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一改平日裏嬉笑怒罵的風格,看著車窗外不遠處的一行人,目光深邃起來。
“安本家族在株式會社的比重越來越高,玩笑歸玩笑,我絕對不是在挑撥離間的提醒你,安本熊健被你打成了腦癱殘廢,對於安本家族來說,那就是不可原諒的,打擊報複呢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你知道,我是無所謂的。雖然不是憤青,但是多殺兩個東瀛鬼子也算心安理得。”
滿月搖頭說:“你以為這次鈴木株式會社本應全資控股,為什麽搭上了慕容世家,當然慕容世家勢力遠在歐洲,也是鈴木株式會社中藤田那家子人博弈之中聯係到的。”
“哦?借刀殺人?”
“不是借刀殺人,隻是尋求個利益庇護。想殺你?沈浪不是我小瞧了你,無論是暗影團動動心思,還是安本相田耍耍心眼,你的小命都不在話下。鈴木進入江陵之初,就被你們蛟龍特種部隊的羅正民給了當頭一悶棍,想在江陵站住腳,沒有個土著世家從中庇護協調,怎麽可以。”
滿月的話,讓沈浪聽起來格外不舒服,冷笑道:“正因為安本相田在江陵立足未穩,你就想趁機進入,苦於沒有門路,所以就不惜違背暗影團殺我的初衷,跟我合作嗎?”
“沈浪說話真難聽。”滿月博然一笑,居然略有胸襟的說:“你最好不要帶著所謂的一國一族的情緒來看待問題,當然,正因為你從不隱藏這種情緒,我很欣賞這一點。”
“嗬嗬,那就如你所願,給你個機會,下一句話,如果不能打動我的話,我馬上就把你踢出車裏,讓你像哈巴狗一樣磕到在安本相田的腳底下。”
“你我都是感情用事的人,這是合作的導向,有共同的利益又是合作的基礎。你因為一個女士朋友,不惜得罪安本相田;同樣為了這個朋友的尊嚴,居然想蚍蜉撼大樹,公然挑戰慕容世家的權威。我……跟你是一樣的,所謂家族,所謂財閥,所謂的仇恨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但丟掉的尊嚴,我必須親手拿回來,不然枉費七尺男兒身。”
沈浪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看樣子滿月對自己足夠了解,才會三番兩次的介入。暗影團的這兩個高層殺手此番來到江陵,披著殺自己的羊皮,都暗懷鬼胎,這也是沈浪所感興趣的。
而滿月所說沈浪的朋友,自然就是葉姿,卻不完全是葉姿那丫頭。自始至終隻有馬學軍在監獄裏見過葉如海,沈浪對於未曾謀麵過的這個二十年前的楚霸王,越來越敬佩。
葉如海當年娶慕容雪兒,似乎就在昨日,卻對慕容雪這個有情有義的女人背負起男人的責任。葉如海用了二十年的光景,證明了慕容雪選擇自己是對的,也證明了慕容世家這個腐朽的貴族的偏見有多麽可笑。
二十年如一夢稍縱即逝,如今葉老也沒了,隻剩下葉姿這麽個遺孤。“死鬼”們的遺誌,都寄托在葉姿身上,隻是葉姿不懂,沈浪幫不上什麽忙,但是讓葉姿替她老子娘拿回尊嚴,沈浪期待看到這一幕。
還有一點便是慕容嬅,二十年前的慕容雪成為曆史,二十年後的這個小表姐慕容嬅,成為慕容雪兒的翻版,慕容世家依然是那個態度,打算把慕容嬅嫁給安本相田,取得經濟上的支援緩解家族沒落式微的征兆,在沈浪看來又是可笑之極。
“你說的感情基礎不假,經濟層次呢?”沈浪笑問。
滿月也笑了,“你的腦袋值多少錢?”
“五千萬。”
這是錢育森勾結暗影團,暗殺自己的酬金份額,初見妮可歐莎時,她就曾經說起過,滿月這孩子會過日子,來江陵隻有一件事,就是錢。
原來滿月為的錢,並非暗殺酬金,而是將目標瞄準了鈴木株式會社。
滿月說:“沒有利益的合作都是紙上談兵,不管怎樣,我幫你把海堂灣改一個名字。”
“哦?”沈浪聽出含義。
“海堂灣……嗬嗬,我雖然不大關注你們,應該是錢育森盛大地產掛名旗下的吧。老錢一死,二十億的海堂灣股份,我幫你全資收購,換名為沈堂灣如何?”
滿月的幽默打動了沈浪,和老錢的合作,已經到了崩裂又崩裂的地步,其實林朝先一死,合作就已經變成了被扯了的蛋,懸在空中,一扯即碎。
而海堂灣的前景自然不止這區區的二十億,能全資控股海堂灣,能不動心也是假的。
安本相田的鈴木車隊離開後,沈浪方才啟動車子,已經迫近傍晚十分,夕陽西下幾時回,凡事隻要踏進局中,再想抽身就不可能了,好比那句老話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徐徐的晚風從車窗裏吹拂進來,吹動著兩人的麵頰,落日變紅,兩個青年又有些不符合年紀的滄桑感。
沈浪忽然說:“妮可是什麽人?”
