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江菲菲）

  第78章

  為了讓球球享受更好的教育,在他快三歲的時候，我們全家終於從渝水鎮搬去城裡,和姑姑住在了同一個小區。

  一開始我還擔心林軒不願意,提前醞釀準備了一大堆說詞。

  然而我才剛起了個頭，他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表情……絲毫沒有丁點為難的意思。

  我以為他沒聽明白，畢竟他正忙著幫兒子拼積木,可能就那麼隨口一應。

  於是我又問了一遍,我說我們以後不住老宅，要去城裡住了。

  林軒終於停了下來,擰著眉思考了會兒,然後他很認真地回答了我。

  他說，我和菲菲球球住在一起。

  我瞬間被感動地不行,攬著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重重的獎勵。

  林軒耳垂都紅了,嘴角溢出了淺淺的笑。

  看起來真是害羞又純真。

  真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少年感十足的男人，竟然是我孩子他爸。

  我故意嘟著嘴湊上去逗他,要他也親我一下。

  林軒的臉更紅了,卻還是扣住我的腰低頭在我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親。

  我攬著他脖頸，十分熱情地回應了他。

  等到親完之後,才發現一旁的兒子睜著雙萌萌噠的大眼睛看著我倆。

  過了會兒,小傢伙把他粉嫩嫩的小臉湊過來,說他也要獎勵。

  我有些汗顏，這孩子似乎對於父母常常在他面前秀恩愛這事兒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影響不好？

  就在我糾結的當下，孩子他爸已經湊過去,在兒子肉嘟嘟的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球球滿意了，整個房間都是他「咯咯咯」的笑聲……

  半年後，我們成功入住新家。

  是一棟小別墅,我這輩子做夢都想象不到，有一天我居然能住在這樣大的房子里。

  那天晚上實在太興奮了，我在又軟又暖的大床上滾來滾去很晚都沒能睡著。

  林軒顯然被我吵得也沒法入睡。

  眯著眼睛問我怎麼還不睡？

  我說我太激動了這麼大的房子我睡不著了。

  我還捧著他的臉親他，說謝謝你老公，我真的感覺太幸福了。

  大概是覺得我實在太吵了，他嘟噥了一聲乾脆直接把我的嘴堵住了……

  後面我就累得再也沒有精力為房子的事激動了……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林軒之所以那麼痛快答應，是因為姑姑很早之前就和他做過思想工作了。

  這麼多年，姑姑一直希望她的小侄子生活在她能照看到的地方。

  姑姑說她也沒想到林軒會答應地那麼痛快，還以為要費好一番口舌。

  姑姑說林軒真的變了很多很多，說這些都是我的功勞。

  我感到很心虛，我感覺我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拯救眾生的大好事，不然這輩子怎麼可能會遇上這麼好的林軒？

  不過林軒的變化確實令人喜聞樂見。

  而且搬家之後還有一個好處，兩家住的近了，以後球球就能和他的妹妹欣欣一起玩了。

  欣欣是表哥和雅婷姐的女兒，比球球小兩歲。

  雅婷姐生她的時候情況十分危急，產後大出血幾乎用去了半條命。

  之後表哥就一直不肯再要孩子。

  而林軒本來就不肯要二胎，經過雅婷姐難產的事後更不用說了。

  其實我真的挺想再要一個女兒的，每當看到粉嫩的像個小公主似的欣欣時，我打從心裡羨慕雅婷姐，以後可以給她編辮子、穿裙子，還可以陪我聊天逛街，有個貼心小棉襖。

  但林軒在這事兒上犟地跟頭驢似的，任憑我說破嘴搬出各種誘人的條件他也不為所動。

  唉，還好球球和欣欣以後還能作個伴。

  而自從我們從村裡搬到城裡后，我才發現其實我壓根兒不需要操心球球一個人會孤單。

  這小屁孩就是個自來熟，和誰都能玩得來。

  之前姑姑一直很關注球球的語言發育情況，還擔心他會不會受他父親影響，或者有自閉症方面的傾向？

  關於這點我也曾焦慮過。

  然而隨著小傢伙一天天成長起來，事實證明，我們都多慮了。

  球球十四個月就會叫「爸爸媽媽」，兩歲多經歷了語言爆發期，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好奇寶寶加小話癆。

