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痛苦的半年
帶著一身的泥濘兩人終於癱坐在椅子上,酒鬼拿過毛巾讓他們擦去身上的雨水。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聳人聽聞的教授之道,但酒鬼說起來卻振振有詞,「人在承受達到極限的時候,身體本元的力量便會被迫出來,所以這是傳授小彤魔法的最便捷途徑。」聽到這話晟軒趕忙問道「老師那我呢?這種修鍊對我有什麼好處?」酒鬼冷哼一聲「你不過是陪綁的,跟你沒關係。」
聽到這話晟軒差點氣暈過去,但仔細一想自己身體日漸強壯,恐怕酒鬼是有意想打擊自己所以才這麼說,不由在旁嘿嘿一笑,見他發笑,酒鬼突然翻臉,對著他狂吼道「怎麼還有笑的力氣嗎?馬上滾出去給我跑十圈。」這下晟軒再也笑不出來了。
原本以為酒鬼會教授他們一些高深的技藝,但每天卻依舊是跑步,不過是在跑步過後多了一項舉酒罈,酒鬼讓他們一個用鬥氣一個用魔法支撐,而他則在旁邊用一個巨大的水瓢向裡面注水,直到他們堅持不住為止。
而每天晚上兩人還要提防酒鬼的偷襲,稍不留神便會被一桶涼水澆醒,然後便要接受更加殘酷的折磨。
酒鬼的花樣好像永遠沒有盡頭,見兩人已經適應了抗酒罈的折磨,便讓二人抗上酒罈在校園當中轉一圈,要知道這一圈下來也是幾十里的路程,途中還要被其他的學生指指點點,甚至是高聲的咒罵,好幾次晟軒都差點忍不住與人動手,但只是那一時的衝動沒有把持好平衡,讓酒罈里的水灑出不少,反而遭到酒鬼更加惡毒的咒罵和近乎殘暴的懲罰。
當兩人漸漸適應了這種鍛煉方法以後,酒鬼開始教授小彤魔法咒語,但卻只有一個最簡單的龍捲決,目的就是讓她用龍捲決吹火,此時小院已經變成了一個冶鍊廠,堆滿了上好的木炭,而中間砌起一個巨大的炭窯,周圍卻全是孔洞,當四下里燃起大火以後,晟軒要站在裡面用鬥氣抵禦火焰的灼燒,而小彤則要在外面拚命的吹火,假如晟軒被火燒到,那麼當天晚上便要扛著酒罈做一千次深蹲,並且還沒有飯吃,而假如是小彤沒有燒到他,也會遭到同樣的懲罰。
這哪裡是修鍊,簡直就是經受地獄的折磨,晟軒幾次都想甩手走人,但當他看見小彤那臉上堅定的神情默默的承受這一切的時候,便再也沒有理由來挑剔這些,最後乾脆將怒火壓在心頭,倒要看看這酒鬼最終還會有什麼花樣。
就在這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晟軒身上的鬥氣突然產生了變化,只見一團紫色的火焰先是在胸口燃燒,然後迅速的布滿全身,而小彤此時也幾乎做到了龍捲決的默發,隨著不斷吹進的狂風,炭窯里的火焰彷彿暴怒的火龍一般盤旋,但卻始終無法突破那道紫色的火焰,就這樣堅持片刻那炭窯的磚都已經燒的通紅,酒鬼突然大喊一聲「停。」小彤趕忙收手,晟軒也一躍跳出炭窯。
「好了,這學期的修鍊就到這裡了,你們今天就可以回去了,記住八月十五準時回來,好了都走吧。」說完酒鬼好像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般,美滋滋的搖晃著出了院子朝學院裡面走去,兩人楞在那裡半晌沒有動靜,酒鬼突然轉回頭「怎麼了?都不想走嗎?兩個小東西害的我半年沒有酒喝,都給我滾吧,不到日子誰也不準回來,現在我要去好好的喝兩杯。」
聽到這話兩人趕忙收拾東西,然後飛一般離開了卡林學院。
回到赤龍商會後,看著這些人每天都忙碌自己的事,而突然閑下來的晟軒感覺百無聊賴,突然想想起當初與彩兒的承諾,眼下便有一個多月的假期不如去哪裡看望一下,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彩兒在忙些什麼。
