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年味兒十足,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大街小巷熱鬧非凡。
清冷的寒冬,天上雖然有太陽,還是有些慢陰天,濕冷的讓人不禁打寒顫。
中午,安琪兒操置了一個飯局,宴請的皆是些未曾見過的大老板,其中包括江都酒店副樓“望江休閑中心”的兩個最大的股東。而安琪兒這邊,除了沈浪外,還有包括韓冰在內的幾個收購方老板。
換句話來說,搓成這麽一桌人,老板們都是看財政廳長的麵子,安琪兒當然也清楚老子的威力,不過和一般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同,安琪兒懂得在不給老子造成負麵影響的前提下,合理利用人力資源。
“大過年的,誰家都不缺油水,咱這頓酒吃清淡點啊,我可沒你們那麽財大氣粗。”安琪兒進門招呼。
“哈哈,讓安大小姐破費了,我買單,誰跟我搶著買單,就是瞧不起我。”
幾個老板爭搶買單的事,據沈浪了解,這是個特色素菜館,其貌不揚,店麵清冷。
不過內行都知道,現在風聲緊,商務餐和職員餐招待都有記者狗崽隊盯著,所以在江陵,一般宴請貴客把排場從五星級酒店這種地方,逐漸轉移到一些隱秘的小餐廳。
這類餐廳可不小,能招待貴客就得有絕活。
“行了都別客氣了,說了我請就我請,多大的事,不嫌丟人我還嫌現眼呢。”安琪兒玩笑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桌子上的五糧液瓶子換算成錢,恐怕就夠普通白領幾個月薪水了。飯桌上沒談正事,喝到傍晚,安琪兒安排大家去金玉人間,也就是江陵乃至全國最高端的娛樂消費場所。
上車轉場時,韓冰和沈浪安琪兒一輛車。
韓冰是女士,喝得少,不過臉上有些微醺:“安琪兒,曹老板那邊有風頭嗎。”
“我的親姐,你知道羅龍把價格抬到多少了嗎?三層樓加地下室和停車場,以及休閑中心全部接盤,一共是六個億。”
安琪兒和沈浪,倆人的錢加起來估計能湊一個月的利息。
韓冰也是倒吸一口冷氣,說:“羅龍這是把家都賣了看樣子。”
“羅龍賣家能有幾個錢,年前忙著拉投資呢。”安琪兒不以為然。
沈浪開著車,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麵的兩位美女。
“新年是一個傳統,別小瞧隻有一兩天的功夫,但是年前和年後這一天,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老話說年後再算賬就是這意思。”安琪兒說。
羅龍這段時間,把旗下的連鎖企業該賣的賣,四處拉攏股東投資,想一舉拿下望江休閑中心,包括三層樓和地下室及停車場,這玩得就有點大了。
韓冰皺了皺眉眉頭,率先說:“韓氏集團的狀況你們也知道,不太穩定現在。”
“我說冰姐,不管穩不穩定,控股還是得你來。”沈浪提醒道。
“我知道,容我回去再想想。”韓冰猶豫起來,集團再大,錢是銀行的,資產是固定的,能拿出來的流動資金都是有數的那些,萬一賠了,影響的可是韓氏集團整個財務狀況。
安琪兒說:“我和沈浪把俏南國抵押出去,我有兩個金融師的朋友,給做出了評估,最多可以貸款一個數,這已經是極限了,還得拉下臉跟銀行那邊協商。”
江陵哪家銀行有錢,哪家效益如何,安琪兒這一點是門兒清的,他老子就是負責這個的,能不了解嗎。
“抵押俏南國的話,就也得給金香玉一點股份。”沈浪提示安琪兒。
“甭操心,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惦記分贓了。”安琪兒白了他一眼。
如果韓冰能全力以赴拿出三億來,拿下最大的份額,那董事長就是自己這邊的人。沈浪安琪兒拿一個億,剩下的兩億,還有安琪兒找來的三個股東,讓他們平分應該不成問題。
說話間,車開進了金玉人間停車場。
侍應過來停車,引領幾人進了酒吧。金玉人間是大買賣,即便是林朝先馬學軍這等人物,也不敢胡思亂想。這裏消費檔次很高,就連服務員都是一米七以上體態和氣質必須經過嚴格篩選的。
安琪兒招呼經理過來,開了兩個包廂,酒水齊全,讓望江的幾個大股東有私底下合計的時間。
而購買一方,沈浪安琪兒、韓冰以及另外三名老板,則“私開小灶”討論起收購的問題。
三個外姓合作人中,一個是做房地產的,姓張,海堂灣富人區一期工程就是他家公司中標;次一個老板姓王,海產品貿易主要走韓日出口的;還有一個姓柳,五十多歲,早些年是市紀律委辦公室的,後來辭職下海經商。
韓冰旗下的韓氏集團雖說是領頭羊,但她剛接手,也是自有難處。
“曹大鼻子是吃準咱了,張嘴就必須要全盤接收望江,胃口也忒大了點。”那個張老板說。
安琪兒坐在茶幾上,看了看他說:“張叔兒,海堂灣的房子你賺了多少心裏沒數啊,在這兒哭窮。房地產這頭誰還有你懂行,江都酒店副樓三層加地下室和負一層停車場,就這些房產使用權,你自己掏良心說得多少錢?”