  他每天彷彿都帶了十萬個問題在身上，遇到任何新鮮的事務和新鮮的人都要問上一問。

  有些問題問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於是我很不負責任地把難題推給林軒，讓球球去問他爸爸。

  那段時間，我經常聽到一大一小各種天花亂墜的對話。

  有時候把林軒問懵了，小傢伙就會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自問自答，末了再加上「是不是」或者「對不對」三個字？

  林軒就說「是」或者「對」。

  漸漸的，我發現球球居然跟個小大人似的，反過來教他爸爸說話了，而林軒竟然也真的學了很多小傢伙特有的表達方式。

  不僅是語言，小屁孩還鬼精鬼精的，小腦袋瓜里各種想法。

  比如說有一次他把雅婷姐做的蛋撻摳出來糊在妹妹臉上，美其名曰給她做面膜，氣得我想罵他。他一看情況不對馬上拿濕巾給妹妹擦臉，還眨著雙無辜的大眼睛說媽媽我在幫妹妹洗臉，我現在很乖了。

  樂得表哥和雅婷姐忍俊不禁，我也被他氣笑了。

  還有一次他發現爸爸感冒了，於是就咚咚咚跑去找醫藥箱把各種葯都翻出來，一邊跟我說爸爸生病了要吃藥，一邊又說他在照顧爸爸。

  結果我一看，他拿的是自己的鈣片。

  臭小子，到底是給誰吃的啊？

  ……

  今年上了幼兒園后，球球開始喜歡上了畫畫。

  這點我並不擅長。

  在店裡忙活一天，回來還要面對精力旺盛的小傢伙，我實在疲於應對。

  這點林軒就比我有耐心多了。

  於是每天晚上林軒下班回來，小傢伙就纏著爸爸給他畫畫。

  父子倆在書房裡一呆能呆好幾個小時，氛圍還出奇地和諧。

  林軒坐在那邊安靜地畫著，球球站在一旁的椅子上，像個解說員一樣在旁邊嘰里呱啦。

  「爸爸，你畫的這個是消防車是不是？」

  「爸爸，公交車用黃色的塗是不是？」

  「爸爸，還要再畫一個垃圾車是不是？」

  「爸爸，你現在畫得累不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

  為了給兒子畫畫，林軒惡補了很多動畫片，還買了很多簡筆畫教材回來學習。

  每次父子倆畫完后，球球就會特別興奮地跑過來，拿著父子倆的成品（大部分是他爸爸畫的）獻寶似的給我或者鄭姨看，末了還要問上一句「我們畫得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小表情自豪地不行。

  我們當然不會說不，尤其是鄭姨，巴巴的給他做了各種好吃的來犒勞他。

  小傢伙也不挑食，青菜蘿蔔啥都吃，尤其喜歡吃牛肉和羊肉。

  大概是鄭姨照顧得好，又加上純母乳餵養到周歲，球球很少生病，偶爾感冒發燒一次，只要多給他灌水第二天就又活蹦亂跳精力十足了。

  雅婷姐不止一次羨慕過我，說欣欣要是有那麼好養就好了。

  還擔心欣欣以後長大被人欺負。

  我理解她的感受，和壯的跟頭小牛犢似的球球比起來，欣欣確實體弱多病了些，性格看起來也和雅婷姐差不多，屬於文靜內向的類型。

  我安慰雅婷姐，說有球球這個哥哥在，肯定會保護妹妹的。

  結果我這邊還沒讓他保護妹妹呢，頭疼的事情就先來了。

  小班上學期快結束的某一天，我正在店裡忙的時候，突然接到老師打來的電話。

  她說知恩媽媽（球球大名林知恩）請你馬上過來幼兒園一趟，你家知恩把小朋友給打了，鼻血都給人家打出來了。

  我嚇了一大跳。

  我就知道，不該讓他跟他爸學散打。

  把手頭的事情和店長交代了一下，我很快開車去了球球的幼兒園。

  兩個小孩都被叫到老師辦公室，那小男孩虎頭虎腦的，居然長得比球球還高壯，鼻血已經止住了，正擦著眼淚哭得好不委屈。

  球球沉著張小臉坐在他對面，聽老師給他講道理。

  我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看到我來球球還是有點害怕的，卻還是抿著唇不肯認錯。

  我就問他為什麼要打人？

  球球沒說話，只狠狠瞪了對面男孩一眼。

  把那小男孩嚇了一跳，嘴巴一緊瞬間連哭都不敢大聲哭了。

  我沒想到球球小小年紀這麼霸道，打人還有理了？

  這毛病堅決不能慣。

  我很嚴肅地看著球球。

  我說行啊林知恩，你長能耐了，學了點拳腳功夫就會打人了是吧？那行，今天回家家裡的沙包讓你打個夠，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錯了再出來吃飯……

