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山莊家主西方長大,稱得上是半個貴族,骨子裏那種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感覺,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逝。
“那對不住了,晚輩今天多有得罪。”
“你為何非要送死呢,年輕人?”
沈浪不等他說完,飛速提拳撲了上去,在距離老頭一米開外,突然轉身,和那個飄然而至的小管家對上這一拳。
沈浪的一拳剛猛利落不加任何隱瞞,全力攻擊,明明絲毫沒有大意,可場麵略顯難看。隻見那個小管家仍然背著手在身後,踢腿搪下沈浪的拳頭,麵不改色,倒是沈浪踉蹌後退了一步。
動作是連貫的,一拳一腳之後,跟上第二拳已經呼嘯而至,帶著一股氣浪般的勁風,重重的擊向小管家。
又是捧得一聲,依然是硬碰硬。然沈浪愕然的是,這家夥紋絲未動,跟跳爵士舞似的,換了條支撐腿而已。
“天琊山莊裏,小策最是低能兒,年輕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現在懂了嗎?”
沈浪冷哼一聲,伸手要摸刀。
老頭卻道:“還是別動刀,切磋一下即可。況且,慕容家的孩子這十六把刀玩得比誰都厲害,還是省省吧。”
這驚心動魄的兩拳,或許在陳夢蝶眼裏什麽都沒看見,但參與的兩人卻各懷心思。這個小管家其貌不揚,伸手卻如此了得,而且他所展示的都是基本功,速度力量敏捷度超乎沈浪的想象。
“別打架哇!”陳夢蝶吆喝說。
小管家方才放下高抬腿,抄著兜對沈浪說:“混蛋,疼死我了,再敢放肆,小心我揍你。”
“要揍我估計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小兄弟,腿疼就別忍著,陰天下雨再做下病,你們家主子可沒有白藥給你上。”
沈浪話雖然這麽說,多半是來撐場麵,自己的胳膊何嚐不疼得入了骨頭縫,跟這小家夥打下去,恐怕會沒完沒了,本來自己也沒打算在這裏鬧事,隻是試試慕容家的實力。
“無趣,還是回去曬太陽咯。”老人轉身要從側門離開。
“對了老爺子,我的鋼琴彈的如何?”
“一般,嘈雜、毫無章法。”這是老人給沈浪的評價。
陳夢蝶出賣沈浪一次,馬上幫他說話:“三舅爺,你怎麽這麽苛刻哇,我聽著不是聽好聽的嗎。”
沈浪也承認自己彈琴不怎麽樣,不過他好奇的是那架新舊時代交替的鋼琴來源。
“老爺子,那琴您是從哪兒得來,不巧我有一位朋友,也有這樣的一架琴。”
老人轉身漏出個微笑,道:“那咱們看到的肯定是同一架琴。世界上沒有兩棵相同的樹,也就沒有兩架相同的鋼琴,我這琴同樣是回收而來。”
“嗬嗬,不會是從穆霏煙手裏收購的吧?”
“誰說不是呢,前兩年去阿姆斯特丹,恰好聽了場不錯的交響樂,小姑娘彈得比你好不到哪兒去,為了避免糟蹋東西,我就把琴買了回來。”
這話要是被外人聽見恐怕會笑掉大牙,穆霏煙彈琴不好,那世上還有人會玩這東西嗎,太平洋地區唯一一個能登上大雅殿堂名人錄的音樂精靈,不開個人演唱會,不做任何商業活動,但是在貴族圈裏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沈浪淡淡的笑了,果然是慕容家族,所有人都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慕容嬅對自己的評價是三無,無才無財無材,而這老東西同樣評價自己為一般、嘈雜、無章法。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喜歡強買強賣。
“談實力你不行,彈琴你依然不行。剛好無聊,我就給你說說這琴,這架鋼琴產自十八世紀中期,巴托羅米奧對現代鋼琴加以改進的試用品,不隻是絕版,還有很高的紀念價值。”
“嗬嗬有意思,感情所有的紀念,都屬於你們慕容家的。”這架鋼琴穆霏煙視如珍寶,不知道這姑娘為啥賣給他了。
“首先,不是強買強賣。其次,這琴和你手裏的刀,本身就是我慕容家所造。”
“按照您的意思,工廠是不是也要把走在大街上,穿著他家衣服的人扒光呢?”