張總訕訕的笑了:“不是說嫌貴,合著是咱掏錢,曹大鼻子他們晴現成的。”
做海產品出口的王老板也說:“休閑中心鍋碗瓢盆能接著,江都酒店的副樓還是算了。”
安琪兒轉眼又看另一個:“柳伯伯,您呢?”
“這個我也吃不準,聽說下來文件著重打造江陵市第三產業及服務業,步行街是江陵的中心,早占個窩,應該不差。說到底,還是資金的問題。”
這幾位都不是羅龍,羅龍是傾家蕩產破釜沉舟,兒子撫養權沒了,家沒了,得罪著林朝先,懼怕著馬學軍,回頭連金香玉都奚落他,所以他是逼紅了眼破釜沉舟。
在座的諸位不一定比羅龍窮,但人家有自己的生意,憑什麽豁出老本兒。
僵持了半天,韓冰終於開口了。
“沈浪跟我親弟弟沒區別;安琪兒這死丫頭也是我妹子。於情,我不能打退堂鼓;於理呢,資產資本的流通,幾位都是行家,全盤接受望休閑浴中心,沒風險是假的。可是無風不起浪,想獨占鼇頭,就得拿出這份魄力來,這是我爸爸的生財之道。”
韓冰說到這裏,看了看幾位:“望江的大老板我當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砸鍋賣鐵我自己想轍。俏南國三位老板出資一個億也是極限,既然是合作,就要有個坦誠相見的態度。我提前說,如果幾位退出的話,我現在可以其他合作者。”
眾人沉默了半晌,心癢癢卻又有些猶豫不決。
安琪兒察言觀色,淡淡的說:“江陵的年終決算中,你們知道咱們所在的金玉人間年度納稅總額是多少嗎?詳細我不透漏了,據我所知包括燕沙購物中心以及江都酒店在內,短短幾百米的步行街,納稅總額超過江陵財政年度收入總額的八個百分點,將近百億的消費稅和營業稅,試想一下這背後多大產業鏈條,你們幾個老狐狸應該清楚吧……”
安琪兒說的很隱晦,但能聽得出來其中含義。步行街夜場創造的產值,以及隱性產值拉動市裏經濟發展的作用日趨壯大,這就意味著,江陵經濟現狀是第三產業的春天,這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嗬嗬……既然咱們大千金都發話了,就算是賠錢,咱也得硬著頭皮上了。”那位張老板笑道。
安琪兒鬆了口氣,說:“羅龍那邊資金到位差不多了,其實望江的資產評估早就在稅務和會計師事務所裏有底,隻等一過完年,羅龍就要下手。”
“這麽急?”王老板急道。
安琪兒點了點頭說:“這個年過得緊一點,都抓緊時間,開船可是不等客。一會兒我去曹大鼻子那邊,想辦法把他穩住,爭取一下時間。”
說話時間不短,這邊在討論,那邊望江的大股東也在合計。如果說,羅龍想接手望江,幾個老板想賣錢養老,那麽現在安琪兒帶領俏南國殺過來,一時間讓幾位看到了抬高成交額的機會。
大家剛站起來打算過去看看。
沈浪坐在沙發上沒動彈。
“等一下!”沈浪端著酒杯說。
“咋了,你還有事?”安琪兒問。
“股份按投資均攤,似乎還少了點什麽吧?”沈浪頭也不抬地說。
幾個人不解他的意思,聽著下言。
沈浪放下酒杯,抄著兜站了起來:“人情可不是買賣。諸位如果是看安琪兒麵子或者別的原因,才投資入股的話,那我退出。”
“啊?”
剛談定了生意投資,沈浪這個發起者卻要撤資,著實讓人搞不懂。
“花錢投資,是為了賺錢。誰也不是誰親生的,不用扯上任何關係和麵子,我不懂生意,但是你情我願才能生財的道理還是懂得。”
那個柳老板似乎聽出沈浪意思,笑道:“沈董事長是侃快人,有話不妨直說。”
“嗬嗬……”
沈浪笑了笑,突然嚴肅起來:“在我們俏南國所分得的股份之外,另外在場的諸位,四位老板再擠出百分之十的份額,給我和安琪兒。經營管理和外聯,從上到下以後都是我們負責。生個孩子不是還得養著嗎,難道扔下點錢就完了?”
幾個老板麵沉似水,連韓冰都有些不悅了。
“想合作,就得聽我們的。誰也別想扔下幾毛錢,就後退居幕後當大爺!”沈浪把煙頭一彈,目光犀利的看著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