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急尋女王挽狂瀾
這位宮娥委實是有了一番忖度,既然女王的失蹤不意味著她身處險境,相反如果女王在帝宮裏那才是真正的身處險境!那麽將女王救走的,則一定會是素來倚為心腹的諸臣。
而普雅真正的心腹大臣們都有誰,侍奉左右的宮娥多少是知道的。
他們二人也不敢耽擱,恐日久生出變故,便捱到天明時,這位宮娥帶著法度在上朝的路上,攔截住了那兩位心腹肱骨。
這二位大臣自是機謹非常,時今蕭淨鸞掌權,他們不得不防備,加之法度又是一個外邦之人,他們委實不知道這是不是蕭淨鸞故意設下的圈套來對他們加以試探。
不過那位宮娥是女王的身邊兒人,她的出現、她所說的話,多少是起了些作用:“二人大人。”宮娥頷首蹙眉,急急然道,“縱然國師也是漢人,但奴婢常伴女王身側,也是極認真的瞧見了國師對女王的好。”她一頓,靈眸微斂,“便是在女王陛下臥病不起的那陣子,她口裏呢喃念叨的最多的也是國師!時今蕭公子架空實權,能夠結束這局麵的唯一方法便是迎女王回朝。而女王有一道心病,便是還想見一見不辭而別的國師……時今能醫治女王的,唯有國師了!”落聲一歎。
那二人大臣見這宮娥眼底深處蕩漾著的懇摯,相互對視一眼,陷入沉默。
法度合十雙手行了一個佛禮:“阿彌陀佛。”眉目間亦沉澱了真摯的懇誠,他頷首對二位大臣道,“貧僧雖不是臨昌本土之人,但臨昌時今出了這樣大的動搖國祚之事,貧僧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他斂眉,“救度眾生乃是本能,縱是二位大人不解貧僧此意,且看貧僧時今擔任臨昌國師一職,便有一份義務為臨昌安危出一把力;況且與女王之間的交情也委實不淺,又豈能眼瞧著她身處險境而聽之任之?”這時法度微微停頓,目光中的堅韌之光閃爍的愈發明顯。他掀袍一禮,向那二位大臣單膝跪地,“請二位大人千萬告知貧僧,女王陛下現今身在之處!”那嗓音比方才略高了些,其中飽含了愈發彌深的情態。
這二位臣子也是臨昌老臣,心心念念的自然都是普雅,見法度如此,心中登地一定,忙將他扶起來。
“國師有此心,老臣委實感念!”其中一個終於啟口,又看身後另一個一眼,二人目光示意後繼續對法度道,“那蕭淨鸞借著女王臥病突然興兵宮禁,我們才知道這兩年來他一直都在心懷不軌、收整舊部!一夜之間那軍隊控住了整個朝堂。”思緒似乎回到了當天那一場巨大的變故中,他麵上露出哀哀的苦澀。
另一個的肩膀有些顫抖,趁著他一默的空蕩,亦行了幾步於法度近前接口繼續:“隻是那蕭淨鸞太不了解臨昌男兒的忠貞與智慧!我們雖素日待人接物多是豪爽,但在緊要關頭也難免不動些心思……因女王還在他手裏,我們便不敢輕舉妄動,為行權宜而隻得先行屈就。雖然表麵上我們對他當政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但這臨昌上下沒有幾個是真正甘心臣服這個奴才的!”
“那狼子野心的家夥將女王囚禁在偏殿裏,他究竟要怎樣做、打算怎樣做,委實猜度不透心思!我們怕他情急之下殺了女王,便暗中派遣心腹將女王移了走。”
果然就是這茬!法度心中一定,雙目閃爍出星光的燦然,麵色動容,急急然問道:“那現今普雅女王身在何處?”不過在這同時,他紛亂的心曲也定了幾定。既然普雅果然是被出於保護而秘密移走,那眼下想必是安全的了!
大臣感染了法度焦灼的心思,忙又安撫他道:“國師放心,既然大家都是出乎於對女王一轍的忠誠,我們一定知無不答!”
法度便穩了穩心境繼續聽他說話。
這時另一個皺了眉頭開口且歎:“隻是……”一歎又沉目道,“當時是章大人全權安排的。而宮中已經被蕭淨鸞那個狗賊的兵軍圍住,要出宮唯有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法度不解。
那宮娥亦是詫異:“奴婢服侍陛下多年,卻也不知道這臨昌城堡之中還有通向宮外的地下暗道?”