打定主意以後,晟軒趕緊去城裡買了一大堆的東西,當然衣服和吃喝是必不可少的,還有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具也都買了一堆,反正自己的納戒空間超大也不擔心挾帶的問題,雖然這些東西雲山城也都有,但怎麼也不如這卡林城中的東西這麼精緻。
與赫連贊說明自己的意思后,他並沒有反對,反倒是挑了幾匹好馬,讓兩人陪同晟軒一道趕往雲山城。
這還是晟軒第一次騎馬,看著陪同自已的兩人騎在馬上那麼自在,而自己剛一天便顛得渾身散架一般,腿上都已經磨破了皮,而屁股更是不敢沾椅子,當真是苦不堪言,而兩人見他的樣子卻哈哈大笑「小夥子,這騎馬可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我們都是梟國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早已經習慣了,你第一次騎馬能夠跟上我們的速度已經不簡單了,明天我們慢些走,只要熬過這幾天便好了。」
第二天上路,兩人一路教著他騎馬的一些要領,小跑的時候腰要放鬆,腿不要夾的太死,不要用死力抵抗馬奔跑的顛簸,等到馬發力奔跑的時候要用腳尖踩住馬鐙,然後將身體略微前傾微微抬起一點,屁股似挨未挨,兩手抓住韁繩,張弛有度用力均勻,這樣才能很好的控制馬匹,這一天下來倒是讓他學的有模有樣,感覺比昨日輕鬆了許多,再有兩天竟然可以跟那兩人並駕飛馳,不過要像他們彷彿長在馬背上一樣,即使飛奔的時候還可以愜意的喝酒,那是絕對辦不到的。
沒用三五日,三人便已經來到雲山城,這次再看雲山城也同以往大為不同,畢竟現在已經是夏季,來往的客商更是增加不少,加之這半年來赤龍商會將南明的生意打通,更是讓這裡雲集了天下的商人,現在牛馬市場已經徹底的被擠進了山根,而一些普通貨物根本不讓進城,直接拉到城外的倉庫中存放,赤龍商會更是在這裡建了分號,專門打點這邊生意。
三人來到分號自然是受到熱情的款待,但晟軒此刻心急去見彩兒,便好歹的安撫下兩人,並留給他們五百金幣,「你們在這雲山城好好玩一玩吧,少則數日多則半月我就回來,這次是去見個朋友又不是去跟人打仗,你們不用擔心,等我回來自然會到這裡找你們。」因為晟軒身份特殊,所以兩人也無法阻攔,再加上知道他身手不凡,乾脆就由他去吧。
因為雲山城的緣故,現在這山中也再不似先前那般寧靜,這一路走下來,竟然發現不少獵戶和葯農,晟軒小心的在山中轉了一個彎,直走到深處見再沒有人跡,這才一轉彎走到峽谷盡頭,雖然這樣耽誤了一日的路程,但沒有被人發現還是值得的,這次再過那陡峭的懸崖,感覺那一年四季不變的強風也沒有先前那般猛烈,而那探出的岩石彷彿也寬闊了許多,定一定神晟軒猛的提氣,看準一塊岩石踏了上去,隨即再次躍起身體幾乎貼著山石,竟然幾個起落便已經飛身而過,這也讓他心裡好一陣興奮,看來這半年的折磨沒有白受。
終於遠遠的見到了竹林,卻讓他突然生出一種擔心,也不知道這半年來彩兒過的究竟如何,是否還記得自己這個朋友,越想腳下的步伐便越慢,竟然有些膽怯起來,他不由搖搖頭苦笑一下,怎麼自己竟然變得如此拖沓了。
剛剛走進竹林便聽見那面傳來破空之聲,顯然是一個人在修鍊武技,他不由悄悄的潛入竹林想要在暗中看個究竟,不一會一個白衣身影便映入眼帘,只見此人時而如處子嫻靜,時而如雲雀翻飛,而那一靜一動之間卻有著千種味道,那隨風擺動的衣帶如飄飄仙群,那是舒時卷的雲手,更似瑤池的鮮藕,而在她身周一團淡淡的金光若隱若現,更讓她的身姿增加了一種神秘,這哪裡還是武技,簡直就是竹林中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晟軒簡直看的呆了,突然只聽身旁竹竿嘶的一聲清響,隨即一棵竹子哄然倒地,他這才從痴迷中緩過神來,趕忙縱身閃在一旁,心中暗暗后怕,假若這不是有意出手警告,恐怕自己已經魂飛天外了,再看那人身旁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盯著他,不是魂蠱還會是什麼?
