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地牢
第57章 地牢
醫館大夫非是什麽名醫, 醫術上並不算多高明,隻能勉強幫溫初弦止住血。
情勢稍稍穩定後,謝靈玄便命人將溫初弦護送回了謝府, 並向少帝求了宮裏的禦醫為溫初弦問診。
水雲居內,溫初弦虛弱地躺在層層錦被之間,唇色蒼白。
禦醫中有專門治箭傷的名手, 前前後後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叫她轉危為安。
她的傷沒有深及肺腑,本就沒有性命之虞。但受驚過重, 恐要靜養一段時日,才能恢複過來。
其實事發時, 暗衛已做好了護主的準備,若非溫初弦忽然橫衝直撞打亂了暗衛的陣腳, 夫妻二人都不會受傷的。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他們夫妻倆情深義重, 溫初弦看見了利箭朝自己丈夫射過來,自是不可能無動於衷,以身相擋,乃是情理之中。
謝靈玄守了溫初弦一會兒, 確認她並無大礙後,關上房門, 緩緩走出來。
他神色靜寧了許多,已不複方才的那般失態,加之褪去了那染血的袍服, 七尺九寸的身長立於夜風中, 仍是平日那副風姿特秀、蕭蕭肅肅的模樣, 隻是眉眼間多有幾分憂鬱傷懷之意罷了。
長公主過來, 拉著自己兒子左右看了三遍,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謝天謝地,玄兒沒事。”
長公主畢竟是謝靈玄的母親而不是溫初弦的母親,遇上這種生死之難,關心自己親兒子畢竟比關心兒媳婦多些。
謝靈玄臉上現出一個很淡很淡的笑,“勞母親掛懷,是兒子的不孝。”
望見長公主身後同樣憂心忡忡的謝靈玉、溫芷沅夫婦,“弟弟弟妹,也請放心吧。”
溫芷沅用巾帕擦了擦眼淚,謝靈玉有點搞不清情況,總覺得這一場刺殺另有隱情。
長公主欲往緊閉的臥房中去看看,卻被謝靈玄攔下了。
“母親,她剛睡下,就讓她好好歇一歇罷。”他柔啞地說著,沾了些含蓄而隱晦的關懷。
長公主見他如此護妻的模樣,隻得作罷。
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媳婦了,終究是不可能老圍著自己這母親轉了。
像玄兒小時候,多依賴她啊。
商氏雖前幾日和謝氏生了隔閡,但還是派人前來慰問,不懷好意,頗有幾分刺探情況的意思。
溫家的溫老爺聞此消息,也親自到了,帶了許多的補品和藥材。
不過這些人,都被謝靈玄給婉拒在門外了。
溫初弦醒來已是後半夜的事了。周遭靜謐安詳,香爐裏的凝神香悄無聲息地燃著。她緩緩撐開眼皮,別無旁人,唯有謝靈玄枯守在旁邊,居高臨下地擁著她。他滑膩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眼珠如一麵平靜無波的湖水,夾雜淡淡的悲傷。
從他眼中,透出了情。
“沒死?”
她喑啞說了句。
“沒死。”
溫初弦哦了聲。
經曆這麽一場風波,兩人都相顧無言。
“你不是恨我,恨到想我死嗎?”
良久,謝靈玄悒然歎了聲,“為何還這般不顧自己的性命?”
溫初弦沒力氣說話,更不想答這一問。
她當然比任何人都想他死,箭射來的那一刻,她也無比渴望能穿透謝靈玄的後心。但須知時機不到,她最終還是表現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以小搏大,借此換取他的信任和內疚心。
“……”
謝靈玄見她不願說,也便作罷。
無論她出於什麽目的替他擋箭,他的人生中都從沒體味過這般溫暖。
即便她是別有用心,日後要反過來利用他,他也認了。
溫初弦欲動一動,肩頭的創口卻疼得厲害。她好渴,想要喝水,謝靈玄便衣不解帶地在一旁照顧她,幫她取水、喂飯。
他慣來是體貼入微的,雖平日裏被人伺候慣了,驀然伺候起她來,還是善解人意恰到好處。
兩人此刻相處,一個是如初陽般剛剛冉冉滋生的愛意,一個卻是心灰意冷步步為營的仇意。
“是誰要殺你?”