“是啊,在章大人不曾提出之前,我們也是不知道的!”那大臣接口道,“這暗道也委實久遠,章大人又是三朝老臣、素得曆代君王器重,他一人知道也是不足為奇。但他說這是先王的囑托,就是為宮中生出突變而留有這麽個通道,委實是機密,故而不能告知我們具體通道在哪裏。”
“那二位大臣便不知道女王現在何處?”法度心中才燃起熠熠的火,時今忽而便又一黯,但仍有不甘倔強的殘存。
那大臣擺手安穩住他:“那倒不是,我們不知如何從這宮中延著地下通道出去,不過卻知道女王在何處,便為國師畫出路線圖,請國師出宮之後自行去尋便也是了!”
這一句話的出口,令法度、那宮娥二人都頓有心中一塊兒大石穩穩擱置而下之感!二人都長長籲了一口氣。
那宮娥蹙眉搖首:“大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大喘氣,可嚇死了人的!”在當地直跺腳。
法度心中一舒暢,瞧見她這副麵貌便有些忍俊不禁,與二位大臣一並笑起來。
“時今女王陛下身處險境,還請二位大人指引!” 須臾後收整了心思,法度穩穩然又問。
那大臣們便也肅穆了神色:“女王在郊野一處木屋裏。”
“什麽?”那宮娥一聽這話便登地急了,“陛下萬金之軀,怎能被安置在那樣的地方?”
她的心緒法度是可以感應到的,這一瞬法度淡然的心境變得起了狂瀾萬丈,可他的心與魂魄全都被掏空了一般,壓製住心底的急意等待大臣進一步言話。
“若是不這樣做,萬一瞞不過那狗賊蕭淨鸞被他給找了到怎麽辦!”大臣無奈。
“那你們是讓女王一個人身處在那荒野之中麽?”宮娥又急急然道,眉目間沁出一層薄汗。
大臣搖頭:“當然不是,臣又如何膽敢這樣對待女王……是章大人安排了對女王的照料!”
聞言後,宮娥多少定了定心。
法度亦明白這之中的諸多機變處,也知道他們不會將普雅棄之荒野不予管顧。那宮娥是委實急了才會亂了頭腦問出這等沒必要的問題。
“二位大人考慮周全,想必女王是極安全的了!”且思且道。
“唉……”其中一位老臣深深的歎息一聲,麵上淒楚之色難以掩飾,“都怪我們無能,才讓女王陛下吃了這等苦楚!”
法度心心念念的已全然都是普雅,忙又斂了眉目急急道:“大人不必過度難以釋然,事已至此便也是多說無用,還是趕緊救出女王方是正經!”眉目焦灼,但理性沉澱。
這一下甫將那大臣們的散絲給拉了回來!也不敢再耽擱,忙對法度低低囑咐了一番,又自袖管裏掏出小冊和朱砂筆,繪就了一個簡單的路線圖。
法度全神貫注的靜靜然看著、聽著,不敢有半分的分心走神兒!
待得了那二位大臣畫出的路線圖,且將叮囑逐一記取在心裏之後,他便忙不迭的尋思著出宮之法。
時今這帝宮已是蕭淨鸞的人掌控,又加之天色大亮,這個時候即便是從偏門出去也難免會被什麽人撞見!左右權衡之下,幾個人得出結論,予其偷偷摸摸的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
故而,便由其中一位大臣突然裝作身體不適之故,不曾趕去朝堂,而是原路折回去。他將自己原本帶進宮來的下人留在了偏殿柴房,讓其與法度互換了衣裳,使法度扮做了他的貼身之人,就這樣一步步往宮門處走。
那看門的瞧見這大臣才進了宮便又出去,自然免不得心頭狐疑。不過到底是老臣,他們也不敢得罪,禮遇的很。
法度便趁機先發製人的揚起嗓子厲聲嗬斥:“天殺的狗奴才,沒瞧見大人病的難受麽!便是蕭大人都準了老爺回府休息,你們卻又哪兒來那麽多事情?還不讓開!”落言凜冽。
那衛軍一聽這話,果然是受用的緊,登地就將身子讓了一讓,對那大臣又是賠禮又是告罪,可總算是放了行。
一直到出了宮門好一段距離,法度與那大臣才暗暗籲了口氣。
法度忙於口中呢喃念了一句佛號,懺悔方才造的口業。之後又不無擔心的看著那大臣問道:“大人時今這樣幫著貧僧,會不會被蕭施主起了疑心,故而罪加大人?”擔心的極有道理。
那大臣擺擺手:“他對我們這些老臣就沒放棄過猜度!隻是正因我們的資曆擺在那裏,故而他一時半會子是不敢動我們的。”於此一定,囑咐法度道,“國師且放心前去,旁的事情都不需要過度縈懷。”
聽聞此言,法度心中也覺有些道理。縱然不放心,卻也無可奈何。他明白,要結束這一切的唯一辦法就是將普雅順利的迎回來!
便也沒再多話,法度辭了那大臣之後,便按著路線圖的指引與先前的叮囑,漫上那黃沙延綿的小道,一路尋著普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