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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證據確鑿(二更)

  第四百五十九章 證據確鑿(二更)

    被安秀兒的事一耽擱,等沈易佳趕到皇宮外的大街時,隻能看到前麵烏泱泱的人頭,裏麵是個什麽情況根本看不見。


    她試著往裏麵擠,奈何人實在太多,連縫隙都沒有,縱使她力氣再大也無計可施,嚐試了幾次後……


    “嘿,你個小娘子擠什麽擠?往後邊去,想看熱鬧也不知道早點來,也不瞅瞅這麽多人,要都你這麽擠不亂套了。”一個大漢把她往後推。


    “就是,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別熱鬧沒看到,反而把自己給擠壞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後麵待著,反正前頭發生了什麽會有人傳過來。”另一個男子也推了她一把。


    “哎,怎麽還沒人把前麵的消息傳出來?”有人問,順便站到了沈易佳前麵。


    ……


    好不容易擠進去一點的沈易佳就這樣像個蹴鞠似的被推回了原地。


    沈易佳:……


    嘿,她這小暴脾氣,看不起誰呢?

    她今日還非得站到最前麵去不可。


    沈易佳磨了磨牙,一擼袖子,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


    站定,雙手一叉腰。


    “幽一!”


    幽一不想理會,他是一名合格的暗衛,向來隻有刀光劍影的時候才需要他出現在人前。


    可他的職業生涯裏並不具備違抗主子命令這項技能……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沈易佳縮了縮脖子,這嗖嗖嗖往外冒冷氣是怎麽回事?


    也就是幽一臉上帶著麵具,沈易佳看不到他的表情,否則就會發現,他的臉也很黑。


    沈易佳想了想,最終歸之為是因為幽一穿太少了。


    大冬天還穿著單薄的黑色短打,連個外套都沒有,能不冷嗎?

    想到自己還沒給他發過月錢,沈易佳大方的往他手中塞了塊碎銀子。


    “沒錢買衣服怎麽不跟我說?嗐,既然跟了我,我還能虧待你不成?”


    幽一:……


    “好了。”沈易佳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一指前方:“我要去最前麵,你先把我送進去……”


    幽一看了看人群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經把後背對著他的沈易佳,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把人拎了起來……


    沈易佳:算了算了,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剛在心裏說服自己,沈易佳就發現自己飛出去了!

    飛出去了!


    就她一個人,沒有幽一!


    “啊……混蛋幽一,我是讓你這麽送的嗎?”


    這明明是丟!

    丟和送能一樣嗎?


    她這一聲尖叫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所有人齊齊抬頭,就見一個人影嗖的從他們上方飛過去。


    同時,站在漢白玉台階上的皇帝等人也看了過來。


    眼見就要砸到攔在百姓麵前的禁衛軍身上,沈易佳連忙大吼:“讓開,快點讓開……”


    士兵們驚得齊齊退後一步空出一塊地方出來。


    沈易佳一驚:“不對,不要讓開,快站回去……”


    正在受著杖刑的宋璟辰這時也聽到了動靜,回頭看清飛來的人,他瞳孔猛的一縮,也顧不了別的,忍著身上的疼痛站起來就飛奔過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沈易佳在大庭廣眾之下,華麗麗的摔了個狗啃泥……


    看著自己接空的手,宋璟辰心裏一緊,忙蹲下身去:“佳佳~”


    短短兩個字,含著無盡的擔憂和心疼。


    嗚~有點痛!

    沈易佳在心裏把幽一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呸呸呸”了幾聲將嘴裏的泥吐出來。


    扯出一抹自以為可以迷死人的笑,抬頭:“相公,我來了。”


    宋璟辰的喉頭一陣脹痛,手顫抖著伸出去,伸到一半又頓住,啞聲問:“你,你疼不疼?”


    唉?沈易佳眨了眨眼:“不疼啊。”


    她話音剛落下,一滴什麽東西從她的額頭滑下,經過她的鼻子,最終落到她的唇上。


    沈易佳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除了土腥味,滿滿都是鐵鏽味。


    她一愣,伸手就想抹,宋璟辰忙抓住她的手,放輕聲音道:“別動,你額頭磕破了。”


    說著他把沈易佳拉起來,又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輕柔的幫她擦拭,那動作小心得圍觀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


    沈易佳突然想到自己剛穿來時那張滿是血汙的臉,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醜。


    幽一!


