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宋靜原端著餃子出來的時候, 剛好看見陳硯揚起的嘴角。
她好奇地問:“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陳硯收了手機,把她手中的盤子接過來,“來吃飯。”
宋靜原去廚房裏調了兩碗蘸料, 和陳硯一人一碗, 她其實不太餓,但還是想陪著他再吃一點。
除夕夜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吃飯。
陳硯到冰箱裏給她拿牛奶,給自己開了罐啤酒, 涼氣順著修長的骨節向上躥。
“我做的都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宋靜原抿了下嘴唇, 捏著筷子的指節微微泛白,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陳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蛋送進嘴裏。
炒的很嫩,鹹淡適宜, 比之前點的外賣強上很多。
最主要的, 他吃出了一種久違的、名為“家”的味道。
之前陳姝凡在的時候, 每天都親自研究下廚, 雖然有時也會遇見翻車的現象,但陳硯為了不掃她的興致, 還是會吃完。
從陳姝凡去世後,他再也沒吃過別人做的菜, 從來都是外賣。
這是第一次。
宋靜原小心翼翼地問:“還可以嗎?”
陳硯摸了摸她的額頭:“放心吧,很好吃。”
宋靜原拿起筷子嚐了口, 確實比她想象中要好吃一點, 這才鬆了口氣。
隻要陳硯喜歡就好。
她又嚐了口餃子,白菜豬肉的, 畢竟是外麵買來的, 餡兒塞得不多, 味道也沒有那麽鮮美。
“餃子好像不太好吃。”宋靜原說, “可惜今天來不及了,不然可以自己包的。”
“還會包餃子啊?”
“嗯。”宋靜原彎了下嘴唇,“小時候跟著奶奶學的。”
“我們靜原真厲害。”陳硯笑了下,講起小時候的趣事,“記得我姑姑那時也想教我包來著,隻可惜我太調皮,總在一旁搗亂。”
陳硯語氣說的輕鬆,但宋靜原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每年新年的時候,他肯定也會想起姑姑吧。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搖了下,溫聲道:“陳硯,我相信姑姑看見你一切都好,肯定也會開心的。”
陳硯怔了幾秒,隨即無所謂地笑笑:“她要是看見我現在這樣,恨不得揪著我的耳朵罵我不上進。”
“不過——”他目光在宋靜原身上停留,小姑娘嘴裏塞了半個水餃,兩頰鼓鼓的,眨著圓眼聽他說話,心底暖了下,“她倒是會很喜歡你這種乖巧聽話的小姑娘,也許看在你的份上,就不舍得說我了。”
……
吃到一半,陳硯突然停了筷子,皺著眉頭找手機。
宋靜原以為出了什麽事兒,跟著他著急:“怎麽了?”
“剛才忘了個事兒。”
“什麽?”
他從茶幾上把手機撈起來,靠在椅背上,神情懶散:“拍照片炫耀。”
“……?”
“我能吃上女朋友親手做的飯。”
“……”
宋靜原有點不好意思:“別了吧,我做的又不是什麽拿得出手的。”
“怎麽就拿不出手了?”陳硯打開相機對著幾道菜拍照,“你看別人有這待遇麽?”
宋靜原知道自己攔不住他,索性由著他來。
伴隨著窗外的鞭炮聲,兩個人吃完了這頓飯。
陳硯把宋靜原做的三道菜都吃完了。
他平時的食量宋靜原是知道的,外麵那些昂貴的食物他都是吃幾口便沒了興趣,而且她清楚自己做的菜非常一般,根本算不上什麽。
沒想到陳硯會吃完。
宋靜原掐了掐掌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把盤具都端到廚房裏,剛準備開水龍頭洗碗,卻被陳硯逐了出去。
他挽起袖管,擠了兩泵洗潔精在水池裏,拿起抹布在盤子上蹭了一圈,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這些我來吧,你去客廳裏休息。”
宋靜原在一旁看著。
“這麽看著我幹嘛?”陳硯輕笑一聲,“好歹也自己住了這麽多年了,真以為我什麽都不會幹啊?”