她現在的內心很焦灼,也很忐忑。
臨暈前,她聽見了刺客的咒罵,言語間的意思,竟然好似是……玄哥哥並沒有死,而是被謝靈玄給幽禁起來了。
絕對不是幻覺的。
玄哥哥還活著——她昏迷中,就是靠著這一點點信念,頑強存活下來的。
謝靈玄見她有此一問,隱晦,並未直接告訴她。他垂著眼皮,似乎在懇求她別再問了。
可他越是不說,溫初弦就越狐疑,內心越堅定自己的猜想。
可玄哥哥若沒死,這麽長時間他到底被關在哪?難道真被謝靈玄像狗一樣對待嗎?
溫初弦感到一陣惡寒。
謝靈玄喟然說,“抱歉,現下還不能與你明說,我答應你,過些時候我一定將所有真相都據實相告。”
溫初弦不相信,他從前也是這般敷衍她的。如今她以命相搏,卻還是不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遇刺的消息傳到了宮裏,少帝心急如焚。
他甚是為難,西南邊陲連連戰敗,本來他這幾日欲請謝靈玄往邊陲走一趟,鼓舞鼓舞士氣,如今發生了這等子事,謝靈玄怕是不能遠行了。
可商氏敗落後,放眼朝中,能有威望代替皇帝撫慰士兵的,隻有謝靈玄一人。
若謝靈玄不能去,少帝就得禦駕親臨邊塞,那意味著十足十的危險。
當下擔憂,少帝便欲套車,親去謝府。
身邊的內侍連忙攔下,勸少帝說謝相此刻本就筋疲力盡,若是陛下前往,謝相免不得還要花費精力跪迎陛下,更加無法好好休息……少帝聞此,無可奈何,隻得留在宮中。
內侍前去謝府探望,將少帝的話帶給謝靈玄。
見謝靈玄一身白衣,頗有種憔悴之感,內侍便不忍把西南邊陲的戰事說出來,怕他一口拒卻。
沒想到謝靈玄卻答應了,“受傷的原是內子,微臣並無大礙。還請侍官轉稟陛下,陛下有命直接下旨即可,不必問微臣的意思。”
內侍如遇大赦,千恩萬謝個不停。
“相爺寬心,陛下會稍過幾日,等尊夫人的傷勢好些了,再下旨請您前去的。”
溫初弦在床榻上躺了三日,傷口漸漸結痂。她勉強可以下地活動,卻仍不能做什麽劇烈的動作,晚上亦不能和謝靈玄親近。
她惦記著刺客的事,聽汐月說刺客已被擒住了,那人是個失心瘋,現下被關在謝府的地下暗牢中,等候處置。
地下暗牢…
溫初弦默默思忖,謝府果然是有地牢的。
那刺客到底是不是失心瘋不一定,謝靈玄故意把誰說成失心瘋,誰就會變成失心瘋。
她沉重吸了口氣,“我要親眼看看那刺客,問問他為什麽要傷害夫君。”
汐月為難極了,“這可不行啊,太危險了,公子不會允許的。”
溫初弦冷冷道,“把夫君叫來,我親自和夫君說。”
汐月拗不過,隻得前去傳話。
半晌謝靈玄就來了,他見溫初弦竟起身,忙走幾步將她扶住,微微責怪說,“我才剛離開一會兒,你怎就這般不老實,若傷口重新裂開可如何是好。”
他從前關心她總帶有做戲的成分,如今卻自然而然,摻了幾分真情實感。
溫初弦實在沒力氣,虛軟倚在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上,聞見他身上絲絲清健的男子氣息,驀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心扉上的弦,猛然被撥了一下。
她激靈片刻,隨即覺得無比惡心,像是蛆蟲在她腹中來回翻滾攪合。
她怎麽能,對他心動?
