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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問情現世

  第24章 問情現世

    宴星稚說完這句話,在原地站了許久,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一張俏臉上全是沉重之色。


    牧風眠輕飄飄瞥她,也覺得稀奇。


    畢竟從她臉上看見沉思的表情,可是很少見的事。


    站了好一會兒,她突然一捶自己的掌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牧風眠好奇問:“明白什麽?”


    “那個神女,我就說怎麽會覺得眼熟!”宴星稚轉臉看他,神色肅然道:“我現在要去那座鍾樓,你老實在廟中待著,哪裏都別去。”


    牧風眠愣了一下,眉梢攀上意外的之色。


    她轉臉在廟中看了一圈,發現黎策不見了,想來是在他們進幻境的時候醒來,然後離開了萬器城返回天界複命去了。


    宴星稚又從荀左的身上翻出幾張符紙,收在袖中然後推門出了廟。


    一出去,宴星稚就傻眼了。


    外麵的大霧濃鬱到幾乎將所有東西吞沒,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能依稀看見方圓的幾尺路。


    哪怕是正常街景她要找那座鍾樓都要在城中轉上好一會兒,眼下這種場景,她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麽也看不見,比瞎子都瞎。


    這怎麽找啊?!

    正為難的時候,牧風眠從後麵走出來,摸出一盞燈道:“我知道路。”


    那盞手提燈整體是帶著彩光的奶白色,像是用彩色貝做成的,當中的燭光泛著溫和的黃色,竟一下將周圍的大霧驅散不少,將前方的路照得清楚。


    宴星稚道:“你小子有這好東西不早點拿出來。”


    牧風眠就笑,攤開雙手道:“我好東西多著呢,你要不來搜搜看?”


    她這會兒沒時間追究這個,便道:“等出去之後我且好好搜搜你,先帶路。”


    牧風眠也沒再接話,帶著她往前走,兩人在霧中並肩而行,約莫走出了半條街,像是走出了什麽結界似的,四麵八方的聲音驟然湧來。


    狂風呼嘯不止,如同瀕死之人摧枯拉朽的喊叫,一陣一陣從耳邊卷過。


    非常雜亂喧鬧,像是一場兵荒馬亂的災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接踵而來,還有東西被砸碎的破壞聲夾雜其中,伴隨著一些聽著就膽寒的吼聲,空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兒,幾乎將白霧也染上血色。


    忽而有人約莫是看見了這裏散發出來的暖光,奮力跑進宴星稚兩人的視線之中,隻見那人半個肩胛骨幾乎被撕碎,殘骨掛在身上,刺目的血不斷噴湧,臉上是害怕到了極致的神色,歇斯底裏地大喊:“救命,救命——!”


    一個魔族從屋中猛地躍出,兩隻利爪刺進那人的後背,從中間往兩旁一撕,當即就把他撕成兩半,呼救聲戛然而止。


    宴星稚眸光一沉,麵色驟然變得難看,“沒有時間了!”


    萬器城的浩劫已經開始。


    這裏儼然變成人間煉獄。


    魔族撕碎了麵前人之後,渾濁的眼珠盯住宴星稚,而後雙腿一彎呈蓄力的姿勢,猛地從地上跳起,揮舞著輕易將人撕碎的利爪奔來。


    宴星稚使勁推了牧風眠一把,自己往另一個方向躲閃,魔族的衝擊落了空,腳在地上刹了一段,又扭身衝刺。


    她從袖中摸出一張符紙夾在雙指之中,催動神力凝於手掌,對準那魔族的麵門一推,符紙頓時爆發出炙熱的火焰,以極快的速度將魔族包裹其中,整個燒起來。


    荀左的符紙多半是醫治和移位用的,由於他本身的靈力有限,上頭畫得也都是些低階咒術,但宴星稚能夠在出手的瞬間將上頭的咒法改變,變為攻擊力咒法。


    但她隻用了那麽一點力量,所以攻擊力也不算強,隻勉強能對付麵前這一隻魔族。


    宴星稚衝牧風眠大喊:“快走!”


    卻不料方才情急之下推得太用力,牧風眠竟然直接摔在地上,正費力地爬起來。


    她大步跑過去,撿起燈沒好氣地將他拽起來,“說你是草包還真是抬舉你了。”


    牧風眠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還有心情說起風涼話:“你怎麽不再用力些直接將我推到鍾樓之下,倒省了我走路了。”


    “少說廢話。”宴星稚拿出一張符紙捏成隱身咒,然後牽起牧風眠的手,說道:“咒法維持不了多少時間,不想死就快點帶路!”


    眼下也不是跟他爭執的時候,萬器城的浩劫已經降臨,必須要盡快破除時光回溯陣法,她可不想剛回來就死在七百年前。


    牧風眠被手中軟軟的觸感驚了一下,當即要抽手,卻被宴星稚瞪一眼,使勁一捏,指頭還鑽進他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相交掌心相貼,凶巴巴道:“老實點,我手裏的符咒不多,不想因為你浪費一張。”


    牧風眠瞟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抿了抿唇不再掙紮,走在前麵帶路。


    萬器城處處都是殘肢斷骨,血幾乎將所有的路鋪滿,昔日瓊樓玉宇,夜夜笙歌,如今則遍地廢墟,走幾步就能看見慘死在路邊的屍體,血腥到引人不適。


    有隱身咒的庇護,兩人在這煉獄中穿行,時不時要小心避開殘虐殺人的魔族,但牽著的手始終都沒有放開過,宴星稚一直攥得緊緊的,與他的手指交纏在一起。


    行過約莫三條街,牧風眠將她帶到鍾樓之下。


    這鍾樓與那座廟一樣,似乎也被下了什麽庇佑結界似的,一靠近,周圍的慘烈聲音便瞬間消失,也沒有魔族在這附近打轉。


    宴星稚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是以並不覺得意外。


    牧風眠停下腳步,看著麵前被鎖鏈封鎖的破舊之門,問道:“你是先去上邊,還是先去下麵?”


