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 今天……我便帶你回家!
法度在麵對普雅突如其來的、滿懷真情的表明心跡之後,內心很自然的起了無措與蕪雜。但是漸漸的,他便被自己內心深處突忽而起的另一脈溫暖、那有如暖流貼燙過血脈周身的感覺所填充且取代。
那是很神奇的有如佛洗一般的情態!
生或者死本就是兩種形態,是世人既定的悲哀或者喜悅;來或者去更是不曾有。萬相皆空、萬緣皆幻,本來無一物,堪破與看穿之後自然出得了(liao音)這苦海泱泱!
法度穩穩的轉首,目光沉澱著肅穆,就此看定向明眸灼灼的普雅:“好,今天我們便寂滅在一起。”他低聲,一脈沉澱的堅韌流轉在字句間。他一停,聲息沉澱了可令人安心的堅韌與篤定,“今天……我便帶你回家!”尾音錚地一揚起。
這是何其神聖與莊嚴的一個時刻,乾坤天地的扭轉變化就在此刻生就的那麽生動、那麽的光鮮易見!就在法度揚起這充斥著全部熱烈的、利利的一聲之後,趁著黑衣人一個不注意,他運功使力猛地擋開架在脖頸處的刀劍,撲向一旁,觸動了暗道石壁上蓮花瓣形的機關!
就在方才,法度已凝神靜心細細探查出了周遭的異樣,他也熟悉師父所布下的法陣,更知道似師父一般機謹的人不會隻在內裏布下穩固的陣法。而暗道牆壁上蓮花瓣形的一筆朱砂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本也是不確定的,但事已至此,卻也隻能拚上全力做這一試了!
隻是這布在暗道貼近內洞的這一道陣法,法度心中隱隱的明白著會預示著什麽,那是不到萬不得已的關頭決計不能去用的辦法,因為這陣法一旦觸碰,所代表的便是四個字——玉石俱焚!
法度原本想著設計這黑衣人,使他們放過普雅和淨鸞,在這之後他催動法陣以生命護住這一筆世間無雙的瑰寶。但是普雅的分析委實是沒錯的,法度是一時心緒緊繃而起了急意,一急便亂了陣仗忽略了理性分析。這群黑衣人不會放過普雅和淨鸞,因為他們不會允許世間有知道這藏經洞秘密的活著的人,即便是表麵答應了法度放走普雅和淨鸞,也一定不待他們二人走出暗道便將他們殺死的!
天道宿命、因果輪回,看來欽定了時今他們會死在一起,會以全部的性命、將這個法身毫無保留的奉獻出去守住這佛寶……
法度的速度委實是太快了,這幫黑衣人尚沒能夠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隨著這嚴密陣法的忽然催動,突然起了一陣地轉天旋的搖晃!整個石窟外壁就要塌陷,所有人都將被活埋在此處。
這一瞬,普雅明白了法度的用意,她含笑看著他,緊緊的牽住了法度的臂彎,她要與他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他,知道他一直都是堅韌且睿智的,他懷揣著無以企及的大愛與大誌,他是最慈悲與堅韌的現世佛陀!
“法度。”普雅呢喃,有如一位最溫存乖憨的小女兒一般,將頭緩緩的貼近他的肩膀,聲息軟款,“我們在一起……我們,回家。”
這一瞬,感知著身畔咫尺可感的溫暖,法度忽而覺的春天降臨了這陰暗昏惑的地宮,感覺此時身處萬頃花海、春暖花開!
那群黑衣人被這大地的顫動給作弄的頓然便亂了陣仗,原本圍攏著法度與普雅的隊形開始七零八落雜亂無章。
有夯土細細的自頭頂、自兩側的牆壁縫隙中溢出來,這時法度又醒了醒神,發現原來這個陣法催動之後並不是石壁塌陷,而是因這牆壁的兩側被貯滿了沙子,會是大地顫動、引得沙子一點點灌溉入內,將這身處暗道中的人全部活埋!
而就在那暗道出口處,一道石門正緩緩的自上而下垂下來,就要將死亡的氣息留在內裏、阻隔住與外界最有一線生的緣份。
這時這群黑衣人有了反應,忙爭先恐後的向那入口處跑過去。
靈光一閃,法度與普雅對看一眼,先他們一步起身堵住那出口!
他們兩個人都是極安詳的,就此相依相偎,以一種既親密、又似乎帶著些區別於男女曖昧的姿態,在這同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結束了,就要結束了……
可這一切不會結束,不會的。
就在這眼看著黑衣人漸漸追上來、石門也就要落下的千鈞一發之際,那原本已經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蕭淨鸞,突然拚出了全身最後一抹力氣,猛地一下淩空翻身、躍在了黑衣人之前!
這般突忽的情況委實驚煞了眾人!
原來淨鸞不曾昏死,他方才在不動聲色的對自己的身體做著一個調息,之後又隱而不發的伺機而動,為的就是等待一個恰到好處的契機,做這最後力挽狂瀾的一個突圍!
他不是一個壞人,更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興許他蕭淨鸞一輩子沒有做成過一件大事,興許他蕭淨鸞這輩子辜負了很多人,又興許他傷害了普雅、亦或者與普雅之間的恩怨已經委實難以梳理清楚……但是在這一刻,一股彌深的念力在他血脈深處起的卻是那樣不可拂逆!他要做一件他想做的事,他也會做成他想做的事……
普雅與法度見到突忽躍起的淨鸞,驀地一下神思僵滯!而淨鸞沒有絲毫耽擱,在眼見著衝到二人近前的同時,忽而使出那全身的功力打出一掌,突兀的一下,狠狠推了倚靠在一起的法度和普雅一把!
二人心中一震,旋即已經順著這猛烈的力道而直衝著石門飛出去,就這樣被推出了即將灌入流沙、與外界徹底阻隔的暗道。
那緊追其後的黑衣人見勢頭不對,亦是發了狂般卯足了勁頭瘋狂的撲過去!
這時石門極快的落下,已經落了一半。淨鸞反身,借著這個迎前的機變以自己的身體堵住逃生的路口,邊奮力格擋、死死拉住已最先衝過來的一個黑衣人。
火把被七零八落的隨意扔在地上,並著細沙一並灼燒,發出“滋滋”的詭異響聲。流轉出的一抹光影為淨鸞平添出些許柔和,使得他這一張精致的麵孔、染血卻舒展的身姿看上去有如鍍金,仿佛是特意為這世間一道美好的事物造出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