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房子里的油鹽醬醋又得買了,初曉乘著公交坐到超市前面的十字路口下了車,她正要往前走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像是在叫著自己,雖然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那聲音她卻是熟悉的,所以聽到兩聲「姑娘」她就下意識地回過了頭。
「又見到你了。」
聽到對方這麼一說,初曉心中直感嘆:「天吶,怎麼又見到他了,還真像冤家路窄……」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念叨著,但初曉內心深處其實有種不自知的開心,所以她有些無奈的笑容多少還是看得出有些驚喜的。
「你叫我有事嗎?」短暫的一笑,初曉就開始問著對方。
「作為熟人,非要有什麼事情才能和你打招呼嗎?」那男子揚起嘴角一笑。
想了想,初曉就說:「不過我好像和你並不算熟。」
「呵……」那男子輕鬆地笑笑,「不熟你還能那麼快聽出來我在叫你?」初曉那麼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叫她,作為一名警察,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初曉對自己的聲音很熟悉呢?
「哦,我就是聽到有聲音所以隨便回了頭,並不是因為聽出來你的聲音。」
這個時候,就算對方猜對了,初曉也是不會承認的,因為自己每次一說話,對方都能反問回來然後弄得自己無言反駁。這次和對方辯嘴,她不想輸的還是自己。
「哦……」那男子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好吧,那你說怎樣才算和你很熟呢?」
這個問題倒是讓初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該怎麼定義熟人還真是一個不好說具體的事情,淡定地想了幾秒,初曉決定還是不要和對方再繼續這麼無聊地講下去了,於是她微微一笑,然後說:「不跟你扯了,我還有事。」說完她就一轉身。
「哎……」那男子剛想再叫住初曉,卻見初曉自己停下來了。
初曉看見前方人行道上有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她定眼一瞧,內心瞬間就感到不安了起來,再一看,那人好像也看向了自己,初曉的臉色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個熟悉的人就是初曉的姑姑馮業珍,她正朝著初曉這邊過來,看樣子是要到這邊的站牌來等車。
姑姑離自己也就十幾米遠,雖然她可能沒看清自己,但肯定也會懷疑是自己,這個時候,如果立馬就跑肯定會引起姑姑的注意,但是不跑到時候肯定會被姑姑抓個輟學的現行,於是初曉背過身就準備快速地走開,但她卻忘了身邊還有這麼個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男子,所以她並沒有成功地跑開。
「你別急著走啊……」那男子抓住初曉的胳膊,一下子就阻礙了初曉的逃離。
「放開我……」感覺到姑姑已經看向了自己這邊,並且十來步就能走到身邊,初曉真是急得連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胳膊一掙開那男子的手心,初曉就準備再跑,但卻在此時,她忽然感到自己的一隻手被人抓在了手裡,同時伴著一種強大的拉力,初曉整個人就往後一轉,再回過神的時候,面部已經貼緊了那男子的外衣,她只能感到面龐在發燒,不僅是因為被那男子給捂的,還因為自己竟然又和這個男子這麼親密的接觸到了。
不用多想,就算是被姑姑抓到了自己輟學,也決不能容忍那個男子強行將自己抱在懷裡,於是初曉連忙用雙手去推那男子。
「就在身邊了……」那男子用手護著初曉的頭,然後低頭在她的耳旁說了一句,聲音極低,既有種嚴肅的感覺也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聽到這裡,初曉想了想就沒去推那男子了,她想那男子肯定是發現自己在躲著姑姑了,也許他真的就是單純地想替自己解圍,自己暫時還是忍忍吧,等姑姑走了,要是自己發現那個男子不懷好意,她就絕不讓對方好過。
馮業珍站在那男子和初曉的旁邊,臉上有些疑惑的樣子,她小心地從各個角度望著眼前這對像情侶的人,想試圖看到被那男子抱在懷裡的女孩的臉。
「桂花,不要生氣了,都是我不好,下次不會惹你生氣了,咱們快回家吃飯吧,啊?」
那男子看馮業珍想確認自己懷裡的女孩是不是熟人,於是就哄女朋友似的揉著初曉的頭,然後用知錯和求原諒的口吻說著這話。
雖然他的語言和表情都極其自然,但說到底講出這樣的話,他還是有些微的心虛的,這倒不是因為他怕初曉聽了會生氣地推開自己或是等馮業珍走了之後自己會受到初曉的臉色,而是因為他想到萬一懷裡女孩的名字真的就叫桂花呢?那不是等於直接把解圍變成了出賣嗎?
「你才叫桂花呢!竟然給我編了一個這麼俗氣的名字!分明就是故意在耍我!混蛋!」聽到這話,初曉被捂在懷裡哭笑不得,她心裡暗暗地罵著,但為了能快點躲開姑姑,她只好從嗓子里發出了表示同意的哼哼聲。
得到初曉的「同意」之後,那男子繼續將初曉摟抱著貼在胸口,然後帶著初曉開始往前挪步,兩個人這樣的形態就像是連體人一樣。
那男子和初曉走了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一輛城鄉公交往站牌那邊開過來了,他扭回頭髮現馮業珍沒有向自己這邊看過來了,於是就停下來放開了初曉。
離開了那男子的懷裡,初曉終於能暢快地呼吸了,她的臉因為憋氣和尷尬而變得很紅,一瞬間她有些不敢正視那男子。
望著初曉有些羞赧的樣子,那男子忍不住偷偷地揚了揚嘴角,「先去橋下吹吹風吧?」
初曉沒有看那男子,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
過了馬路,走到南門轉盤的橋下,沿著河邊小道,那男子繞到初曉的外邊,在靠近河面的那邊走著。
頭頂的車輛來來往往,初曉聽著茂庭的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心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寧靜中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悸動。
「你和那位阿姨有仇嗎?」那男子略感詼諧地笑著說。
「沒有。」在河風的吹拂下,初曉臉上的紅色散了一些,有些凌亂的長發在清風中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