守著,也沒人敢擅闖。
可是,侯爺不是吩咐她去照顧老夫人嗎?這,或許正是個機會。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擺脫眾人的視線。
「小姐,侯爺讓您去照顧老夫人,不也是想禁您的足。但是,沒對您動殺心,估計還不知道我們以前做的事,只是這次散播謠言,嫁禍柳姨娘之事,肯定被他查出來了。」
「罷了,依照侯爺的脾氣,只是罰我去照顧老夫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想來,他還是顧及著夢琪和凡兒的。凡兒那孩子也快要回來了。只要等凡兒回來,我也算有了依靠。」為了兒子,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忍這一時,為兒子換來一世榮華,又有何不可?
「小姐,老夫人那病,只怕不容易好。」雲嬤嬤遲疑地道。
「不容易好又如何?凡兒可是侯爺唯一的兒子,即便他真的想把侯府留給臨晚鏡那個小賤人,也要看看臨家的宗族族親們同不同意!別忘了,侯爺不但是定國侯,還是臨家的家主!」
李香香能想到的,雲嬤嬤又何嘗想不到?只是她擔心,侯爺的意思不止是要禁足小姐這麼簡單。
其實,臨老爹還就真的想得很簡單,讓李氏去伺候他老娘,就是不想她一直在外面蹦躂礙眼。然後又不用擔心他會一個不小心就忍不住將人給殺了。惡人自有惡人磨,他老娘與李氏這般長期相處下去,只怕也不會太愉快。
不想她太好過,又不能殺了,讓她去照顧老夫人,絕逼是個好主意。
而他這會兒在幹嘛?自然是完成女兒交代下來的任務。
下朝之後,定國侯把李尚書攔在宮門口。
「李尚書。」從未叫過老丈人的某侯爺威武霸氣地在李尚書跟前站定,把他堵在路口。
所有下朝的朝廷命官們都看著這一幕,沒有上前,卻也沒有走。只要有定國侯的地方,必定會有熱鬧可看,畢竟,他家那個紈絝女兒又回燕都了不是?
如同昨日的謠言一般,不知道定國侯把自家老丈人堵在宮門口又會掀起一陣什麼風浪。
「定國侯可是有事?」雖然,這個男人名義上也算自己的女婿,但是,卻從沒承認過自己這個岳父。
對於李尚書來說,臨鼎天就是他心裡的一個梗,隱隱作痛啊。
女兒當年非要下嫁,即便是一頂小轎從側門進也心甘情願。這樣的態度,足夠表明她對眼前人的痴情吧?
可眼前這位定國侯呢?仗著自己身份地位,冷落他女兒,將他的外孫和外孫女不當親生兒女看,處處偏心於那個一無是處不知廉恥的侯府嫡女。反正,他是看透了定國侯。
對於他,除了忌憚,就只有不滿了。
「這個,尚書大人還是看看吧。」臨老爹從袖口掏出一張紙,白紙黑字兒,寫著的赫然是李清譽對自家寶貝女兒的辱罵之詞。
「侯爺這是何意?」李賢面色一沉,那日天下第一樓發生之事,他也有所耳聞。
小孩子家說的話,哪裡做得數?所以,他也不過是當成了一場鬧劇。後來也沒見定國侯上門找茬,就更是沒將其放在心上了。誰想,這定國侯還真跟他那紈絝女兒一起瘋,事情都過去了,他還在下早朝的時候當著這麼多同僚的面兒把自己堵在宮門口。
這是想做什麼?讓別人看笑話嗎?
還是想讓這些同僚都來做個見證,逼著他拿出五萬兩黃金來?
「尚書大人不識字嗎?上面寫著呢?你家孫子倒是好文采啊,罵我女兒五百字都不帶重複的,這五萬兩黃金,你打算什麼時候給?」
其實也有重複的,只是刻意被臨老爹忽略了,再算上標點符號,他家女兒數過了剛好五百字,還省去了落款那幾個字。嘖,寶貝女兒說,這是打折。
「侯爺,這孩子之間鬧著玩而已,何必當真?」李尚書真想把那紙搶過來一把撕了,也只有定國侯敢這般無奈,這樣的玩意兒哪裡做得了數?
「鬧著玩?當眾辱罵我侯府嫡女,是鬧著玩?上面可是還說本侯教女無方了?尚書大人倒是說說,本侯是怎麼教女無方的?是教我女兒去欺凌弱小,還是辱罵他人?」臨鼎天絲毫不把李尚書的尷尬放在眼裡。
反正,他女兒給自家女兒難堪了,說什麼都得虐回來。
小的暫時不能動,那就動老的吧,動其根本,或許更好。
你女兒是弱小嗎?那麼,欺負自己的庶妹,算不算欺凌弱小?欺辱庶母,算不算辱罵他人?
「侯爺,我們可否換個地方說話?」
「不必了,本侯看這裡挺好。宮門口寬敞,人多。何況,也沒多少話說,只要你把這五萬兩黃金付了,這事兒也就算了結了。」
就是因為人多,所以才要換個地方好嗎?
瞧瞧,周圍的同僚都用一種發現八卦的目光看他們了。那眼底閃爍的,都是紅果果的看興奮之光啊。
「咳咳…侯爺,這小孩子之間不過是鬧了點小矛盾而已。如果你實在覺得氣不過,我讓譽兒那孩子改天登門道歉便是。」
意思是,小孩子之間鬧矛盾,你也好意思當真?如果你真要較真兒的話,我再退一步,讓我家那孫兒去道歉便是。看看,多謙和的態度!