老人麵有慍色,說:“你既然能彈這琴,說明你也懂些道理。這琴適合那小姑娘彈嗎?琴對人的要求始終如一,節奏、情緒緊密結合在一起。那姑娘又是以低音旋律致勝,用不了多久,恐怕她那雙手就廢了,人也廢了。”
老人話鋒一轉,正氣凜然的說:
“祖上多能工巧匠,偶然合成改進的這架古琴,害了多少大師不提,完全違背了祖上的初衷。就好像……”
老人忽然想起慕容家族被詛咒的曆史,淡淡的道:“就好像失散在世界各地的十六把絕版名刀一樣。你手中的傘兵秋夜4號B版本,傘兵秋夜是名字,4號B版是工程號,當時在製作的時候,要設計刀的每一個環節,一共二十六個版本,最終取B版為最好;4號指的是,用了四代人的心血,最終才生產出成品來。”
那時代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廣泛波及的西方,慕容家族兵工廠出來的這十六把名刀一經麵世,便引起軒然大波。強大的殺傷力以及自殺力,帶來的是一個血腥時代。
或許一戰中,坦克的生產為世人所知其中的意義。但這十六把名刀何嚐又不是,萬一某支隊伍全副配備這養的器刃,帶來的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慕容家族生產處第一批成品也就是這十六把刀後,解散了工廠。隻可惜,這十六把樣刀,漂洋過海,散落世界各地,一代代的傳承下來。
戰後,有人為這幾把鐵器拚命廝殺,破曉組織就是先例。但是這十六把名刀不僅殺傷大,似乎被下了詛咒降頭一樣,凡是持刀人,至今為止沒有一個平安的,甚至是死的比較舒服的。
因此慕容家族的祖上悔恨不已,想召回這十六把名刀,卻苦於無能為力,造刀的初衷也發生變化,祖宗含恨而死,便把任務繼承給了後人。
恰逢慕容家族每況日下大廈將傾,在西方的連鎖家族生意屢遭衝擊。
於是,新一代天才人物代表慕容嬅強勢回國,一手將江陵商業銀行發揚光大。而在發展國內市場的同時,慕容嬅依然不忘祖上的意誌,就是回收十六把絕版名刀。
至今為止,隻有四把流竄在外,其中沈浪馬學軍各自持有一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為了祖上呃遺誌,耗費了慕容家族幾代人的心血。
沈浪也終於參悟慕容嬅的執意,這位花姐曾經斷言沈浪必死無疑,不是對暗影團實力的首肯,而是對被詛咒的名刀和被詛咒的家族的嘲笑。
而且,慕容家族為了擺脫詛咒厄運,確實不能用殺傷強奪的方式,把刀回收,那樣豈不是更加違背了先祖遺誌。
“老爺子,這刀我還真不能還給你。你有你的遺誌,我有我的意誌。刀是我替朋友保管的,如果他年我還能見到這位朋友,取得他的同意後,我分文不取,自會還刀。”
晚餐時間,沈浪帶著小叛徒陳夢蝶去前廳蹭飯。
兩人坐在後排吃著五星級酒店大廚做的鵝掌鴨芯,不僅是沈浪吃不慣,陳夢蝶也不愛吃。卻非常好奇為什麽那些高端人士,能端著一杯幹白稱讚不已。
馮蕊端了個餐盤,往桌前一坐,發現沈浪旁邊跟了個玲瓏剔透的小姑娘,十八九歲的樣子,不免偷笑不語,這沈總拒絕自己倒是幹脆利落,什麽時候又泡上小姑娘了。
“喂沈浪,你們海堂灣是不是很吝嗇哇,就吃這東西,我都吃了八盤了,牙縫都沒塞滿哇。”
沈浪也瞅瞅兩人前麵的一摞餐盤,他倆消耗了幾人份的食物,確實吃得沒勁:“不是你非要來蹭飯的嗎,早知道還不如和你那個三舅爺吃吧?”
“我三舅爺吃的是蘿卜小青菜,你們吃得是白菜拌豆腐都沒勁,我想吃火鍋哇。”
馮蕊示意小姑娘小點聲,在這種場合可別給帶她來的沈浪掉份兒。她以為這個陳夢蝶是沈浪大學同學或者下屬之類的人物,居然蹭飯蹭到這裏來,也算是服了。
當然,如果馮蕊知道,她所不怎麽待見的這個小護士,就是大廳裏這幫高端人士想見的山莊主人時,不知道該是什麽心情。
沈浪把餐叉一放,拍拍陳夢蝶的肩膀笑道:“美女,那我今天就大方一回,請你吃火鍋怎麽樣?”
“好哇!”
馮蕊見兩人要走,本想去湊熱鬧,但是今天她也是東道主,一會兒還要替海堂灣招標成功開酒會,隻好留下來。
“小妹妹,在哪裏工作?”
“第一醫院哇,我是學高護的,不過目前還是臨時工。”陳夢蝶倒是很自來熟。
馮蕊微微一笑,說:“第一醫院的話……周圍有個川味兒火鍋坊,味道挺不錯的,推薦你試試。”
陳夢蝶一聽,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聽說過,聽說過。隻不過是太貴了哇,我一個月才一千多,吃不起哇啦。”
陳夢蝶的普通話是沈浪聽過最差的,這姑娘既不好好說江陵土語,又自認為普通話不錯,土語加普通話繞口的說起來,聽上去怪怪的。
“那就開拔,去吃火鍋哇啦!”陳夢蝶高興的說。
“噓……”馮蕊給她使了個眼色,想叫她別那麽丟人。
陳夢蝶傻乎乎的沒看懂,笑嘻嘻的說:“你們吃好喝好哇,來到這兒就跟到家似的,千萬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