“大姐頭,脾氣不好,你可不要招惹那女人哦。”
“她似乎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沈浪提醒道,“要是她在暗影團裏給你參上一本,恐怕你也在暗殺名單之列了吧。”
“不打緊,來了江陵我就沒打算回去。況且妮可歐莎?你以為她在暗影團就是老實本分為那個殺手組織賣命的女人嘛。”
“哦?”
滿月說:“妮可歐莎在暗影團裏,不顯山不漏水藏得很深,別人不知情,和她一起經常出去執行任務的我還是了解的,她的實力,絕對不是表麵上殺手榜上的十七位那麽簡單。至於妮可大姐頭的目的,我從沒過問過,如同她對我的目的一樣,各不相幹而已。”
“這麽說妮可不止十七位,恐怕你也不隻是二十七位吧?”沈浪會心一笑,當初次和滿月交手時,就有些懊惱,殺手榜區區三十名以內的人選,正麵交鋒都隻是個旗鼓相當,要是前十名的存在,豈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現如今方才醒悟,無論是滿月還是妮可,殺手排名和本身實力嚴重不符,怪道自己應對起來這麽費勁呢。不過這樣看來,暗影團的實力,依然超乎想象。
“周三晚上我去你辦公室找你,我需要暫時回國一趟。”
“搬救兵?”
“哪還有什麽救兵,我習慣自救,不過我妹妹要來華夏國,補習了一年多的漢語了,回去看看咯。”
“你妹妹?”沈浪不好意思直說,你小子不是自滅滿門嗎,哪來的妹妹。
“就這麽一個親人。”滿月倒是不介意。
“叫山中什麽?”
“她隨父姓,望月水月,今年十八歲。”滿月說到這裏,也溫暖的一笑,“好幾年沒見麵,應該長大了吧。”
滿月下車後,沈浪回海堂灣。
海堂灣遠郊隔著觀塘的喬村的海鮮生產廠辦公室裏,喬德龍猙獰著一張臉,閣樓的桌子前還有兩女一男,陪他打麻將,都處心積慮想著怎麽不漏手腳的輸錢給喬德龍,讓他高興。
這家海產品生產廠的老板娘叫劉翠琴,三十多歲長得自然漂亮風韻,不然也不會是喬德龍的老婆。表麵上看這家海產品工廠隻是個漁村作坊,但也有人清楚,劉翠琴是喬德龍的小老婆,涉及到漁這個字眼,目前在江陵沒人不敢給麵子。
在喬村這個地下王國裏,喬德龍既是喬氏漁業“世襲”的國王,也不乏他的一手打拚。
“喬老爺,您真打算把喬村賣給海堂灣?”打牌的男人說。
“趁著現在值錢,該賣,過午不侯。”喬德龍話鋒一轉,“哼哼,海堂灣裏頭的人說出價三億,沈浪對我沒撒謊,不過誰說價格公道我就會賣了?”
劉翠琴笑道:“要是做公道生意,哪來的現在的基業。”
幾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喬德龍推到牌,自摸清一色,收了錢,笑著說:“昨天送給沈浪的見麵禮,今天也該看到了,還沒什麽反應,說明這人知道利害關係。要是報警,反倒是好弄了,這牌該怎麽玩呢。”
喬德龍自認為玩得一手好牌,先承諾沈浪考慮拆遷,隨後巴巴的獻上一條極品黃唇魚,結果撥開冷凍膜確實沈浪出言要救的小夥子屍體。隨後第二天早上又送了一個屍體模樣的冷凍品,誤以為還是屍體,打開一看確實是一百多斤重的黃唇魚。
喬德龍先恐嚇了沈浪,再給了好處,便知道這人要往自己這邊上站了。當然這合情合理,開發商們有錢,利用這個沈浪從海堂灣套現大筆超出三億的資金,而喬德龍打算拿了錢也不拆遷。
“喬老爺,海堂灣的人說,沈浪的那個秘書叫馮蕊的女孩兒,原本是馬學軍的秘書,後來合作後劃分給沈浪。那女秘書和沈浪關係不淺,不過沈浪卻不知道,這女的其實是董事長錢育森的爪牙。”
“管她什麽牙,到我手裏就是豆芽,讓狗子把那女的叫來陪我打牌。”
“這……沈浪要是知道呢?”
“那就一起叫來。”
“四萬。”
“又胡了!”
沈浪剛到海堂灣樓下,一輛金杯車停在屬於自己的停車位上,抬頭一看,辦公室亮著燈,一進辦公樓,就隱約聽見二樓有陌生人說話的聲音。
“馮小姐,我們喬老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