何況,在李尚書看來,他孫兒罵的句句屬實,根本連道歉都不需要。要道歉,也是臨晚鏡這個長姐,對他外孫女這個庶妹道歉。
畢竟,故意想要敗壞一個女兒家的名聲,可是心腸歹毒之極。
「這是本侯氣不過的問題嗎?你家孫子這般辱罵我侯府嫡女,敗壞侯府嫡女的名聲,可有把我侯府放在眼裡?賠禮道歉,嘴上說說誰不會?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自己待家裡反省。什麼叫做禍從口出,想必尚書大人也是心知肚明。這白紙黑字都寫著,還有明家少主與九皇子作證,若是尚書大人不想認賬的話。不如我們,皇上面前見分曉!」
……
我只說了兩句,你有必要噼里啪啦說這麼大一堆嗎?李尚書面色鐵青,真想說,大不了老子將孫子帶到你女兒面前,讓她把那張紙上寫的內容一字不漏地罵回去!
就這樣的事兒,你還想去面聖,不就是仗著聖上對你寵信有加嗎?
這般仗勢欺人,不是你們侯府的作風,又是什麼?我孫子哪一點罵錯了?
只是,他只敢在心底腹誹,卻不敢這般明目張胆地與臨鼎天吵。對方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就算他在宮中有蘭妃這個女兒,也不敢冒然與之翻臉。
誰不知道,臨鼎天少年封侯,一直頗受皇家重視,一是他確實是天生將才,二是,他曾經救了當今皇上的命。
「侯爺,這辱罵侯府嫡女,我可以讓譽兒去侯府道歉,但是,你要那五萬兩黃金的賠償,豈不是在訛人嗎?」
「訛人?本侯有嗎?你看這紙上不是你兒子的簽名嗎?」說著,臨鼎天還不滿意。
甚至,掀起手中的紙,朝周圍那些瞥過來的同僚招了招手:「來,大家都來看看,看本侯這張紙上,是不是白紙黑字,都有尚書府小公子的簽名。堂堂尚書府嫡孫,在外如此欺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傳出去,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你這樣,才會被天下人恥笑好嗎?那上面的字,句句罵的是侯府嫡女,都快罵成狗了。您還好意思拿給那些朝臣們看,也真是醉了!
「定國侯!」李尚書實在是忍無可忍,低吼一聲。
「怎麼?你要還錢了?」臨老爹沒被他那一吼給鎮住,反而是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涼涼地問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尚書被氣得不輕,好歹,他也是他名義上的老丈人吧?
有這般對老丈人的嗎?
「欺人太甚的你們尚書府吧?從硬塞女人給本侯,到辱罵本侯的嫡女,還真是賊喊捉賊啊。」
噗…一干看熱鬧的大臣們已經要被定國侯的話給笑噴了。
到底誰賊喊捉賊?人家好好的嫡女要嫁給他,他一頂小轎抬入門就算了。現在還拿著一張破紙,欺負到岳父頭上來了。
就算人家女兒過去只是個姨娘,那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嫡女吧?至少,應該是個貴妾吧!
「你!簡直無理取鬧,就算鬧到皇上面前,老夫也不會給錢的!」李尚書都快要站不穩了,可憐一個原本比定國侯大不了幾歲的男人,這會兒愣生生給氣老了十歲的樣子。
「為了不給錢,一向好面子的尚書大人竟然願意鬧到皇上面前去?還是說,我們的尚書大人付不起這五萬兩黃金?」臨鼎天的話甚是刻薄,每一句都戳中人家的硬傷。
「定國侯,李尚書,你們這是?」
正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從宮裡走出兩人。說話之人,赫然便是當今的太子,夙郁惜淵。而他身旁另一人,便是當今最年輕的右相蘇幕遮。
兩人被皇上留在最後,商議朝事,一起出宮。卻不想,在宮門口見眾大臣都在圍觀一處。
而這被圍觀的焦點嘛,還是一對翁婿。
這不,在尋常人眼裡,定國侯的岳父,從始至終便只有一個,那便是李尚書。
在此之前,也有很多人看在定國侯的面上與李尚書交好。即便他的女兒並不是侯爺正妻,可,被扶正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畢竟,當年名滿燕都的月彌夫人已經去世十多年,而相繼去世的,還有定國侯嫡子,少年天才臨晚照。
這下,定國侯喪妻又喪子,只得一個不爭氣的嫡女,和李尚書女兒所生的一雙兒女了。將其扶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當然,柳姨娘那種小妾,儼然已經被忽略了個徹底,她又只生得一個病怏怏的庶女,在外人眼裡就更沒存在感了。
只有李香香,生下一雙兒女不說,也一直掌管侯府中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即便侯爺因為思念亡妻,不肯扶正李氏,在外人眼裡,她也是侯府實至名歸的夫人了。
當然,也有些人看得透徹,自然明白,李氏在侯府從來不受侯爺待見,不過是靠著老夫人的疼愛,才能在侯府博得一席之地罷了。只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人數,還是一個想法。
所以這會兒,兩人鬧起來,其實看笑話的還是居多。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出來,所有大臣們都不得不跪下行禮,只臨鼎天一人,站得筆直,皇上早就特許他見到皇室之人不必行跪禮了。
這下,他一不行禮,又是鶴立雞群,成為了眾大臣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他們是跪太子,你定國侯這樣站著是怎麼回事?
哦,不對,不止他一人站著,還有個走在太子身邊的右相,也沒行禮。因為,人家同太子是一道從宮裡出來的,就算不行禮,也說得過去。
不過,說起來,這定國侯與右相,在某些方面倒是也挺相似的。
一個少年封侯,一個少年拜相,一個武,一個文,具是名滿天下的人物,又都得聖寵。
嘖…只是,比起定國侯的囂張狂妄,人家右相低調太多了好不好!
所以啊,有人在心裡嘀咕定國侯,卻沒一人不服右相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差別待遇!
而定國侯呢?他此時眼裡沒有太子,只打量著右相。
他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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