    她捏了捏手指,注意到宋璟辰臉上的心疼之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不疼,一點都不疼,你知道的啊,我……”


    話到一半沈易佳頓住,一抬頭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夫妻兩……


    “咳咳,沈丫頭的出場方式怪特別的。”衛太後輕咳一聲:“來人,快帶這丫頭去太醫署上點藥。”


    沈易佳忙朝衛太後福身一禮:“謝太後關心,臣婦沒事,就不用麻煩太醫了吧。”


    她臉上掛著笑,如果忽略她臉上的血汙,這話還是挺有說服力的。


    衛太後不讚同道:“女子臉上可留不得疤。”


    確定沈易佳隻是額頭磕破了,其他地方並未受傷,宋璟辰鬆了口氣之餘想到什麽也跟著勸:“去吧,上個藥要不了多久。”


    見她一臉不願意,宋璟辰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道:“你的體質特殊,傷口好得快,若是不包紮一下被別人看到了……”


    他沒說完,但沈易佳聽懂了,想想確實有這個可能,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衛太後指派的宮女離開。


    離開時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古怪的回頭看了宋璟辰一眼,鼻尖聞到一股血腥味,沈易佳吸了吸鼻子,以為是自己臉上的才沒多想。


    宋璟辰鬆了口氣,等人走遠了,走回行刑處跪下,沉聲道:“我不想讓內子擔心,勞煩打快點。”


    執杖的禁衛軍看了皇帝一眼,得到後者的點頭示意,重新舉起杖棍……


    傳來棍棒打在身上的聲音,眾人這才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


    一棍又一棍重重打在背後,宋璟辰始終穩穩跪在那,連背脊都沒有彎一下。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方才沈易佳飛進來時沒來得及注意別的,否則那丫頭指不定得把這幾根棍子折了。


    想到沈易佳,宋璟辰彎了彎唇角。


    等沈易佳上過藥回來,三十杖已經打完了。


    因為宋璟辰的一句不想讓內子擔心,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到了她身上。


    沈易佳不明所以,徑直走到宋璟辰身邊,想了想也跟著跪下。


    瞥到他一臉蒼白,額頭還滿是細汗,沈易佳關心的問:“相公,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宋璟辰沒跟她說過敲登聞鼓會被杖責,所以沈易佳根本不知道這事。


    宋璟辰搖了搖頭,安撫道:“我沒事,別擔心。”


    沈易佳蹙眉,想到現在最要緊的是翻案,隻得暫時按耐下心中的擔憂。


    早有會看眼色的宮人搬來了兩把太師椅,皇帝和衛太後一前一後坐下。


    “皇帝,可以開始審了。”衛太後提醒。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下麵還有眾多百姓看著,皇帝也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隻得沉聲開口:“周氏,你說安樂王是被陷害,有何證據?”


    不管是宋家還是一同被處置的其他官員,都是因為安樂王謀逆一事牽扯進來的,隻要證實安樂王無罪,其他人自然也就清白了。


    “民婦全名周繡,曾是這京中的一名繡娘。”啞婆磕了個響頭:“那時候大家都喚民婦一聲周娘子,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隨便叫幾個上了年歲的婦人上來問問,想來還是有人記得民婦的。”


    誰想知道這個了?


    不耐煩歸不耐煩,但皇帝還是揮了揮手示意林木去辦。


    宮門外圍了那麽多百姓,林木很快就帶著兩位跟啞婆差不多年歲的老婦人回來。


    為了避免有串通之嫌,兩個老婦還是他從人群後頭隨意挑選的,可以確保她們方才沒有聽到啞婆的話。


    兩個老婦被帶上來時一臉迷茫,戰戰兢兢的跪下也不敢抬頭:“民,民婦見過陛下,見過太後娘娘。”


    皇帝撇了兩人一眼,對林木的辦事方式很滿意。


    “你們可認識她?”他伸手一指啞婆。


    兩人這才稍稍抬起頭,順著皇帝指的方向看去。


    時間過去太過久遠,兩人打量了許久才從啞婆那滿是褶子的臉上找出點熟悉感。


    其中一人不太確定道:“回,回陛下的話,民婦瞧著她有點像周娘子。”


    另一人也是同樣說辭。


    皇帝蹙眉,不悅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有點像?”


    兩人嚇得忙俯下身,哆嗦著解釋:“周娘子原是這京中有名的繡娘。可自從被貴人請去了府裏,民婦就再也沒見過她,有十幾年了,所,所以……”


    過了這麽久還能有印象,也是因為啞婆當年的手藝實在是好,後來她被貴人看中,好長一段時間大家提起她都會感歎一句命好雲雲。


    這套說辭其實基本可以確認啞婆的身份了。


    皇帝揮了揮手讓人將兩個老婦人送出去。


    “你繼續說。”他看向啞婆。


    “是。”想起當年之事,啞婆身體顫了顫,深吸一口氣才道:“方才她們口中的貴人其實就是夏王爺。”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同時被請進夏王府的除了民婦,還有另外三位繡娘。隻可惜除了民婦命大逃過一劫,其他三人都被人滅口了。”


    她似乎隻是感歎一句。


    又是夏王爺,又是滅口,皇帝的眉心跳了跳。


    就聽啞婆繼續道:“一開始我們幾個都以為是去給王妃當專用繡娘的……不成想夏王竟是拿著真龍的圖案讓我們幾個照著繡……”


    都已經在王府裏麵了,她們還有得選擇嗎?結果不言而喻。


    百姓嘩然,這意思是說誣陷廢太子的是老王爺?