一個甜美的聲音問道「晟軒是你嗎?」聽到這句話晟軒無奈的撓撓頭,原來人家早已經覺察出自己的動靜,趕忙應了一聲快步走出了竹林。
剛剛跳舞之人正是彩兒無疑,一見晟軒頓時高興的撲上來「你真的來看我了?」說著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倒是讓他有些不自然,「答應要來看你的,我當然不會食言。」從彩兒那驚喜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隱居的生活讓她多麼渴望能與人相近,而剛剛那奇絕的武技也說明她這半年的成長。
此時見面晟軒剛剛那些顧慮已經完全消失,兩人彷彿一下變回了童年,兩個要好的玩伴終於在相約的村口碰面,正準備一同去原野撲蝶,去荷塘採蓮,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晟軒跟她講這半年的遭遇,而彩兒則說著她這半年的修鍊。
兩人攜手走進小樓,晟軒這才將帶給彩兒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頓時讓彩兒歡喜異常,特別是那幾件特意為她定製的藍袍,更是讓她感動,不由捧在手中摸了又摸,然後低下頭小聲說道「你竟然記得我喜歡藍色。」而臉上還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潤。
幫助彩兒將東西都放好以後,晟軒這才問起剛剛看到那種武技,彩兒則一臉驕傲的說道「這是我在屍巫前輩留下的秘笈當中發現的一種武技,竟然是專門為魂巫所創,要不是我現在的魂蠱還只是兩次進化,相信這武技威力將更加強大,只可惜那裡面記述的是用曲劍而我卻用的遊絲刃,所以我做了一些改動,原本我武技便是平平,現在一改下來覺得有些不太連貫,走,我再舞一遍給你看看,你也好幫我參詳一下。」
一聽這話晟軒也頓時來了興緻,兩人趕忙奔出小樓,來到一片空地上,彩兒略一定神然後開始舞動起來,頓時眼中再次出現一個飄飄的仙子,可就在彩兒一換招式的時候,身形頓時定了一下,然後才再度舞動起來。
看了半天晟軒雖然隱隱的感覺到一些什麼,但卻說不清楚,畢竟這是三苗先輩魂巫所創的武技,其中的奧妙恐怕也只有魂巫師才能真正體會,但晟軒曾經與炎尊修鍊一年時間,期間停它說過多種武技,在所知如此龐雜之下,最後多少還是會有一些了解,假如彩兒彩兒現在所用的是一把曲劍的話,這一套武技堪稱完美,但遊絲刃細軟無比,而且又遠遠長於曲劍,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不連貫。
見晟軒也說不出個所以,彩兒不免有些失望,但那小小的失望又很快被相見的喜悅衝散,但晟軒卻依舊停留在她那精妙的武技當中,甚至彩兒喊他幾次都沒有反應,突然晟軒猛的跳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差在那裡了。」彩兒一聽這話也頓時一陣喜悅「快說說,到底差在那裡?」
但凡武技都是配合自己的武器設定,曲劍雖然韌性奇好,但終究還是一種硬兵器,所以在閃轉當中便多了一些直線的變化,而遊絲刃卻無法做到筆直的攻守,多數都是採取一種曲線的變化,雖然速度會稍微慢上一些,但它輕細的特點加上這種變化更加讓人難以防禦,而彩兒的身法卻有些筆直的縱躍,所以才會產生停頓。
再有便是這身法彷彿是通過念力來提高身體的速度,曲劍是用身體的力量舞動,而遊絲刃卻完全要靠念力來催動,這樣看來便是彩兒現在雖然念力強勁,但依舊無法支配如此巨大的消耗,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還要在自身念力的修為上下手。
