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林彈雨都當兒戲的兩個男人,何懼羅龍一支玩具槍,不是不用槍,而是玩膩了,況且槍始終隻能殺螻蟻走卒。
馬學軍停止脊梁站在礁石上,沈浪坐在另一邊上子彈。
“你們兩個……哈哈……開玩笑的吧……”安琪兒有些傻,以為馬學軍出事了,居然沒死,本來是萬幸,反過頭來沈浪居然要殺馬學軍,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安琪兒,沒你的事,別多嘴。”馬學軍說。
安琪兒知道馬學軍屬驢的,又看向沈浪:“沈浪……羅龍呢?你把他殺了?”
“大姐,殺人是犯法的。”
安琪兒一陣無語,心說你還知道啊。
遠處的海麵上,已經駕船駛出海岸的羅龍馬上要遠走高飛,隻不過快艇的機器越來越熱後,放在機器蓋子上的一樣東西也在進入倒計時。
“轟隆!”一聲巨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濃煙滾滾,剛才還在飛馳的快艇,頃刻間炸成了碎片,一個海浪打過去波濤洶湧,殘餘的不過是些殘碎漂浮物。
馬學軍微微一笑,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這辦法也就你想的出來吧。”
“一般般吧。”沈浪沒有在謙虛,這是事實,頂級的殺手有多少致命的暗殺手段,沈浪這個保鏢就要掌握幾倍於對方的保護措施,這不過是些基本的小技巧,也隻能炸了羅龍這種外行。
沈浪的槍子彈上膛,左手把槍壓在腰間,衝著馬學軍一努嘴。
馬學軍腳下蹬住礁石,表情放鬆卻沉靜似水。
“砰!”沈浪第一槍。
馬學軍中羅龍的三槍,雖然有影響,但是肌肉反應迅速,唰的一個箭步躲開,舉刀大步奔來。
“砰!”第二槍。
馬學軍上身貼地,一個瑜伽式的彎腰,隨即雙手一撐一個後空翻完成整套動作,雙腳落地距離沈浪不過兩米遠。
砰砰砰砰……沈浪的手不抖,以最快速度打完十顆子彈。
彈指一瞬間,馬學軍雖然料到沈浪的開槍套路,但是還是咋舌於沈浪的槍技,十顆子彈中,隻有兩顆是打馬學軍身體的目標,而其他八顆,幾乎是封堵了他一切可能躲避的路線。
噗噗!
馬學軍小腹和腰間各種一顆子彈,拄著三棱刺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但不是受傷太重,而是等飛馳而來既有時間差、又有距離差異的子彈飛馳而過。
而此時的沈浪,也是利用手槍製造出來的空當,手裏撤出馬學軍送給自己的精美短刀,附身向下衝了過去。
眨眼之間子彈飛過,這是靠直覺察覺到的,馬學軍的姿勢不便於迎戰,感歎沈浪槍械配合冷兵器作戰的絕妙的同時,隻能硬著頭皮生抗。
當啷!刺啦啦……
兩把冷兵器交差在一起,火花四射。沈浪在上,馬學軍在下,從慣性上,沈浪占了絕對性的優勢。
雙刀抗住的同時,沈浪的大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衝著馬學軍的下巴,吭哧!一聲頂了上去。
馬學軍招架不住,躲子彈,還要搪刀,防不住這次重擊。
哐當!一聲,馬學軍飛下一米多高的礁石,落在下麵的沙灘上,一隻螃蟹剛要出洞,似乎意識到危險來臨,馬上橫著鑽進礁石下麵。
這個時候,馬學軍沒有疼痛反應的餘地,因為沈浪已經又殺下來了。
這短短的十幾秒鍾內,給安琪兒上了深深的一課。原本以為馬學軍就是這世界上最變態的,可是在沈浪麵前連連吃虧,她最不理解的是,這兩個人為什麽非要你死我活。
兩條大腿砰地一聲交差,各自迅速彈開。
與此同時,馬學軍做出了第一次反擊,手裏的三棱刺刀一抖手而出,直奔沈浪的胸口,他用起來比沈浪順手多了,沒指望殺了沈浪,但是要封鎖他的運動路線。
可他沒想到的是,沈浪做出了相同的事情,高手之間的對決,似乎總是那麽心照不宣。
沈浪的短刀同樣飛馳而出,當兩把刀還在空中飛行時,兩人已經迅速的動作起來,無疑,這可能是最後一輪的搏命。
馬學軍身體左移兩步,躲過短刀飛行路線,剛一抬頭,大吃一驚,因為沈浪他根本沒有躲過三棱刺。
不對,是沈浪為了爭取時間,故意用身體接住了刺刀。
噗!一聲,三棱刺命中沈浪的肩膀,沒有做絲毫停留,沈浪在高速運動中拔出刺刀。
砰!兩拳一對,馬學軍跪倒在地,沈浪的三棱刺刀紮了下來。
就在這時,馬學軍也是熱血沸騰,不顧三棱刀槽的利刃,一把抓住刀身,血順著胳膊就流了下來,不過卻也阻擋住了沈浪紮下來的過程。
兩人就這樣一上一下,騎在礁石下的沙灘上,僵持住了,又是平局。
“你……”
沈浪嘴角一揚,淡淡的說:“你該上路了!”