    “就算你們當年確實繡了一件龍袍出來,那別人一樣可以繡,你又怎知與從東宮搜出來的是同一件?就算是同一件,你又怎知此事不是安樂王與老王爺合謀的?”皇帝冷聲斥道。


    “就憑你曾經繡過一件龍袍,就敢大言不慚的說朕冤枉了人,你好大的膽子。”


    其實皇帝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想憑這點就讓他去承認自己的錯顯然是不能夠的。


    “民婦有辦法證明是同一件。”啞婆說完,摸索著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


    也虧得她從小練習刺繡,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哪怕眼睛看不見,也能憑著那份熟練繡出來。


    啟壽得了皇帝的示意上前接過,捏了捏確定沒問題才呈到皇帝麵前,上麵繡的是一隻龍目,瞧著跟真的似的。


    “那件龍袍上麵的龍目正是民婦所繡,陛下可以讓人比對一番。”


    哪怕是同一個花樣,用同一種繡法,不同的人繡出來也會不一樣。


    就像讀書人寫的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看便知。


    皇帝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那件龍袍作為證據確實沒有銷毀,可就算是同一件又能如何?他不是說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嗎?


    “陛下,臣還有證人。”宋璟辰忽而開口道。


    皇帝的臉一黑,宋璟辰準備得這麽充足,說這個周氏不是他派來的誰信?

    “傳。”皇帝咬牙道。


    南風帶著一個渾身髒汙的男子,以及一個老者從外麵走進來,等看清男子是誰,人群立馬炸開了鍋。


    “那不是老王爺嗎?”


    “呸,他現在還是哪門子的王爺?不過不是說他已經瘋了嗎?”


    ……


    “皇……”叔,皇帝震驚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之所以沒派人去找,實則是因為他以為上官浦已經把人殺了!


    再者他也聽宮人說老王爺已經瘋了。


    老王爺撲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有罪啊~”


    皇帝額頭突突直跳,他還什麽都沒問呢,有什麽罪!


    他使勁給老王爺使眼色。


    然而老王爺已經將上官浦何時從他手中拿走了那件龍袍,怎樣威脅他不能說出去,最後又拿去誣陷東宮的經過,結果,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說了。


    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皇帝氣了個半死,同時又埋怨上官浦怎麽沒一刀把老王爺殺了。


    等老王爺說完,宋璟辰又從懷裏掏出一疊宣紙。


    啟壽接過呈到皇帝麵前。


    宣紙上寫的的內容很亂,單字跡就有三種,一看便知是出自三人之手,其中兩人隻是摘錄的文章。


    第三人……


    看清上麵的內容,皇帝瞳孔一縮。


    這分明與當年從東宮搜出來的信件一模一樣,但筆跡卻有不同。


    這說明什麽?

    “陛下,你手中的字跡其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然其中卻有臣祖父,以及安樂王的字跡。”


    宋璟辰剛說完,跪在一旁的老者就砰砰砰磕起了響頭:“皇上饒命,草民都是被景王逼迫的,草民也不想啊……”


    人證物證確鑿,這才叫人證物證確鑿!

    皇帝臉色很難看。


    宋璟辰俯下身:“陛下,安樂王冤枉,我宋家冤枉,兩年前被牽連在內的官員冤枉,請陛下做主,還我等清白!”


    他的聲音不大,然一字一句卻像一塊塊巨石,沉甸甸的砸進每個人心中。


    李氏早已經淚流滿麵,拉著浩哥兒和歡姐兒一同跪下。


    圍觀的百姓也齊齊跪下:“安樂王冤枉,宋家冤枉,兩年前被牽連在內的官員冤枉,請陛下做主!”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雲霄,仿佛是要告訴全天下人,宋老太爺是被冤枉的,他們都是無罪的。


    沈易佳扭頭去看宋璟辰,才發現他眼眶紅紅的,鼻子一酸,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


    “相公,你做到了!祖父他們都會看到的!”她偷偷去拉他的手。


    宋璟辰下意識握住,低低“嗯”了一聲。


    冷宮,素雲激動的跑進正殿:“小姐,小姐,你聽到了嗎?外麵……”


    她話到一半頓住。


    軟榻上,宋黎早已哭成了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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