這兩點說出來,彩兒頓時有被點醒的感覺,也暗暗佩服晟軒觀察的仔細,自己雖然也隱隱有這種感覺,卻遠沒有他分析的詳細,但知道了問題所在並不意味著知道了解決的辦法,要想解決這武技的缺陷,卻要花費相當的力氣和時間琢磨。
晟軒剛剛看的也有些技癢,很像與彩兒較量一下,親自感受一下這武技威力到底如何,一說出來便正和彩兒心意,兩人就在這空地當中比試起來。
經過這一較量,也漸漸的暴露了彩兒武技當中的許多不足,有些應該發力的地方卻力道欠缺,而一些不應太過用力的地方卻又用力太猛,但這套武技依舊是一套強大攻擊手段,遊絲刃神出鬼沒的進攻,往往讓晟軒防不勝防,兩人都已經到了忘我的境地,一心全都放在較量當中,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是月上樹梢,此時正是弦月,那淡淡的月光照下來,讓這幽靜的山谷更顯安寧。
終於兩人停住手,這才意識到竟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不由相視一笑,然後並肩慢慢的往回走,那清涼的月色彷彿一道清風,驅散了夏天的炎熱,再合上那夏蟲痴痴的鳴叫,彷彿這山這水這眼中的一切都只為兩人而存在,若是時間能夠停止在此刻,那將是多麼幸福。
突然晟軒看著月光出神,那彎彎的弦月便彷彿彩兒的身影,而那柔和的月光便似鋒利的劍刃舞動,月或圓或缺,月光或明或暗,這般境界該如何表述?當彩兒聽到這番話,不由吃了一驚,大呼道「我怎麼沒想到?原來那秘笈當中便是這般意境,難怪那武技叫做巫月迷魂舞。」
兩人乾脆就躺在外面,靜靜的看著那月亮,彷彿整個天空都是它的舞台,而天空的一切都是靜止的,只有那一彎弦月在翩翩起舞,時而躲在雲層之中,時而躍動九霄之上。
緩緩移動的月亮彷彿就是一個慢動作的人在天空起舞,但若將這情景完全記憶在腦海之中,然後再加快速度重現出來,啞然便是一套絕妙的身法,為此兩人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地上仰望著天空,直到月落西山晟軒才回到土屋,而彩兒也返回了小樓。
小睡一會後兩人便先後起來,隨便的吃了一口東西便開始繼續參詳武技,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不但彩兒的巫月舞有了明顯的改進,在一次次的比試中,就連晟軒自己的身法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轉眼便是二十天過去,晟軒已經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彩兒聽到這個消息眼神當中充滿了失望,頓時讓他的心也一下軟了下來,分別的話永遠是那麼難以出口,可彩兒不可能跟自己去卡林,而自己又不能留在這裡,最終彩兒一路默默的送他到山谷盡頭的懸崖,兩人這才灑淚而別。
臨行前晟軒堅持留給彩兒一萬金幣,讓她有空可以出去走走,到雲山城買一些使用的東西,雖然事後有些心疼,「自己幹嘛那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萬金幣,我的錢啊。」但一想彩兒以後可以下山去買東西,生活也就不會那麼辛苦,心底還是有一絲暖暖的感覺。
走出一日的路程,晟軒的心情才漸漸好起來,他趕忙加快腳步向雲山城飛奔,想必那兩個兄弟已經等的急了,而且再不快點回去恐怕也要耽誤了卡林開學的日期,不知道新的半年酒鬼會想出什麼辦法來折磨自己,突然又想起那個弱小的身影,不知道她這個假期過的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