    宴星稚抬頭往上看一眼,“沒時間了,先破陣。”


    她從袖中摸出一張符,夾在指尖上時,上麵的咒文就變了模樣,而後泛起淡淡的光華,一陣微風吹來,她輕輕一跳,整個人就高高躍起,浮空往上,片刻間就飛到了鍾樓之頂,手中的禦空符也化作灰燼消散。


    麵前是一口堪比兩人之高的鍾,古樸的顏色仿佛蒙了一層灰,白色的花紋點綴了一圈,仿佛有些不大起眼的華麗。


    這便是當初神女留下的神器——禦雷鍾。


    這神器便是支撐時光回溯陣法的東西,當初神女將這東西留下,就是為了布下這一個時光回溯的陣法。


    三百年前,有人劈開護城山闖入此處,激活了沉寂的禦雷鍾,所以荒雷城才常年雷聲不斷,唯有此處不打雷。


    隻要敲響禦雷鍾,時光回溯陣法便會破除。


    宴星稚沉一口氣,閉上眼將全身的神力匯於雙掌,金色的光芒漸漸從腕子處幻出。


    “你想做什麽!”身旁傳來大聲的質問。


    宴星稚睜眼看去,就見宋輕舟浮在半空中,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仿佛猜到了她的意圖,周圍立時圍上來五六個魔族傀儡,將她包在其中,身上皆糊滿了鮮血,濃重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宴星稚嫌惡道:“臭小子,死遠點。”


    “你休想碰這鍾!”


    “我不但要碰這口鍾,我還要摸你娘的屍骨呢,你且看好了!”


    “殺了她!”宋輕舟大怒,抬手一指,所有魔族同時動身朝她撲去,動作迅猛無比,張著猙獰的獠牙與血紅利爪,隻一瞬間就能將她撕得粉碎。


    與此同時,宴星稚掌中光芒大盛,用盡了複生之後恢複的所有神力,劈手拍在麵前的禦雷鍾上。


    “不——!”宋輕舟發出嘶喊。


    巨大的力量將沉寂的禦雷鍾撞出沉悶洪厚的聲響,在宋輕舟撕破嗓子的叫喊中,禦雷鍾砰地爆發出的力量將身邊所有撲來的魔族猛然彈飛!


    下一刻,所有聲音遠去,漫天夜幕揭過,遮擋視線的大霧也消散,從人間煉獄變成七百年後破敗不堪,塵埃落定的萬器城。


    時光回溯陣破。


    隨後第二道力量的爆發,將宴星稚也整個彈飛,如離弦之弓飛出老遠,摔在破舊的木屋之內,砸破腐敗的屋頂掉在地上。


    漫天之中幾乎站滿了人。


    禦劍騰空,衣著顏色統一的凡間修仙大族與天界仙盟之人站在一處。


    對麵則是形態各異,獸耳利爪的魔族隊伍,最前方有一個紫色眼眸的貌美女子,她端坐在魔獸拉著的轎子上,翹著的腿隱隱露出潔白的皮膚,□□半露,唇含輕笑,眼眸一轉便是百媚橫生。


    正是當下魔帝手下最為出名的得力幹將,魔女桑卿。


    空中兩撥人正箭弩拔張地對峙著,這一下力量的爆發讓所有人都懵了。


    猝不及防間,一些修為不夠的直接被震落在地,一時間紛亂不休。


    站在高高的破壁屋頂上的宋輕舟見狀便笑了一下,“總算出來了。”


    繼而所有人都看見一抹耀眼的金光直衝天際。


    那座禦雷鍾已碎成數個,碎片之間由雷電牽引著,當中一柄兩尺長的白色利刃緩緩從雷鍾之中升起,繚繞著輕煙般的金色光芒,漂浮在雷鍾上空。


    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水流一般迅速散開,在天穹下蔓延,將所有人籠罩在其中,修為低一些的人便被這霸道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


    這便是,神兵問情。


    至此,禦雷鍾終於靠著碎片之間牽引的雷電重新融合,合成完整的一座鍾,隨後迅速縮小,變為巴掌大小,然後落在地上,宛如一個擺在地攤上賣的凡物,順著環形石階往下滾。


    直到滾到最後一層,撞到一雙錦靴上。


    牧風眠彎腰將它撿起,抬眸眺望。


    燦陽高懸,萬器山穀終年環繞的大霧散去,遠處那座被劈碎的高山也露出真容。


    荒雷城持續三百年的雷期終於結束。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問情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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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枳畫氣惱:“你是誰,膽敢打我!”


    少年從樹上跳下來,報上自己的大名:“沈溪山。”


    宋枳畫:“胡說八道,這是我小師弟的名。”


    少年納悶:“我怎麽不記得有個哭起來跟豬叫似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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