不是情愫的那種,是身體下意識的應激反應。
她內心明明對謝靈玄無情,卻不知怎地,身體麻癢得很,一瞬間竟對他有那種渴望,恨不得他把她壓住。
當下羞辱交加,溫初弦欲狠狠給自己一巴掌,甩甩腦袋,努力忘掉這一切。
她跟謝靈玄說要見刺客。
謝靈玄猶豫,軟聲解釋說,“很危險的。你傷還沒完全好,何必去地牢那種地方呢?”
溫初弦道,“我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的,隻是想明白明白到底是何人置我於死地。夫君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看著我。”
謝靈玄欸乃說,“什麽看著不看著的,娘子莫說生分話。你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原也是應該的,我親自陪你去就是。”
溫初弦道,“多謝夫君。”
“但有一樁事要先問問娘子的意思。”
他的目光駐留在她身上片刻,含有微淡的審視之意。
“那刺客,原是你玄哥哥從前的一個死忠侍衛。他此番放暗箭,原是在為你玄哥哥鳴不平,想殺了我報仇,卻不想誤傷了娘子。娘子以為,該如何處置他呢?”
溫初弦額頭一跳。
“按朝中律法,刺殺一品官員,該當如何?”
謝靈玄淡淡道,“五馬分屍。”
溫初弦暗自捏緊了拳頭。
謝靈玄那風清月白的神色深處,藏匿了不可見的凶光。
“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
“不,你懂。”
謝靈玄溫和地打斷,捏住她的手心,“娘子且說該怎麽做。若娘子想放他一條生路,我便放了,畢竟他也是一個忠仆。”
溫初弦全然籠罩在他的試探之下。
明擺著,她若為那刺客求一句情,就會引起他的懷疑,這箭傷便算白受了。
謝靈玄凝神靜候她的反應。
冷意如蛇,蜿蜒在溫初弦的脊背上,連空氣都是令人窒息的。
她靜默半晌,緩緩抬起謝靈玄的手,放到了自己裹著厚厚紗布、剛剛結痂的傷疤上。傷疤凹凸不平,紗布上還滲著殘餘的血跡,觸目驚心。
這個位置,他可以隱約摸見她的心跳。
“我既願為夫君死,人和心就都是夫君的了。以前的謝靈玄是誰,誰又想為他報仇,都與我無幹。”
隨即,她又帶著他的手,摸向她臂間守宮砂的地方。
守宮砂早已褪去,現在隻剩一個淺淡的印子,是他讓這東西褪去的。
她把自己的貞潔給了他,就是她向他表達效忠和臣服的最好方式。
謝靈玄眸色染了暗,“我明白了。”
他命人拿了件長鬥篷披在她身上,又細致地給她戴了帽,怕她著了地牢裏洇濕的潮氣。
“我現在便帶你去地牢看看那刺客,不過娘子答應我,不要多看,怕你晚上又做噩夢。”
說著,他竟將她打橫抱起,又平又穩地抱著出去。溫初弦使不上勁兒,傷口自然不會裂開。
地牢不在什麽肮髒惡心的地方,竟就在書房的地下。
這一處和藏書閣連通的主書房,溫初弦開春以來曾來來回回去過很多次,也就是在這裏,她聽到過玄哥哥鬼魂般痛苦的哭泣聲。
這裏果真是有一座地牢的。
事實證明,她聽到的哭泣聲並非空穴來風。
謝靈玄也不避諱她,當著她的麵開了地牢的機關,現出一條長長的、細窄的曲梯。
黑暗無比。
溫初弦嘴角抽搐了下,這一幕她仿佛在夢中見過。
玄哥哥會不會就被幽禁在此處?他是不是如夢中那樣,被謝靈玄給毀了容?