宋靜原那點小心思被戳中,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遙控器在茶幾下麵,想看電視的話自己開。”
宋靜原從廚房裏麵出來,打開電視機,現在剛剛十點多,春節晚會還沒結束,各個頻道都在轉播。
春晚的內容就那麽多,小品相聲唱歌跳舞,宋靜原看了幾眼覺得沒什麽意思,手肘撐在下巴上,盯著屏幕發了會呆,拿起一旁的手機。
剛按亮屏幕,新消息彈了出來。
是沈睿。
【沈睿:學霸!你能不能管管陳硯。】
【Y:?】
【沈睿:[圖片]】
【沈睿:你就說他過不過分!】
宋靜原點開照片,是陳硯和沈睿的聊天截圖。
【硯:吃飯了沒?】
【沈睿:沒啊,零食都讓沈枝意吃光了,我都要餓死了。】
【沈睿:硯哥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了?受寵若驚啊。】
【硯:……想多了。】
【硯:[圖片]】
【硯:看見沒?女朋友做的。】
【沈睿:……滾!】
宋靜原:“……”
她倒是沒想到陳硯真的會把照片發給身邊人炫耀,嘴角不自覺向上彎了彎。
“對著手機笑什麽呢?”陳硯從廚房裏出來,貼在她身邊坐下,“你男朋友在這兒呢,跟誰聊的這麽開心啊?”
“不是……”
宋靜原話還沒說完,陳硯就已經瞥見她屏幕上的聊天頁麵了。
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伸手環住她肩膀,將人摟在懷裏,下巴輕輕搭在她頸窩裏:“沈睿這什麽毛病?還學會打小報告了?”
宋靜原掐了下手心。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他的體溫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傳到她身上,耳側是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凜淡的薄荷氣味縈繞在鼻腔裏。
“也許……他是真的太餓了,被你刺激到了。”
陳硯單手在鍵盤上打字,輕笑一聲:“屁,他就是羨慕。”
他打字速度快,宋靜原眼看著他用自己的賬號發了條消息出去。
【Y :再來騷擾我對象就拉黑了。】
宋靜原:“……”
沈睿那邊回複得更快。
【沈睿:?】
【沈睿:陳硯你還有沒有點人性,這是學霸的手機,怎麽被你拿走了?】
陳硯這回連打字都懶得弄,直接按了條語音過去,聲音痞裏痞氣的:“她的不就是我的?”
熱氣拂過耳廓,宋靜原身體一陣燥熱。
沈睿也許是真的被他這番騷操作弄無語了,沒再回話,陳硯將手機擱到一旁,將人摟得更緊了點,宋靜原的頭靠在他肩膀上,抬頭就能看見他硬朗而鋒利的五官。
她一瞬間有些錯愕,還有些不真實感。
之前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離陳硯這麽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寸皮膚,近到能聽見他的心跳。
陳硯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垂下頭,兩個人的額頭相碰:“偷看我?”
宋靜原誠實地點頭:“嗯。”
“你對象帥不帥?”
她彎了彎眼睛:“帥。”
他輕輕笑了聲,目光放到電視屏幕上,看了沒幾眼:“這晚會太沒意思了。”
“我也這麽覺得。”宋靜原附和他,“好無聊。”
“那幹點別的。”陳硯關了電視,在房間裏掃了一圈,家裏沒什麽能讓他們打發時間的東西,想了半天,偏頭問她,“會打遊戲麽?”
宋靜原搖頭:“不會。”
陳硯也不想教壞她,便放棄了這項活動,沉默半天,他說:“那你陪我去琴房?”
宋靜原點點頭。
兩個人上樓去了琴房,陳硯朝鋼琴旁邊的書架抬了抬下巴:“想聽什麽曲子,自己挑一個。”
宋靜原走到書架麵前,書架比她高很多,她不得不抬起頭,挑選半天,最後在裏麵抽了三張紙出來。
最上麵的黑色標題寫的是《komorebi》。
陳硯笑了聲:“一下子就把我最喜歡的曲子挑出來了。”
宋靜原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隨手挑的。”
“嗯。”他說,“心有靈犀。”
宋靜原坐在他旁邊,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沙發裏,雙手放在身前,安安靜靜地聽陳硯彈琴。
她很喜歡陳硯彈琴時候的樣子,不似平日那般渾然不吝,脊背繃直,整個人多了幾分專注,倒像是個沉默寡言的深情少年。
這首《komorebi》曲調柔美溫婉,宋靜原一邊聽著,眼前好像閃過無數個意境,閉上眼,卻隻能看見一片空白,像是刺眼的光。
她想不起來那道光是什麽。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書架,踮起腳將最上麵琳琅滿目的獎狀拿下來,用手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
——肖邦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中國賽區第一名
——施坦威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中國賽區二等獎
——李斯特國際青少年鋼琴大賽初賽金獎
……
宋靜原錯愕了幾秒。
這些獎項的含金量她是清楚的。
看得出來,陳硯是真的很聰明,也是真的有天賦。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變故的話,他也許會在陳姝凡的培養下,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
學習方麵她不了解,起碼在鋼琴方麵,他應該閃閃發光。
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陳硯站在她身後,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扯扯嘴角:“沒那麽嚇人,這些比賽都是我姑姑隨便給我報的。”
“你為什麽喜歡剛才那首曲子啊?”宋靜原問。
“因為我姑姑和我說過。”陳硯眼底黑沉,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komorebi是葉隙間撒落的陽光的意思。”
“有誰能不喜歡光呢?”
