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分家
第七十三章 分家
和林清容成婚這件事,陸辰安最開始是非常抗拒的。
突然出現的指婚娘子,必須要回的皇城府邸,以及虛偽至極的親人之情,無論哪一樣都讓他感到厭煩厭棄。
這樁婚事人家找上門來,實在無從抵賴,慶安伯府更丟不起這個臉麵,總不能擔一個落井下石的惡毒名聲。
可陸辰安不在乎,慶安伯府的名聲如何,憑什麽要他來填補。
這樣的對峙僵持了很久,最後也是因著外祖母的勸導,陸辰安才答允下來。
他本來就是要走的。
和陸淼的談話進行到很晚,陸辰安回到廂房外的時候,看到屋內燭光並沒有熄滅,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推門進去時,林清容正給蠟燭剪芯。
她放下剪子走近陸辰安,第一件事便是查看他的傷口,見沒有滲血太多才放心下來:“你受了傷,應該要多休息,這麽晚才回來……”
陸辰安垂眸:“你在祖母跟前稱了病,之後這段時間也照舊病著,外頭的事自有我在。”
林清容撇眉:“我這病又不是不能好,我陪著你一塊兒。”
這話聽著心裏暖,陸辰安聽進去了,卻沒有答允:“到時候場麵混亂,不好看的,你別去了。”
林清容抬眸看他,好一會兒才有些悶悶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幫不上忙,去了反倒是添亂。”
陸辰安一怔,隨後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胡思亂想什麽。”
他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隻是有些事情他想獨自去麵對,釋懷二字,從來都是要自己說服自己的。
“都是我過去的一些事。”陸辰安牽上林清容的手往裏間走,“既然要走,該說的話總要說清楚,不是怕你去了添亂,是怕你聽了難受,其實……這麽多年了,我已經沒什麽了。”
他嘴上說沒什麽,可心裏終究還是有個坎兒的。
林清容明白他的意思,明明也不是相識相知了多年的人,可她就是莫名能讀懂陸辰安難以言表的那些話。
母親常說,這世間天生有緣的人,是千回百轉也能遇見的,一旦遇見,無需過多言語,也能心靈相知。
少時她總把這些話當做故事來聽,如今卻明白了,這世上之事,並不是樣樣都有道理可講的。
“那你歇著。”林清容拍拍鬆軟的錦被,見陸辰安盯著她,耳根有些發燙,但還是故作鎮靜的解釋,“你肩膀受傷了,耳房床窄,你就別睡了,我在耳房守著你,要有什麽不舒服之處,你記得叫我。”
說完,林清容近乎逃跑的往耳房那邊去了,陸辰安坐在床邊看著她身影消失,很輕的笑了笑。
這樣的關懷,萬不能輕易辜負了。
翌日一早,林清容被朝歌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昨夜睡得晚,她又輾轉反側一直沒能入睡,是以今早盡管起得晚,還是沒能躲過眼下的烏青。
朝歌蹲在床邊看林清容:“少夫人要不再睡會兒吧。”
林清容連連搖頭,睡眼惺忪的往外瞧:“陸辰安呢?”
“少爺一早便起了,已經在園子那邊瞧了好久的書了。”朝歌攙扶林清容,看她這樣子,又問了一遍,“少夫人真的不要再睡會兒麽?”
反正如今也對外稱病,就算是成日賴在床上,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林清容堅持要起:“我得給他上藥。”
朝歌默了會兒,朝外喚人進屋伺候的時候,還是沒忍住開口:“少夫人,少爺已經上過藥了。”
若是等到您日上三竿了再來上藥,恐怕捂都捂臭了。
林清容一怔,瞬間清醒不少,幹笑著說了聲也對,也就不必急著快點梳洗了。
她到園子去找陸辰安的時候,發現陸辰安沒有披著長衫,他穿著齊整,長發高束,顯然是待會兒要出去的樣子。
見林清容來了,陸辰安便把手中的書放下,起身行至林清容身邊後,淺笑道:“原本是早該出去的,可我想著要同你說一聲再去,三叔現下隻怕在心裏罵了我一百回有餘了。”
林清容有些吃驚:“今日便要去?”
陸辰安頷首:“我與三叔都怕夜長夢多,既然早晚要說,那還是早些說吧。”
他比林清容更急切,恨不能明日便逃脫這個囚籠。
“那你……”林清容下意識去拉他的衣角。
陸辰安的聲音讓人安心:“沒事的,你顧著你自己,不要再等我了。”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今夜都不一定能回來,但陸辰安知道,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便是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林清容很輕的應了聲,臨走前,陸辰安用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抱了抱她,很淺很短暫的一個擁抱,已經是他們迄今為止最為親密的接觸,分開之前,陸辰安還叮囑朝歌看顧好林清容。
林清容在這個短暫的溫暖懷抱中沉溺了片刻,很輕的在陸辰安耳畔道:“等你回來。”
他一定聽見了。
林清容分明看見了他的笑意。
陸辰安走出滄瀾苑,快到和陸淼約定之處時,果然看見陸淼陰沉著臉像要吃人,看見陸辰安出現的時候,陸淼明顯鬆了口氣,嘴上卻不依不饒:“我還當自己又要被你戲耍一次,賢侄當真是讓人好等啊。”
陸辰安心情很好,沒有理會陸淼的怨言:“如此好事,三叔多等等又何妨呢?”
陸淼冷哼一聲,率先朝前走去。
一路行至老夫人院中,正見老夫人廊下看花,叔侄兩人皆是麵容冷峻的出現,老夫人愣了愣,隨後讓周嬤嬤把下人全都領下去。
老夫人沉默的回屋坐下,陸淼一進屋,便是劈頭蓋臉對陸辰安一通不滿埋怨,沒等老夫人說話,陸淼便挽起袖口大怒道:“母親可瞧瞧,這小子幹的好事!”
他腕口好大一處傷,連老夫人都驚著了,不敢置信的看向陸辰安。
陸辰安麵似寒霜,並未分辨,隻冷聲開口道:“祖母,三叔既與我水火難容,未免祖母終日不得清淨,孫兒特來告知祖母一聲。”
他眸中寒光陣陣,說出的話更是冰冷至極:“我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