謝靈玄抱著她一直走到了地牢深處,又悶又熱,令人喘不上來氣。
他將她放下來,扶她站穩以後,才輕輕指向不遠處的一間牢室——那裏有個被釘在架子上的人,瞧那模樣,正是那日的刺客了。
人垂著腦袋,已被割了舌頭。
溫初弦毛骨悚然。
謝靈玄低低道,“他就是傷你之人。這人也是謝家家奴的兒子,你玄哥哥原來的左右手。按理說,母親和謝靈玉應該都認得他的,隻可惜他臉被毀了,這才落得這般境地。你若好奇,可以再走近些,淺淺瞄一眼他的模樣,但不要多看。”
溫初弦胸口悶得不行,牙縫兒間擠出幾個字,“你把他怎麽了?”
這個他,也不知指的是眼前刺客,還是真正的謝靈玄。
謝靈玄搖頭,“沒怎麽,隻是不能說話罷了。”
答得,仿佛也既指眼前刺客,又指真正的謝靈玄。
地牢的陰風吹過溫初弦的麵頰,悲憤已快到她忍耐不住的程度。
這裏還不是地牢的最深處,繼續往裏走,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牢室。
細細微微的啜涕聲,從那裏飄來。
溫初弦有種很強烈的感覺,玄哥哥就在這兒。
他在哭,他在等著她救他。
或許,隻要點亮幾支蠟燭,玄哥哥就能看見她。
溫初弦抬步就要往更深處走去。
身後的謝靈玄卻將她牽住,聲音出奇的溫柔,“看也看了,我們走吧?”
她扭了下,身子,下意識就想甩開他,可他像來時那樣,依舊將她抱出了地牢。
暗室的門在她身後重重關閉,從始至終,她都沒能離開謝靈玄身邊一步。
從陰潮的地方走出來,驀然見了陽光,溫初弦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謝靈玄無可奈何地笑歎一聲,仿佛責怪她自討苦吃,非要來這種地方。
溫初弦暗暗忖度著,左右她已知道了地牢的入口在書房,今日暫且離開,哪一日等謝靈玄不在府中,她獨自再來就是了。
若玄哥哥真的還活著,且被圈禁在這暗牢中,她就算拚了命也一定要把玄哥哥給救出來。
這般心思,自然不能叫謝靈玄察覺。
……
因溫初弦受了箭傷,膳食便比之前多了許多溫補之物。
那一道甜湯是謝靈玄特意吩咐小廚房做的,他親自用湯匙喂她喝,仔細吹涼,才送到她嘴邊,渾如對待個嬰兒一樣。
溫初弦品著甜湯的滋味,那種糖霜一般的甜,倒和避子湯的感覺十分相似,很奇怪很奇怪。
她不喜歡這種甜味。
欲推開,謝靈玄卻婉言說她身子虛弱,該多喝些。
溫初弦不欲在這種小事上多和他計較,隻得喝下。
用罷了膳食,汐月和樂桃端上來紗布、藥酒和藥膏,又到了給溫初弦換藥的時刻。
謝靈玄擺擺手,叫她們撂下東西退下,他要親自給溫初弦換藥。
溫初弦不明白他那麽一個養尊處優的人,為何要做這種低三下四的活兒。可被人照顧的感覺很好,隻要躺著不用動,全身就會被按壓得很舒服。
尤其是被謝靈玄照顧,他手過之處隻如風之輕、如落葉之顫,並不像汐月她們手上沒輕沒重的。
“還疼嗎?”
他揭去了她肩頭的紗布。
溫初弦嘶了聲。
疼的。
謝靈玄將清涼的藥膏敷在傷口上麵,重新將紗布紮緊。
他緩緩俯下,身去,一吻也如藥膏般清涼,印在了她肩頭紗布之處。
“這些傷,是你為我受的,”
他說,“我永遠記得。”
溫初弦趴著身子,將臉埋在枕頭中。
“若是我被一箭射死了,你會如何?”
