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不介意一個女人跟自己耍心眼，卻很無奈這女人自認為遊走在幾個老板之間，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開車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馮蕊已經一襲魅力四射的薄紗居家服等著他了。沈浪不等她過來，將禮品袋裏的一瓶拉菲拿上。
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動輒幾萬塊錢的價格，而且市場上很少能買到真品，這怎麽可能是一個都市白領送給商會秘書長的禮物呢。
馮蕊鬧出的烏龍事件很無語，她送了拉菲洋酒，而她的老板馬學軍不過是拿了兩袋梅峰茶葉，如今都落到沈浪手裏，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小秘書也在暗中運營。
“沈總，你可算來了，再凍一會兒，我就成糖葫蘆了。”
“嗬嗬，誰讓你穿得那麽薄呢。”沈浪和她說著上樓去。
馮蕊的房子是馬學軍替她付的首付，而且這房子還真是錢育森的樓盤，房子不算闊綽，但對於一個新入職場的女人來說，如果不走歪門邪道，恐怕要奮鬥十幾年才能買到。
馮蕊忙著去廚房端菜，親手做了西餐牛排蘑菇湯等，一樣樣端上桌來，沈浪倚在凳子上倒是不客氣獨自吃了起來。
“怎麽樣沈總，我手藝還可以吧？”馮蕊笑道。
“人間美味簡直是。”
“嘻嘻，牛排呢要配上紅酒，剛好您帶了這一瓶。”
說著，馮蕊去拿開酒器，當她看到這瓶八二年的拉菲時，深情一頓，這酒怎麽看著麵熟？馮蕊詫異的看向沈浪，他的嘴角微微翹起，臉上有一種詭異的笑容，卻不是發自內心的，有些狡詐和猙獰。
馮蕊心砰砰的跳，試探性的問：“哈哈，老板就是老板，喝得酒都這麽好，八二年的拉菲耶。”
“別人送的。”沈浪直言相告。
馮蕊的心情更加波瀾了，送的？還都是八二年的拉菲，這酒江陵市也沒有多少，何況沈浪不是那種很講究很有品味的人。
“那就難怪了，沈總生意做得這麽多，不知多少人有求於您呢，不會是哪個大美女送的吧。”
“董菁。”
沈浪的直接，讓馮蕊差點把紅酒打碎。現在終於百分之百確認這酒就是自己送的了，心頭暗道好懸，見今晚沈浪的神情不大正常，心裏有些懊悔不已。
沈浪用餐巾紙擦擦嘴，看著她說：“喝酒有害，少喝一點還好。我車裏有幾包茶葉，咱倆認識這麽久還沒送你東西呢，自己去拿。”
沈浪把車鑰匙扔在沙發上，繼續吃東西。
馮蕊不知道沈浪賣的什麽關子，但隻能照做，開門下樓去沈浪車裏拿茶葉，果然一開門，就發現副駕駛自己的禮品包裝都在，心底咯噔一下，愣了半天，才把那兩包梅峰茶葉拿走。
到了樓上時，沈浪是真不客氣，狼吞虎咽一桌子飯菜已經吃完，正坐在沙發上剔牙。
馮蕊方才意識到，這位大老板不是來和自己燭光晚餐的，而是來問罪的。
“嗬嗬，沈總這茶葉也不便宜吧，不會也是人送的吧。”
“嗯，還是董菁送的。你猜這茶是誰給董菁的，嗬嗬，就是你們家老板馬學軍。”
馮蕊不禁啞然無語，她沒想到在她送禮後，這麽巧馬學軍還會去。更沒想到的是，董菁那女人居然全盤告訴了沈浪。
馮蕊尷尬的直笑，說：“還不是海堂灣容積率的事情嘛，馬總讓我去詢問一下。”
“讓你去了一趟，馬學軍還要親自去？感情是三顧茅廬嗬嗬。”沈浪笑道。
“這……”馮蕊沒有了托詞。
沈浪掏出電話，啪的一下子扔在馮蕊腳下：“打電話給馬學軍，當著我的麵兒，問問他，到底是不是他叫你送的禮。東西放在眼前，還要跟我撒謊？”
這個電話怎麽敢打，唯一蒙在鼓裏的人就是老板馬學軍了。
“沈總這麽晚了，誰像咱倆似的剛吃飯……”馮蕊發嗲道。
“吃飯？西餐是你做的？”
“是啊！”
沈浪冷哼一聲，說：“酒是別人讓你轉送的，同樣，西餐也是你剛叫的外賣吧。不可否認你很聰明，善於利用資源，為自己謀福利。你覺得你做這些……嗬嗬，嗬嗬。”
馮蕊也有些無力反駁，手心沁出了汗水。
董菁是商會秘書長，她怎麽可能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人，送禮這種事，不是送了別人就要。一個公司小秘書，巴結到商會領導頭上，越級是職場最嚴重的事故。
董菁當時收禮的時候隻是隨便笑笑寒暄，回頭就跟沈浪全盤托出。到底是跟小職員親近，還是和老板親近，這裏麵的重量，董菁要是都分不清的話，還當什麽秘書長。
沈浪看了眼牆上的表，淡淡的說：“給你五分鍾時間給我解釋，有一句是撒謊的，你看著辦吧。”
馮蕊忍著心中不安的預感，腦袋裏亂極了。