沈浪一手壓刀,牽製住馬學軍被動的雙手,而另一隻手已經摸出剛才的手槍來。
“沒子彈的。”馬學軍也淡淡的說。
沈浪大拇指一挑,哢哢!子彈上膛,保險拉開,就等著一槍刺穿馬學軍太陽穴。
馬學軍一愣:“不對,十二顆子彈你都打完了……難道……”
可是,子彈上膛的聲音雖然微笑,馬學軍也太熟悉不過了。
“我這顆子彈嘿嘿,別來無恙,這顆子彈是你給我的!”沈浪激動萬分。
馬學軍瞥了眼手槍,終於明白過來,沈浪根本沒打算用前麵的子彈殺了自己,而是把最後一顆子彈壓在最後,而自己明明聽到十二聲槍響,其中的一聲如果猜不錯的話,應該是沈浪開槍過程中用另一顆子彈,和石頭撞擊或者其他方法製造出來的假象。
為了掩蓋十二生聲槍響的假象,沈浪故意在亂槍中假了一聲假的。
所以,槍膛有十二顆子彈沒錯,但是他給自己留了最後一顆。
而這最後一顆子彈已經壓在自己腦袋上。
“我說過,這顆子彈一定要親手還給你。”
幾年前,沈浪一行戰友全軍覆沒時,沈浪就中的這種子彈,時隔多年,馬學軍在偶遇中,送給他一顆一模一樣的。
到這個時候,馬學軍也認命了:“死在你手裏我很高興。”
“將死的感受,如何?”沈浪逼問。
馬學軍眯著眼睛看天空,天高雲淡,豔陽高掛。
“怕死!真的,我馬學軍從沒怕死過。但是死亡真的來臨前……感覺很多東西都不舍。”
“要的就是你這個味道!放心,你死了後事我替你辦。”
沈浪壓低槍膛,大拇指的保險一點點撒開。
就在這時,安琪兒爬著礁石下來,噌地跳了下來,摔了個屁蹲,跟頭流行的跑過來。
“沈浪!別……”
馬學軍厲聲道喝:“安琪兒,你要是真喜歡我的話,最後這點尊嚴你一定要給我!”
“我不管!”
安琪兒瘋了一樣衝上來,看了看沈浪。
“沈浪,我聽明白了,他欠你一顆子彈是嗎,你打我。你要殺他也行,就先殺了我!”
沈浪哼了一聲笑著說:“大姐,殺人是犯法的,上頭那麽多人看著呢。”
“那你還殺……”
沈浪把手槍一扔,從馬學軍身上翻身下來,疲憊不堪的躺在沙灘上,也看著天空。
“馬學軍,我果然還是下不去手。我有個大學老師跟我說過,報了仇後,剩下的隻是無盡的空虛,現在那種感覺已經來了。”
“是啊,這話或許我說不合適,殺了人後,剩下的隻是空虛。”這也是馬學軍為什麽退出雇傭兵組織,回歸平凡生活的原因。
礁石山崖的上麵,一幹武警已經包圍了現場,博衛國高高的俯視著下麵,瞥了眼旁邊的老爺子。
“葉老,事態鬧得這麽大嗬嗬。不過下麵的兩個人似乎很有意思呢。”
“您還是那麽雷厲風行。”
“不過,你不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嗎?”
“你是說馬學軍。”
“不不,是那個叫沈浪的小夥子。”
博衛國側目微笑道:“葉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從他身上看到葉如海的身影了吧?”
葉姿挽著爺爺的肩膀,狠狠的瞪了博衛國一眼:“博叔叔,你要是敢亂抓人,我就在宿舍把你們家博愛扒光了掛陽台上去。”
“葉姿怎麽這麽沒禮貌?”
“要你管!”葉姿仰著脖子說。
葉老哈哈大笑,拍拍孫女的腦袋瓜,說:“小葉子咱們該回家了,這熱鬧看的時間可不短了。”
葉姿悶悶不樂的追上去,纏著爺爺說:“沈浪不會真被抓吧?”
“聽天命盡人事吧。”
“死老頭!”葉姿嘟著嘴巴。
礁石下,兩人躺著抽了幾根煙,馬學軍強撐著身上的傷坐了起來,看看三棱刺在沈浪身上留下的傷口。
“善後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今天大年三十,還是祝你新年快樂。”
安琪兒聽出話裏的味道,問:“馬學軍你想幹嘛?”
“你別管。”
馬學軍淡淡的說道,轉而又對沈浪說:“沈浪,算上我媽的命,我欠你兩條命。”
“不對。”沈浪看著天空,眯著眼睛說:“是二十四條人命。”
馬學軍知道他指的是當年破曉組織所殲滅的特種分隊。
沉吟良久,馬學軍忽然說:“破曉的七個人還都活著,我答應你,幫你找到他們,一命抵一命,血債血來償怎麽樣?”
“哦,你們不是內訌解散了嗎?”沈浪說。
“放心,破曉八人眾裏,你見過了其中的一個,他是當年的隊長,隻要從他那下手,其他幾個人的下落不難查到。”
“誰?”
沈浪噌地站了起來,看著馬學軍,突然恍然大悟,低聲吟道:“原來就是楚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