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情動表心、書房指認(2)
淨鸞的情況也不比普雅好到哪裏去,他的神誌早在紅綃帳裏做了愛情的俘虜,此時此刻她說什麽他都會答應她,他的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他要得到她,要更多的得到她!
薄衣盡退,滾燙的身子化為了肆夜裏由地獄深處層疊升起的周身掛著懲誡之火的夜叉厲鬼!人性或許是這個世界上至美的東西、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醜惡的東西!但身體的讚歌從來都是最直白純粹、無瑕無垢。
他尋回了久違的赤子情懷,在他的女王甘美純酣的懷抱裏、在這一片精神的樂土與失落的聖境裏縱情馳騁!
她心底盛開了成簇的曼陀羅花,她迫切的想將自己給他,全部的、毫無保留的給予他……
她要記住他,他如是。身體唱起的讚歌會雋永在逐漸泛黃的歲月裏,即便有朝一日世態凋零、千情斑駁,也依舊會有凝練出的最大最美的珍珠鑲嵌在舊時的夜空!
會被記住的,會記住,日月星辰、黃沙綠洲會記住,都會記住。
床榻的晃動震落了平鋪其間的一陣桂花,紛紛揚揚就著灌縫而入的穿堂風做了一場微型的花雨。
水晶洞裏清音泠淙,強烈的愛意召喚了疊疊的浪濤,她抬起軟滑的玉足,將他滾燙的、迫切需要降溫熄火的身子極輕柔溫存的納入。
他好似化為了一葉落了枝頭、零零凋朽的枯葉,在胡旋落地的須臾猝然尋回了母體的召喚、厚壤且豐實的大地的接納……水到渠成的深情,兩副至為純粹的身體漸漸彼此融合。
那是十分驚豔且完美的契合,這契合使他身體顫粟,脖頸微揚時起了一聲悶於喉嚨的呻 吟……
燭火並著溶溶篩篩的微光中,他目光離合,恍惚看見身下懷心裏與他共融一體的她麵色微紅,垂於眼角眉梢的那一簇晶瑩的淚波直白的烘托出她心底深處那化不開的執念,對愛情的忠貞,對情郎的不舍,對世間至為純美的事物的天然禮讚,對……
苦澀而甜蜜,美好又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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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抬目,對著主位上的普雅合十雙手做了一禮,旋即又與立身在彼的淨鸞點了點頭是為見過。
他今晨時才結束了祈福的儀式,便忽有宮娥傳了話說女王有急事要召國師。他便不敢耽擱,忙在這宮娥的引領下一路來到了女王平素召集群臣議事的書房。
這一路上他還在猜測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為何非要他這個閑散的國師也一並前去不可?腦海浮光掠影般的閃過不日前淨鸞與他說話的情景,那臨別之際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一抹陰狠……法度心中微定,便有了七八分的明白。此刻身處書房,轉目時果然便應證了他一路心下的猜度!
那占卜師果然也在……
法度把眼瞼沉了一沉,心道著看來今日,便是要對那“巫術施害女王”一事做個徹底了斷了!或者說,是某些別有用心之人一廂情願的了斷……那麽,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別有用心之人呢?
倏然間法度就覺的這事情很是玩味,柔光裏他再一次看向神容規整、不起波瀾的蕭淨鸞。這個人興許,從一開始便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樣單純。
不過法度並沒有過分指摘蕭淨鸞的意思,就算那別有用心之人從來都不是這個分外可憐、注定無辜被牽扯進來做了替罪羊、亦或者說權勢爭奪犧牲品的占卜師,那麽也不會是蕭淨鸞……而是,法度自己吧!
心中一動,法度起了這一抹似嘲又非的異樣情態。但這樣埋藏彌深的思量,他委實不能同任何人說。即便他信奉的是最純淨的佛法,即便他恪守的是至善至真至美至誠的天道教義……但人生如逆旅,有太多時候,即便身入釋家,他都身不由己!
“國師!”氣氛被莫名堆疊至一種頗為尷尬的境地,就這時,甫聞淨鸞對著法度驟地起了一聲喚。他抬步向法度這邊一路穩穩然走過來,抬手以漢家特有的禮儀對法度施了一個禮。
陽光微影,隔過一層起落的霧靄,他對上法度那分明飽浸了異樣與問詢的目光,卻並不理會那裏邊兒明顯的告誡與勸阻。
淨鸞以最坦然與看似正義的舉止、神色,隻是自顧自:“今兒煩請國師來這一趟,便是要國師做個見證。”啟口間,抬手衝那傲立一側、負手在後的占卜巫者猛地一指,“眼前這原大祭司,便是那日以巫蠱之術欲要陷害女王之人!”聲音陡落,無形的震顫於頭頂倏然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