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情僧> 第四回 雨中意·吹簫召遠人(2)

第四回 雨中意·吹簫召遠人(2)

  一陣風起,即便是這汩汩的裙袂浸透了雨水,也依舊在天空的撩撥中烈烈翩然的盈動。普雅一頭綰就著金絲王冠的秀發變得有些零散,額前與鬢角垂下的流蘇長發呼應著脖頸、臂彎處扣戴的釵環作弄出的泠淙之音,相得益彰出一種柔媚與活潑、熱烈與恬淡、素淨與華貴的強烈衝擊感……這樣一幅雨中大漠、城堡花地間不覺沉澱繪就而成的美人圖,倏然讓淨鸞有一種想要挽袖鋪紙、走筆潑墨的強烈衝動! 這位來自漢地的王子對這位滅了他城邦、屠了他家人並著子民的女王時不時滋長出的那份不可自拔的美好感知,總令他內心激蕩。這樣不知是孽是緣的一份感情常常令他不知該往何處安置,想要消散、想要把這仇與恩放在天平的兩端擺正明朗,偏偏隻會越來越糾葛繁複、難以明朗! “雨貴如金,如斯美景,卿何不一起?”恍神中普雅盈盈的聲息倏然傳來,她並未等待淨鸞給予自己回複,已在同時頗為自顧自的回轉舞步、拉起淨鸞一並起舞。 蕭淨鸞被普雅梅朵半強製的羈絆在臨昌大漠的這兩年來,對當地風俗、舞蹈等也有了潛移默化間的造詣,雖然他的舞步不能與普雅比擬,但這一闋飛天舞也算配合的相得益彰。他沒有推卻女王的好意、也不忍拂逆女王的意興,就此轉了靴步抬了手臂與普雅舞向一處。 涼雨漸急,於地表投下一道道篩金般的水花兒,為這一闋舞動而起便宛如遊龍排空的飛天舞憑生出錦上添花的璀璨。 “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麽?”且舞且問,普雅不曾忘記方才淨鸞匆步上樓時麵上一抹焦色。 經了普雅如此閑然的一句提點,淨鸞錚地回了馳騁久遠的神思,後知後覺的念起那懷揣在心的事情:“方才有兵卒來報,說是在交界處看到有流民入境。”他見普雅並不曾止住足下的舞步,便也不好冒然停止,隻好放慢足步且舞且道,“恐外族之人入我臨昌會招致不必要的禍事,特來請示女王如何處置。”終於隨著舞步的不斷放慢,在言出這句話的同時停住舞蹈。 蕭淨鸞雖是普雅女王的情人,但這個人氣質清華、才思英敏。雖為漢地王子,但當他流落臨昌之後隻用一年時間便摸清了這座古城的民俗風土、甚至得著伴駕女王的機變也了然了朝局情勢,故而他一直為女王辦理朝事,久來深得女王倚重。滿朝文武、民間布衣皆對這個俘虜出身、並無官職卻掌實權的漢人敬畏有加,深知得他蕭淨鸞一句發命,便與得了普雅女王一句發命一樣的沒有二致!這樣夜伴君榻、日侍朝堂的忠奸莫辨、其心難測之人,偏生的,若說他在臨昌已現隻手遮天之勢也絲毫不為過! 雨中躍動飛天舞的普雅女王從來心思玲瓏,舞步悠悠中聞得原是這一茬事情,她神色未變、語氣如素:“擅闖入境,自是死罪。”嬌滴滴的檀唇開合間,這一句分明狠煞人的話卻是被輕徐徐送出來的。如果不是已經伴在普雅身邊兩年之久,淨鸞一定會驚詫於這個分明豔美的女子何以能做到持著最純淨的容貌與神情、言出最狠戾殘酷的字句? 一頓後,普雅又一句補充:“不管他們是哪一方的臣民,擅闖我臨昌國,我就是把他們全都殺死又能落下什麽口舌?”這一句借了撩撥的風勢與微涼的雨氣,飄悠悠被送到更遠方。 淨鸞心中並無詫異,這般情態、這樣言語的普雅,沒有出乎他半點兒意料。因為他了解她。 又見普雅絹美如綢的眉心曇然一蹙,玉眉倏聚、小口銀牙淺一開合,如是幽幽然似戈壁灘上胡旋而過的一縷微風:“給我亂箭射死,一個都不許遺留!”語氣並不高揚,低仄卻更顯沉澱。涓烈的肅殺就這樣逼仄而來,理政的女王從來都是鐵血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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