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我了解女人,但更了解男人。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仍然需要合作。”
金香玉疲倦地倚在辦公椅上。
現如今,韓董事長剛死,羅龍又是分家,又是離婚,無暇顧及俏南國。但是,他依然是俏南國最大的股東。
“你能幫我擠走陳子陽,我金香玉也不是無情無義的女人。如果你現在點頭的話,副經理的位置,還是給你留著。”
“哦?”沈浪有點不相信。
“你應該明白,俏南國就是我的命,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投入到公司裏了。羅龍卻不這麽想,處理完他自己的事,肯定會找你我算賬。我相信,隻要咱倆合作,總有一天會讓俏南國成為咱倆自己的。”
幾千萬投資的豪華餐廳,金香玉沒那麽大胃口。
說到這裏,金香玉有些激動,抿著紅唇看沈浪,似乎等他下決心。
“從服務員到中層經理,再到現在。真的,我金香玉什麽都經曆過了。雖然靠著羅龍這棵大樹,現在想來,不過是件衣服,他不需要的時候隨時就會換新的。”
羅龍用俏南國穩住金香玉,不破壞他的家庭和事業,現如今羅龍那邊塵埃落定,抽出功夫來,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休掉”金香玉這個花瓶。
“你打算怎麽辦?”
“董事會的事我來處理,這些年我存了點錢,跟朋友湊一湊,如果能打通其他幾個股東的話,把股份收購回來。剩下羅龍那邊,我再想辦法,怎麽說我也跟了他這麽多年。”
沈浪離開辦公室,在公司裏轉了一遭,去提款機把所有錢都取了出來,這也都是羅龍給的。
湊了十萬塊錢用塑料袋裝好,找了個人少的沙發區等人。
不一會兒,服務員黃毛穿著紅色工作馬甲過來了。
“沈經理,您找我?”
沈浪示意他坐,給他倒了酒。俏南國基本上所有人都不服沈浪,因為他來的時間最短,卻爬升的最快,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做這行幾年了?”
“七八年了,沈經理是不是有事?”
沈浪笑了笑,這個黃毛看上去很非主流,但做了七八年卻連個領班都沒當上,原因是他之前沒和陳子陽達成飛單交易。
“工資多少了?”
“底薪一千五。”
沈浪點頭說:“少了點。回頭下個月給你漲工資。”
“多謝沈經理。”黃毛很機靈,隨即問:“您是不是有什麽事?”
“幫我一個忙。”沈浪看著他說。
黃毛緊張地攥著手裏的托盤。
沈浪笑道:“幫我帶帶新人,俏南國最近換血比較厲害。下周,我提你做內保服務員領班。”
黃毛混了這麽多年,終於看到了上位的希望,一時間高興地說不上話來。
沈浪接觸到的服務員不多,但這個黃毛有些心機,不跟陳子陽“團夥”一起飛單,而是悄悄掙錢拿小費,結果東窗事發,和陳子陽有關係的人全部被開除,這個黃毛卻能全身而退。
所以沈浪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不想上位,而是有心眼,也缺乏機會。
沈浪見差不多了,把塑料袋裏的十萬塊錢先進悄悄塞給他。
“沈……經理這……”誰不愛錢,但這錢黃毛不敢拿,很有可能是買自己命的錢。
沈浪按住他的手,笑著說:“不會有人知道的,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好好幹。”
黃毛受寵若驚,心裏卻捏了把汗,不知道沈浪是什麽意思。閑聊了一會兒,兩人也沒有共同語言,沈浪便讓他去工作了。
“等一下。”
“沈經理還有事嗎?”
“對了,林坊那邊還是丁豹在看場子嗎?”
蛇有蛇路,鳥有鳥道。最近的風波,黃毛也收到了不少風聲。
“這……沈經理,您該不會是讓我……”黃毛想起來就怕。
沈浪搖搖頭說:“嗬嗬,你放心,要是你把丁豹怎樣了,我還得找你算賬呢。你認識的人多,幫我打聽一下他最近藏哪兒了。”
黃毛長鬆了口氣,原來是這事,還以為讓自己辦了丁豹呢。
“我一定盡全力。”說完,黃毛又補充道:“沈經理放心,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恩,你工作去吧。”
沈浪眯在沙發上小憩,如果娜娜真的死了,他不確定現在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但是殺丁豹隻是第一步,一切還要重來,丁豹不過是走卒,身後還有羅龍,以及更加神秘的林朝先和馬學軍。
“帥哥,我可以坐這裏嗎?”一個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
沈浪眯著眼睛沉默了幾秒,忽然坐直了。
“是你!”