  球球還是沒說話，任憑老師怎麼哄他都不肯和對方說句對不起。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水汽，又轉頭沉默地望向窗外。

  犟地和他爸如出一轍。

  差點把我氣著了。平時這孩子沒這麼倔呀？

  後面男孩的姐姐來了，我一直跟對方道歉，又一起帶孩子去醫院檢查，確定沒問題后又買了些水果賠禮，這才帶上球球回家。

  整個過程，球球始終不發一語，小表情冷的跟結了霜似的。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到家后就讓他去打沙包了。

  一直到林軒下班回來的時候，球球還揮著他的小拳頭在家裡的健身房打沙包。

  這可把林軒心疼壞了，拿著球球最愛的乳酪棒去哄他。

  球球看到爸爸回來，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他撲進林軒的懷抱嚎啕大哭，說我爸爸不是傻子，媽媽是壞蛋，我以後不要和媽媽做好朋友了。

  我和林軒相視一眼。

  我皺眉問他誰這麼說的？

  球球哭了很久才在林軒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紅著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說方晨（今天被打的那個小男孩）他奶奶說的。

  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班裡好像是有那麼個孩子老家也是渝水的。

  家裡可能多少知道一些林軒的情況。

  我摸了摸球球的頭，我說那你自己怎麼看你爸爸呢？

  球球望了父親一眼，大聲說我爸爸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厲害的人。

  我笑了起來，點了點他鼻子，是啊你看你爸爸會賺錢，會組裝電子產品，會開車，會做很多家務，又會教你練拳，還會畫畫……誰能比得上你爸爸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要你自己不那麼認為，就不用理會他。

  我摸著他的小腦袋，如果下次他再亂說，你告訴媽媽，媽媽和爸爸一起去幼兒園接你，到時候他看到你爸爸長得這麼高還這麼好看，就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球球釋懷了，一左一右抱住我和林軒，有點不好意思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媽媽我還是要和你做好朋友。

  我笑著親親他肉嘟嘟的小臉，不管什麼時候，我和爸爸永遠是你的好朋友。

  晚上睡覺前，林軒抱著我，很小聲地問，菲菲覺得林軒很好嗎？

  我望著那雙乾淨地彷彿不染塵埃似的眼睛，無比肯定地說，當然，在我心裡，我老公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林軒看著我呆了呆，他的臉很快紅了，卻低頭親了過來。

  我的老婆，也最好……

  後來球球再也沒有打過人，中班家長會的時候老師說他進步了很多，講禮貌懂事又很會照顧體貼人，班裡小朋友都喜歡跟他玩，還很聽他的話，說他像個小領導。

  是不是小領導我不知道，但是小區里的小朋友確實都很喜歡跟球球玩，遇到小朋友吵架或者打架，球球還會幫忙調解。

  這小子還特別護短，對妹妹保護得要命，絕不讓其他小男孩靠近一步。

  球球上大班的那個寒假，曉敏也要結婚了。

  她老公是她在讀研期間認識的，居然還是向磊表哥的表弟。

  兩人據說不打不相識，吵著吵著就在一起了。

  那天我們去參加婚禮，球球和欣欣去給曉敏當花童。

  一大一小兩個小傢伙粉雕玉琢似的跟在後面拉裙擺。

  欣欣第一次面對這種場合，有些害怕。

  球球就一直安慰和照顧妹妹，牽著她的小手，做什麼都帶著她，上台的時候也表現地特別沉穩，像個小大人似的。

  姑姑和表哥笑說有球球在，將來廠子不愁沒人繼承了。

  我看著正幫妹妹整理裙子的球球，偷偷從桌子底下握住了身旁林軒的手。

  林軒轉頭看向我，目光一如既往的專註。

  頭頂晶瑩的水晶燈傾瀉下來，我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我們相視一笑，之後又同時望向台上的兩個小傢伙。

  將來的事還長遠著，現在只要孩子們健康平安、快樂無憂地成長就好了……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