葉隙間撒落的陽光。
宋靜原忽然想起了那道光是什麽。
那是初二那年夏天的午後,六月熱氣重,窗外蟬鳴聲不斷。
她做了一場噩夢,夢到那個煩躁的課間,同學們都欺負她、孤立她,將她的書包扔到籃球架上。
又夢見那個穿著明黃色球衣的少年,跳起來幫她將書包拿下。
不知這場夢持續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從課桌上醒過來,數學卷子沾在了胳膊上,幾縷黑發也貼在頸間,她低頭去扯卷子,不經意地向窗外看,卻再次看見了從樓下路過的陳硯。
教室外的白楊樹長得茂密,正午的陽光穿過樹葉,形成光點,剛好有一簇落在他的側臉上。
那一刻,好像時間靜止,所有煩惱離她遠去,解不開的難題像是窗下陽光裏飛舞的塵埃,被風一吹便消失不見,心情像是被雨水洗劫衝刷後的天空,隻剩下藍。
那是她和陳硯第二次見麵。
那一眼,她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救贖。
當時她就想,陳硯這種人就應該被光偏愛,就應該永遠站在光下。
“陳硯。”宋靜原蹙了下眉,回頭問他,“你很喜歡鋼琴嗎?”
“是挺喜歡的。”陳硯承認,“不過我姑姑走後,就很少碰了。”
“不會覺得遺憾嗎?”
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怎麽可能不遺憾。
陳硯沉默片刻:“還好吧。”
“記得我姑姑之前和我說,想哭的時候可以彈琴排解一下。”陳硯笑了下,“她剛走的那幾天,我整天把自己鎖在琴房裏麵,也許是一種發泄吧,還弄壞了一個琴鍵,費了好大力氣才修好。”
“後來這事兒慢慢過去了,我也就很少來琴房了。”
有些傷痛看似過去了,但一直還埋藏在心裏。
宋靜原垂在身側的手掌蜷縮了下,她慢慢走上前,輕輕攬住陳硯的腰。
“幹嘛?”陳硯愣了幾秒,隨機抬手將人攬得更緊了點,語氣戲謔,“主動投懷送抱啊?”
“不是。”宋靜原臉隱隱燒了起來,聲音很小,“我是想說,以後你要是想哭可以不用彈琴。”
“因為我在你身邊,你可以和我說的。”
陳硯哼笑一聲,在她頭頂揉了揉:“我一大老爺們兒有什麽可哭的。”
但宋靜原說的非常認真:“誰都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你都可以和我說的。”
我會盡我所能的,陪著你度過所有不開心的時光。
陳硯愣了下:“好。”
“還有——”小姑娘音調軟,一下一下砸在心上,“如果你真的喜歡鋼琴,我希望你不要放棄。”
我喜歡你的驕傲放蕩,所以你的人生應該充滿鮮花和掌聲,你應該走在向陽大道上。
我希望你永遠都能追尋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
哪怕過往經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你也應該熱忱而勇敢,興致盎然地麵對這個世界。
陳硯眼睫抖了下,下頜線緊繃著,喉結緩緩滑動。
“我考慮考慮。”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而且我覺得現在的生活也算不錯。”他在她臉上捏了把,“畢竟還有個這麽好的女朋友呢,看來老天對我也不算差。”
宋靜原沒想到他會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臉皮這麽薄。”陳硯開始插科打諢,“以後要是幹點別的,可怎麽辦啊?”
“……”
“什、什麽別的?”
“你說呢?”他指尖輕佻地在她衣服布料上磨了磨,“現在你不讓親,但等你成年了……”
“陳硯!”
陳硯逗趣目的達到,笑個不停,朝書架那邊抬了抬下巴:“還有什麽想聽的?”
宋靜原抿抿嘴:“你能不能也教我彈琴?”
“想學啊?”陳硯揚眉,答應得很痛快,“可以。”
但下一秒他惡作劇般地說道:“那你是不是得交點學費啊?”
“……”
宋靜原知道他又要說些惡劣的話,別開眼不理他。
陳硯撞她肩膀,虎口按在她後頸上輕蹭:“裝聽不見?”
“什麽學費?”宋靜原被他磨得很癢,又逃不掉。
“你親我一下。”他神色自若,用著再尋常不過的語氣,“我就教你。”
“……”
她就知道。
就知道要說這個。
陳硯從架子上抽了兩張比較簡單的琴譜,另一隻手捏她的下巴:“想好沒?”
