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衛國很詫異,以為韓老董事長臨終托孤的那位沈先生是何等的人物,想不到居然是女兒的同班同學。
博愛的這個生日似乎給這一年畫上了一個逗號。進入寒假的第一個禮拜一,俏南國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當沈浪聞訊趕來的時候,公司幾乎被砸了個零碎,由於是白天沒有客人,俏南國的幾個員工和中層幹部似乎也受了傷。
而打人的人居然也在現場,大約有二十多個,卻都穿著工作服,沈浪看著眼熟,當來到前台時,才忽然意識到這些人是哪來的了。
“喲,沈經理,不,應該是沈大老板,好久不見啊。”陳子陽趴在吧台前抽著煙,回頭說道。
沈浪注意到的不隻是陳子陽,他旁邊一個穿工作服的人,不正是林坊的經理嗎,居然和陳子陽混在一起了。
沈浪沒搭理陳子陽,直接上了二樓,金香玉反鎖了辦公室的門,見是沈浪才開門。
“怎麽搞的?”
“讓人給擺了一刀。”金香玉皺著眉頭說。
這段日子俏南國從中層到員工的再次換血,人員盯得本來就不緊,金香玉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
金香玉一分神的功夫,俏南國公關部的經理擴招了幾批員工,本來是好事,但今天看來是場噩夢。
原來這幾批員工,全部都是步行街同行業其他公司的老員工。做生意,最忌諱的無外乎與吃裏扒外和跳槽,挖了人家的牆角,就等於砸了別的公司的飯碗。
這種事情即便不是俏南國本意,也犯了眾怒,所以各個公司都過來評理,既然你讓我們沒法做生意,俏南國也別打算開張了。
“陳子陽這個王八蛋,看樣子不收拾了他,他就咬著咱們不放嘴。”
別的公司企業的員工,接連出現跳槽挖牆腳事件,而最終的歸宿都是俏南國,這裏麵沒有貓膩誰信。肯定是羅龍和陳子陽在背後操控搞鬼。
“你都聯係誰了?”沈浪瞥了眼桌子上的電話。
“有幾個公司的老板,不過電話打過去,人家都是關機。”
“林坊呢?”沈浪問。
“嗬嗬,林朝先雖然沒關機,但根本說不上話啊。”
沈浪點了點頭,心中有了數,不得不佩服羅龍這招玩得真陰。
兩人說話不多,連忙下樓,一樓大廳被砸的一片狼藉,損失自然不必多說,人也傷了不少。青天白日的,卻不能報警,就連如今班底最薄的俏南國都有幾個朋友靠山,何況其他公司了,現如今犯了眾怒,誰也不會縱容俏南國搗亂步行街的經濟秩序。
“沈老板、金老板,這事你們怎麽交代?”林坊的那個大堂經理說。
“這是個誤會,大家先……”金香玉有口難辯。
就在這時,吧台前一個中餐火鍋城的領班,掏出一把切西瓜的水果刀來,另一隻手放在吧台上。
“噗!”水果刀刺穿自己的手背,男人凶神惡煞的看著金香玉。
眾人見俏南國董事長來了,紛紛效仿他的做法,每個公司都有一個經理級別的代表,刺穿手背,血順著吧台往下滴答,看的俏南國一幹服務員不敢上前。
沈浪能打,但是卻不敢打。
狗急了都能跳牆,斷了同行的財路,人家不拚命才怪。而這些人中不乏狠角色,都是各個公司的內保。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怕沈浪不出手,因為他們就是來拚命的。
可一旦鬧出人命來,恐怕俏南國離關門大吉就不遠了,這個狀況可不隻是一兩條人命的事。
陳子陽欣賞著這場精心策劃的鬧劇,他當然知道沈浪膽子大身手好,但是他確信,在這種場合下,沈浪如果動了自己,那麽他就別想在江陵混了。
沈浪走下樓梯,環視一圈,又走到林坊的經理旁邊,看了看他還在沁著血的手說:“李經理,這件事我不做任何解釋,你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解釋是沒用的,如果沈浪再和他們爭執起來,隻會引起更大的慌亂。
沈浪見沒人搭茬,隻好又說:“方案有兩種,第一個,俏南國把挖來的員工還回各公司,賠錢、賠禮道歉,事後我會和各位老板打招呼當麵謝罪;第二個,如果這樣僵持下去,我隻能奉陪。”
“哼!怎麽陪?”
“我們來了就沒打算走!”
“別跟我們裝腔作勢,方案隻有一種,俏南國立馬關門,你和金香玉滾出步行街。”
眾人你一嘴我一嘴,亂成了一鍋粥。
沈浪斜了陳子陽一眼,暗罵了一聲,轉頭又看向各位同行。
“去廚房拿菜刀。”沈浪淡淡的說。
劉勇和黃毛幾個服務員領班不知所措,又聽說沈浪要菜刀,都以為要開幹,心中各自捏著汗。
不一會兒,劉勇從後廚拿來一把切水果的菜刀。
當啷!沈浪放在吧台上,看了看幾位“前輩”的血手。
“各位,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和金總初來乍到,或許是冒犯,或許是被人陷害,我不跟你們解釋。但是今天我肯定給各位一個交代,你們刺得是手,我再紮手的話,顯得不夠仗義。這樣吧,我賭上這條胳膊怎麽樣?”