她幻想了片刻,有悲有喜,流露極為複雜的神色,“那我就永永遠遠與你再不見麵了。”
“不會。我會隨著你。咱們殉情。”
溫初弦難以想象從他口中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來,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她才不要,黃泉路上還要見到他,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
她不要什麽殉情,她隻要他自己一個人去死就行了,她和玄哥哥兩人要在世間活得好好的。
可謝靈玄卻明顯比她沉湎許多。
“你會不會愛上我?”
他忽然問。
聲音有些縹緲,和膽怯。
溫初弦緘默無言。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若是強行回答,就是不會。
永遠不會。
如果用那句詩來說,就是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都不會。
他將她害得落魄至此,他幾乎剝奪了她的所有,還指望她能愛上他,永不可能。
溫初弦輕輕闔上雙目,裝作已睡著的樣子。
謝靈玄長歎一聲,繼續用團扇給她扇風解暑。
“睡吧。”
他想著,她既那樣義無反顧地替他擋箭,應不是對他一點愛意都沒有吧。
不然,她幹嘛要那樣拚命地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她是個惜命之人,她好幾次都怕他殺她,她說過她不想死的。
哪怕隻有微塵般的一丁點愛意,也如暗室逢燈般,足以照亮他的後半生了。
·
為了照顧溫初弦,謝靈玄整整告了五日的假。
回朝那日,溫初弦基本已無大礙,可以自由下地活動了。
慶幸就慶幸在箭並沒有喂毒,否則即便溫初弦皮肉傷得不重,也會被毒液蔓延全身,哪裏能像現在這般好得這麽快。
去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歎道,“你的傷剛好,就別顧著這些虛禮了。玄兒把你捧在手心裏,若是累著了你,玄兒反倒要責怪我。”
溫初弦低聲道,“夫君怎會,兒媳亦不敢。”
長公主煩躁,揮揮手叫她退下,並沒有和她多聊的意思。
長公主身邊的樊媽媽將她送出來,解釋道,“夫人莫怪,長公主殿下上了歲數了,脾氣就這樣,並不是針對你的。”
誰都知道,謝靈玄就是長公主手上最耀眼的一顆明珠,是長公主一力將他養育到大的,她對這個兒子有十分深厚的親情,這個兒子就是她的東西。驀然見謝靈玄對另一個女人掏心掏肺,對自己這母親卻不聞不問,自然心裏會不痛快。
樊媽媽道,“大公子這幾日忙於照料夫人您,都不向長公主問安了,您有空多勸勸公子些。”
溫初弦道,“原來如此。”
那人又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兒子,自是想問安就問安,想不來就不來。
若是玄哥哥,這些孝道肯定不會省的。
想當初雲渺和黛青那兩個通房,還是長公主買下來,撥了伺候玄哥哥的。
玄哥哥本不近女色,但大戶人家的公子若沒有通房伺候,便是異類,且這兩個通房又是長公主撥的,他便隻得都收下了。
但玄哥哥是正人君子,即便沒有謝靈玄,她好端端地嫁給玄哥哥,玄哥哥也不會做出那等寵妾滅妻之事的。
倒是謝靈玄,那樣重欲好色,若有妾室定然無節製……
她胡思亂想,不知不覺思緒就扯遠了。
回過神來,忽然想起今日謝靈玄不在,自己還要再往地牢裏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從那刺客手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便辭別了樊媽媽,獨自一人悄悄往藏書閣那邊走去。
卻不想中途遇上汐月。
汐月道,“奴婢還在尋夫人您呢,您的傷還沒好利索,怎麽亂跑。”
溫初弦大為失落,有汐月看著,肯定是沒法再探地牢了。
她扯謊說,“我害怕,府上關著個刺客,夫君又不在,我怕刺客會逃出來傷人,一時心慌,才想往湖邊走走散散心。”
汐月信以為真,安慰道,“夫人不必害怕,陛下已下了旨意,昨晚就將那刺客處決了。”
“死了?”
汐月點點頭,“陛下眼裏可揉不得沙子,那賊子竟敢刺殺公子和您,犯的乃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已五馬分屍,您可以高枕無憂了。”
作者有話說: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出自漢代佚名的《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