宋靜原羞赧地攥著自己的衣襟,緋紅都蔓延到耳尖了,故作鎮靜道:“那我不學了。”
“不行。”陳硯手上用了點力氣,兩頰的肉都被他捏在一起,“你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你當我什麽人?”
“……哪有這樣的人。”
宋靜原在心裏咕噥道。
“這樣吧。”陳硯把人鬆了,“學費你先欠著。”
說完他便到樓下把那天買的藍色日記本拿了上來,咬開黑筆,在上麵低頭寫字。
宋靜原瞄了眼,頓時睜大了眼睛。
“你、你不說就親你一下嗎?!”她不服氣道,“你怎麽記了十下?”
“老子的日記本,想記多少就記多少。”
“你講不講理!”
“不講。”他笑得像個流氓,懶散的笑聲震進耳朵裏,“而且我不是早提醒過你,我不是什麽好人?”
宋靜原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行了。”陳硯得夠了趣兒,攬著她肩膀將人按在琴凳上坐好,譜子擺在她麵前,先教她識譜。
陳硯抬手,胳膊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從後麵將人虛攏在懷裏,喉結貼著她的鎖骨,冷白分明的手輕輕搭在宋靜原的手上,教她最簡單的指法。
他聲音低啞:“先按這個,然後是——”
宋靜原被他錮著,心跳和呼吸都不自覺加速,手指按照他教的不停移動,這首簡單的練習曲還算流暢地被彈了出來。
“可以啊寶貝兒。”陳硯挑眉,在她臉上捏了把,“挺有天賦啊。”
宋靜原舔了下嘴唇,乖順道:“老師教的好。”
但陳硯不知道的是,宋靜原偷偷練過一點鋼琴。
自從那次撞見陳硯彈鋼琴後,宋靜原便對這種樂器產生了興趣。
不為別的,隻為有朝一日希望能用這種方法讓他看見自己。
中考結束後的兩個月,宋靜原在崎源的琴行找了一份兼職,薪水不多,但是老板人很熱情,空閑的時候會教她彈一點鋼琴。
兩個月的時間並不長,但宋靜原還是學到了一點基本知識。
“看來下次得找個難點的曲子。”陳硯插科打諢,“這種太簡單的,我都收不到學費了。”
宋靜原:“……”
窗外的鞭炮聲越來越喧鬧,宋靜原看向窗外,漫天飄雪。
陳硯跟著她的目光看:“想出去玩雪嗎?”
雪對於北方孩子不是什麽稀奇事,但玩雪這件事好像刻進了血液當中。
“好。”宋靜原點點頭。
陳硯幫她把羽絨服穿好,領口拉到最上端,裹得嚴嚴實實的,像隻小熊。
陳硯又去樓下翻了一副手套出來,給她戴在手上。
宋靜原好奇:“你們家怎麽會有這個?”
難道是其他女生之前留下的?
“瞎想什麽呢?”陳硯在她頭上輕拍,“專門給你買的,沒來得及給你。”
宋靜原抿抿唇,為自己剛才的幼稚想法道歉。
兩人牽手從別墅裏麵出來,院子裏已經蓋了厚厚的一層雪。
宋靜原輕輕踩在雪上,蹲在地上滾雪球,想要堆個小雪人。
陳硯其實不太喜歡雪天,也不喜歡玩雪,最多也就是想陪著宋靜原,讓她開心會。
今晚的雪黏度很高,雪球滾起來很快,沒過多久,宋靜原就滾好了兩個雪球,一大一小,小的搬到大的上麵,用手指在小雪球上挖了兩個小洞,就變成了一個有模有樣的小雪人。
“靜原。”陳硯忽然出聲喊她,“看我。”
宋靜原糊裏糊塗地回過頭,陳硯拿起手機,正對著她拍了張照片。
“怎麽突然拍我?”宋靜原發怔,“我頭發好亂。”
“不亂。”陳硯將照片存好,“很好看。”
“你看我堆的雪人。”宋靜原驕傲地指了指,像個等待大人誇獎的小孩子。
“看見啦。”陳硯的聲線柔和下來,不自覺添了幾分寵溺,“冷嗎?”
“不冷。”
砰的一聲。
大簇煙花升入天空,綻放又墜落,雪夜被各色煙花點亮。
宋靜原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燭火看,眼睛被映得很亮。
陳硯過去牽住她的手,象征著零點倒計時的鍾聲響起,宋靜原突然扭過頭,在震耳的煙火聲中大聲問他:“陳硯,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我啊——”他的身影被火光拉的很長,輪廓硬朗而淩厲,黑眸沉沉地盯著女孩的臉頰,低笑一聲,“希望女朋友能永遠開心。”
“還有啊,以後的日子,你都要陪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