這話一說出來,全場啞然,沒想到沈浪這麽狠,同時心裏也佩服起來,這老板夠硬。
金香玉還傻站在樓梯上,心口砰砰直跳,剛才這些人來討公道時,自己都不敢下樓,指望沈浪有辦法,沒想到他的解決方式這麽極端莽撞。
沈浪說完,把嘴裏的煙頭掐滅,右手握住菜刀,筆直的朝正上方扔了上去,與此同時,在大家的監督下,伸出了整條手臂。
菜刀因為刀刃和刀背厚度不同,重量不一樣,從幾米的高空下落時,就會發生旋轉,時而刀背朝下,轉了一圈,刀刃向下,打著轉朝沈浪的胳膊落下來。
一刹那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的目光都在菜刀和胳膊上,沈浪履行了承諾,並沒有躲開,也沒有抬頭看刀。
當菜刀的刀刃劈向沈浪的胳膊時,可在這毫厘之間,又翻轉到刀背,幾乎是在沈浪的胳膊圓柱體上打了個轉,掉在地上。
當啷……
菜刀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沈浪平安無事。
所有人依然在沉默,這份賭注夠大,就像硬幣的正反麵一樣,沈浪隻是運氣好沒砍掉胳膊。但是這個俏南國的董事長卻做足了誠意,再步步緊逼下去,反倒是同行們不通人情了。
“嗬嗬,看來我運氣不錯,或者是老天開眼作證,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俏南國被人陷害的。我依然不跟大家狡辯,是我們的錯,我們就得承認,請各位先回去一步,一天之內,所有員工肯定還給你們,各位的損失也由我們承擔。”
驚魂剛定,陳子陽一看大家要算了,連忙站出來說:“這根本不是幾個員工的事情,俏南國挖了我們的人,將我們公司的經驗和商業機密都透漏了……”
“陽哥,你這出戲唱的漂亮啊。”沈浪嗬笑著,故意提高了嗓音:“各位都知道,這位陽哥呢是俏南國前任總經理,因為犯了錯被開除,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事,大家自己揣摩吧。”
“沈浪你少血口噴人,各位同行都能作證。”
“作證什麽?你離開俏南國,就沒出賣過老主顧?以為我不知道嗎?”沈浪眉頭一皺,把地上的菜刀撿了起來,輕蔑的看著他:“你說有各位同行做見證,那麽好啊,還是老規矩,賭一條胳膊。”
“你……”
“不敢了?陽哥,按理說一個人的運氣用過一次下次就沒了,原則上,你還是占有優勢的。”沈浪把菜刀遞了過去。
陳子陽哪知道沈浪居然這麽賭,便不再說話了。
送走了這些砸招牌的同行,金香玉連忙聯係了區委公安的楊副局,覺得分量不夠,思來想去,隻好問沈浪可不可以讓安琪兒過來說句話。
幾個電話聯係後,其實大家也都知道發生了這麽檔子事。正忙得焦頭爛額時,林逸也來了。
“沈浪,怎麽搞的這麽大動靜?”林逸慌忙走了過來。
“算了,就當是吃虧長經驗了,怎麽林少也聽說了?”沈浪見下麵混亂,隻好把林逸讓到二樓會議室。
林逸倚坐在辦公桌上,歎了口氣說:“我剛聽說馬上就趕了過來,我們林坊那邊你放心,我已經跟李經理打過招呼,不會再為難你們了。”
“謝了。”
“舉手之勞而已。”林逸頓了頓,還是提醒道:“沈浪,你們俏南國根底都還淺,羅龍那邊你要小心了。”
“哦?”沈浪聽出他又話外音。
“這話,隻有你我二人知道,你是聰明人,我就不細說了。”
“林少別跟我賣關子了,有話直說。”
林逸破天荒,點了桌子上沈浪的一根煙,無師自通的吸了一口,說:“我猜不錯的話,你應該見識過馬學軍了吧。”
“恩。”沈浪皺了皺眉,當然今天這麽無恥的事,肯定不是馬學軍做的。
如果馬學軍想殺沈浪的話,也不會給兩人公平決鬥的機會,可見安琪兒喜歡馬學軍確實有緣由,他是條漢子。
“韓氏集團大分家的時候,羅龍便攀上了馬學軍,而作為交換條件,羅龍對他的承諾便是讓馬學軍資本進入俏南國,以及羅龍自己的生意上也會有讓步。”
林逸頓了頓繼續說:“隻不過,現在羅龍的股份突然被你收購,失去俏南國控股權,這筆交易成了白紙,所以羅龍必須要重新把俏南國拿回來,不然他沒法跟馬學軍交代。”
“恩,這一點我想到了。”沈浪點頭道。
“嗬嗬,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林逸笑著說。
“哪裏,還是要謝謝你提醒。”
林逸跳下辦公桌,跟沈浪告辭,並承諾會盡可能幫俏南國度過這一關。
走到門口,林逸突然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