眼前,正是那個海歸女博士。有一種朋友,即便是一麵之緣,但在一起聊天還是很舒服。不追求彼此的故事,隻做為對方傾訴的對象,另一種各取所需。
米雪晴比例勻稱的身材站在沈浪旁邊,一身藍色綴有白點的細沙裙,敞領體恤衣,半開玩笑的打招呼。白皙的瓜子臉上嵌著兩隻睫毛又細又黑的大眼睛,雙眸中包含無限的睿智和柔情。
“沈經理,這是你的主場,可要請我喝一杯哦。”
沈浪舒心的笑道:“還請米博士……後,跟我上一堂禪學大課哈哈。”
兩人並排坐下,又跟服務員要了瓶軒尼詩。
菲沒好氣的朝他擠了擠眼睛,玩笑式的一本正經起來。
“上次是我心情沉悶,沈先生陪我共度良宵。這次呢,看樣子你心事可不小呢,說說吧,讓咱博士給你擺擺道兒。”米雪晴故意拿博士名號自娛自樂。
沈浪也笑了,一掃陰霾,半真半假的說:“您這個博士要是能把我說通了,興許江陵明天就少了一個殺人犯。”
“殺人呢,很簡單,一生隻恨,一時之快,和上床一樣,多半事後就得後悔。”米雪晴很有智慧,不去打聽沈浪這話是不是玩笑。
“到底是搞文字學的,這話說得有道理。”沈浪跟她碰了杯酒,一仰脖就是一杯。
“殺人無非兩種,一種是貪財貪色起了殺心,另一種報仇尋恨。沈先生是俏南國的經理,錢和女人都不缺,應該是第二種吧。”
沈浪微笑著說:“繼續。”
“仇恨這個東西很奇妙,不能說它不美好。所有的恨和仇,都是因為愛的太深,正因為有愛的羈絆,才會保護不想失去的東西。當悲慘的事發生後,愛就轉化成了恨。”
“那請問,我這個仇是該報還是不該呢?”沈浪很享受她的話,雖然咬文嚼字,但就是這個道理,仿佛她都經曆過似的。
“這要看沈先生的出發點了。大仇未報,心裏還有對報仇期望作為寄托。就怕仇報了,剩下一肚子的空虛,生命再沒了指望。”
“說得好。”
兩人一飲而盡,一點都不客氣和做作。
米雪晴笑問:“那沈先生還報不報了?”
“報!”沈浪堅定的說。
“哦?為什麽呢?”
沈浪放下酒杯,看著她說:“你說得對,恨由愛生。不管道理怎麽講,有些東西失去一次,就絕不能有第二次。不管未來麵對的是牢獄的刺刀,還是救命稻草,男人嘛,這些都無所謂的,坦然麵對而已。”
米雪晴端看他良久,笑道:“嗬嗬,那恭祝沈先生報仇愉快。”
沈浪噗地一口酒噴了出來,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咳咳……愉快,幹杯。”
或許兩人彼此間不知道說的什麽,更不了解對方,卻都很享受這份默契。
一直聊到西餐部快散場時,沈浪把米雪晴送到步行街路口,幫她打車。
米雪晴說了再見,一邊上車一邊對出租司機說:“師傅,去江陵大學。”
“等一下!”
沈浪噌地趴在車窗前,驚訝的看著她:“你去江大?”
“是啊,我爸媽纏著我相親呢,國外是回不去了,在江陵大學任教心理學與思想道德修養。”
沈浪倒吸一口冷氣,這算是自己半個老師了吧。
第二天,沈浪跟金香玉打了個招呼,把鬆江跟來的劉勇安排在俏南國工作。
薑敏見初戀來了,知道是沈浪撮合她們,也沒給那個劉勇什麽好臉色,甚至當晚就紅妝上陣,跟別人有說有笑,老遠看見一個做建材生意的老板,上前就去熱情的招呼熟人,對方也很待見邀請薑敏吃飯。
沈浪知道薑敏腦袋大卻不裝東西,找機會揶揄了她幾句。就這樣,沈浪在包廂門口盯起梢來,時不時趴門縫瞅瞅,那死丫頭喝了兩瓶馬尿,居然在包廂裏跳起舞來,腰都快甩到馬路上去了。
“沈經理……”劉勇也很尷尬,心裏能舒坦才怪。
“沒事薑敏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
正說著話,薑敏從包廂裏跑出來,看都不看劉勇一眼,跟沈浪笑哈哈:“哥哥,你看見沒?”
“看啥?”沈浪給她使眼色。
薑敏跟瞎了似的,大言不慚的吹噓:“你要沒看見,回頭我給你單獨跳舞。”
劉勇攥了攥拳頭,跟沈浪說:“沈經理我先工作去了。”
劉勇前腳一走,薑敏才恢複正常,呸了一口。
“死丫頭,差不多得了啊,我一天天挺忙的,哪有時間跟你們玩。”沈浪無奈的說。
“對了哥哥,娜姐都要出院了,你怎麽沒去看看她啊?”薑敏忽然說。
“什麽時候出院?”
“後天吧好像,反正酒席我都定了,五千來塊呢,回頭給我報銷哈。”薑敏掰扯兩根手指頭。
沈浪無奈的說:“剛出院就喝?”
“你是不知道哥哥,娜姐身體本兒棒,住了倆星期院,吃的白白胖胖的。主要是住院又不花錢,那什麽韓董事長天天來看,都是最好的醫生和護工伺候呢。”
說起來,娜娜差點死了,也是因為韓佳欣,韓冰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再說了,娜姐從俏南國離職,金盆洗手不幹了,大夥兒早就吵著鬧一鬧呢。”
“金盆洗手?你用詞可真準確。”
薑敏攤攤手,煞有其事的強調道:“難道不是嗎哈哈……”
“砰!”沈浪沒好氣的彈了她一個暴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