“沈總我這……好吧，我承認，確實是錢董事長托我轉交的，既然你們幾家公司強強聯合，為的都是海堂灣項目更好的發展，我覺得沒做錯。”
“還有三分鍾。”沈浪淡淡的說。
“我……”馮蕊攥著粉拳，感覺自己像個小醜似的被質問，“幹好我們創意部也對政策規劃限定的容積率指標很感興趣，我就沒通過馬總的允許，私自去了……”
“嗯，還有兩分鍾。”
馮蕊越說越著急，知道自己跌心思都被他看透，臉紅的像個蘋果。
“錢育森上個星期找過我，他確實想利用我監視您和馬總的一舉一動，不過我什麽事情也沒幹啊！您是知道的，錢育森不信任我們，我覺得這倒是有情可原，他這次讓我去商會詢問競標處批下來的標底價、容積率等事宜，並側麵打聽商會讓利的一個百分點標底如何分配。”
“嗯，這才是真話。”沈浪笑道。
馮蕊抿著唇，不敢再撒謊：“我是迅騰地產的人，怎麽會見識馬總和您呢，也相信您和馬總沒有再商會做手腳，企圖貪落標底價格。所以去商會詢問一下，也無傷大雅。沈總您也看到了，我一個女孩子供著一套房子很吃力，所以錢育森承諾後續銀行房貸，他一次性替我付清，就這麽多了。”
馬學軍負責海堂灣綜合辦和公關，錢育森擔心他從中克扣得好處，在情理之中。而馮蕊說的也對，馬學軍和沈浪對於這筆錢似乎沒什麽欲望，更多的還是關注容積率和海堂灣發展。
二十億的工程，幾家地產公司分吃，不僅別人眼饞，連內部員工都想從中切割這塊蛋糕，哪怕舔一口奶油，都夠自己幹半輩子的了，這個誘惑馮蕊沒有抗拒住。
馮蕊再看沈浪，心中惴惴不安，那種表情和態度是危險陰森的。她做的這些內幕黑手事件，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尤其是馬學軍。
“哈哈……”沈浪搖頭哈哈大笑，邊笑邊鼓掌。
馮蕊感覺自己的災難快降臨了，她現在的工作和發展前景，和同屆畢業生比起來，她是幸運兒，她可不想就這麽斷送了前程。
馮蕊猶豫再三，突然撲通給沈浪跪下了。
“沈總，你就高抬貴手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沈浪居高臨下，把她拉起來，隨後搖頭笑道：“喜歡錢？”
“呃……”馮蕊錯愕，也不能說自己十分拜金，但是在生活現實的麵前，巨額利益將自己腦袋衝昏。
“喜歡錢，自己去爭取。貼心的給你個忠告，以這種出賣老板情報，去得到另一個老板賞識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這麽跟你講吧，馬學軍還有我和錢育森的關係，再如何破裂僵持，也是老板之間的事情。你可以內心鬥爭一個月惴惴不安的去出賣馬學軍，卻不知道，在飯桌上，或許錢育森就為了開個玩笑，就能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馬學軍。你以為是驚天密謀，在別人眼裏連個屁都不是！”
馮蕊低著頭沉思這番話，權勢麵前她是弱者，她以為別人器重她，實際隻當是個棋子罷了。一旦有風吹草動，最可以舍棄的就是她。
“沈總，回頭我就跟錢育森……”
“不用！”沈浪看著她笑道：“這次項目中，商會本應該讓利給我和馬學軍一億，卻被錢育森戳進來瓜分一筆。勾心鬥角半天，要是連自己人得了半套房子都吐出去，豈不是太傻了。”
馮蕊一愣，出了這種事，他還拿自己當自己人嗎。看沈浪這個態度，馮蕊清楚，他不會告訴馬學軍，從而影響自己的職業，心裏不免有些自責和感激。
“而且，我還能給你個好處。”沈浪突然說。
“沈總，您別羞我了，我真的對不起您和馬總。”
沈浪搖頭，認真的說：“回頭你就告訴錢育森，商會那邊找不到借口給我和馬學軍讓利，隻好降低了一億的標底，這樣一來，你這套房子就白得了。”
因為沈浪自始至終沒把目光放在商會讓利的這點錢上，更不會因此破壞和錢育森暫時的合作關係。
沈浪突然話鋒一轉：“有了這次的合作後。錢育森會更加器重你，海堂灣馬上上馬開工，日後還有許多利益糾紛，他可能會讓你挑撥我和馬老大的關係，也可能讓你監視我們。”
“我知道該怎麽辦了！”馮蕊長舒一口氣，聽出沈浪的意思。
錢育森利用馮蕊當間諜，沈浪的意思很明顯，將計就計，反過來監視錢育森的動向。無疑，她“出賣”馬學軍和沈浪的情報，都是些幌子，卻能起到紐帶作用，將錢育森的動向告訴沈浪。
這樣一來，馮蕊既可以從錢育森那裏得到好處，反過頭來，依然是馬學軍的秘書沈浪的人。
想到這裏，馮蕊一激動，看了看時間，低頭喃喃說道：“多謝沈總體諒，這麽晚了，要不今晚您就住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