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投靠
若非這些暗衛，自己恐怕已成箭下亡魂。皇帝看向暗衛時，臉色緩和許多。
救過他的暗衛，更是能給他帶來特殊的安全感。
皇帝慕容婉以及蕭天洵淩香公主同坐在一輛馬車之中，雖比平日擁擠不少，他們卻很滿意這種效果。
蕭天湛為了讓皇帝安心，特意著暗衛等人守在離皇帝最近的地方。
如此大的陣仗，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來作死？
帝後一行人很快順利抵達皇宮，皇上的臉色很黑，他站在宮門口，對順天府尹等人說：“你們自己滾回去思過吧！”
卸磨殺驢，不過如此。
隻是，也是順天府尹等人罪有應得。
水至清則無魚，皇帝容許底下的官員收好處。但若過分，連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忘記了，那還占著這個位置做什麽？
“是。”
順天府尹等人被訓斥，恭恭敬敬地聽著。等到皇帝身影消失，他們才敢往回走。
“老哥，咱們這次是栽了呀！”刑部尚書對順天府尹說。
可巧，這兩人上位的時間差不多，栽也栽倒在同一天！
“趁著最後半點閑暇時光，老弟上我那兒去坐坐？”順天府尹問道。
什麽坐不坐的，其實就是商討對策。
最好的，則是毫發無損的繼續待在現有位置上，不過可能性微乎其微。稍微差點，便是告老還鄉，性命無礙。再不濟，則是他們失去性命，可家族必須保全！
“老兄相邀，小弟豈敢推辭，請！”
順天府尹和刑部尚書都屬於文官的群體，東城兵馬司首領一個人在那兒臉色慘白，鬱鬱寡歡。
五城兵馬司之間的關係可不怎麽好，東城兵馬司捅了婁子，其他幾人都在旁邊看笑話呢！
唯有五城兵馬司首領臉色不太好，擔心自己被牽連。
“你們四個先離開！”五城兵馬司首領對其他幾城兵馬司說，然後看向東城兵馬司，“你跟我來！”
“說，是誰指使你的？京城發生這麽大的事，你就真的不知道？”五城兵馬司首領問道。
東城兵馬司首領失魂落魄地搖搖頭，“我……我真的不知道，屬下失職，還望大人恕罪！”
“失職？你覺得你拿出這個借口，本官就不敢處置你了嗎？你今日麵對的是本官，若是麵對皇上，你也這樣說，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東城兵馬司首領沉默不語。
可惜，沉默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見東城兵馬司首領不回答，五城兵馬司首領自己替他回答：“在皇上麵前撒謊，那是欺君罔上，誅九族的大罪！到時候，不僅你活不了，你的家人，通通都會為你陪葬！”
“是屬下犯了錯，與屬下的家人無關！”東城兵馬司首領不禁吼道。
“犯錯？你在犯錯之前，就沒想到犯錯的後果嗎？稍有不慎，整個五城兵馬司都會被你牽連！”
被五城兵馬司首領一通訓斥，東城兵馬司首領不言，再次沉默。
五城兵馬司首領很是不耐煩，“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若你說的清楚，本官會保你家人一命。若是你執意隱瞞，後果也自行承擔吧！”
若他不是東城兵馬司首領的上司，若不是擔心整個兒五城兵馬司被牽連，五城兵馬司首領絕不會管東城兵馬司首領死活！
“屬下隻是收了安王殿下一千兩銀子！”
顧不得其中的秘密，東城兵馬司首領對五城兵馬司首領說。
他不敢說，是因為自己收受賄賂，更是因為牽連到皇子。在京城待了許多年，見了多少醃臢的事？
東城兵馬司首領知道，一旦他把不該說的說出口，自己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哪怕為了皇室顏麵，他都不會被允許活在世上！
五城兵馬司首領一驚，萬萬沒想到會牽涉到皇子，心裏有刹那的慌亂。還好他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迅速有了主意。
“不想牽連到家人，便隻能犧牲你自己。你該知道，你和刑部尚書，順天府尹身份不同。他們或許有活命的機會，而你是武將！”
武將比文官被人買通的危險高上許多，也是皇帝絕對不能容忍的！
“屬下明白。”
“要麽，被別人殺了，要麽，畏罪自殺！隻有你死了，你的家人才能保全。不過，本官傾向於你畏罪自殺，理由是失職。皇上不會與一個死人計較。被別人殺了，興許鬧出什麽流言。小心死了也沒用！”
死亡的原因很重要，若是意圖弑君，他即便是死了，家人也不會有活命的機會。把死亡掌握在自己手裏，也就是把原因掌握在自己手裏！
“屬下明白，多謝首領提點！”東城兵馬司首領說道。
他知道，五城兵馬司首領不是為了他。但到底對他有恩德，而且自己死後，還賴著這些人能順手看顧！
若是現在將人得罪了，往後家人更是容易被人欺負！
“你回去吧，一路走好！”五城兵馬司首領一語雙關地說。
東城兵馬司首領無奈，略微一頓，然後走遠！
順天府尹和刑部尚書則是包了一間茶房談事。
“不知老兄是否收到了安王殿下的禮物？”刑部尚書問道。
“老弟這話，你也收到了吧，不然，怎麽會沒出現呢？”順天府尹笑道。
兩人心照不宣。
“收到是收到，可卻不是禮物，是催命符啊！”刑部尚書歎息。
刑部尚書因為榮王的關係，被皇帝一擼再擼，直接完蛋，他緊跟著上位。戰戰兢兢地待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不敢貪汙。好不容易動了心，緊接著就出了事！
“沒想到安王殿下膽子竟然如此之大！”順天府尹臉色也不好看。
上一屆順天府尹請辭，不就是因為京城刺殺嗎？
若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也就算了，便是官員，隻要不是權勢滔天也無所謂。
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對皇帝出手，還來買通他！可把他害死了！
上個順天府尹能夠順利請辭，是因為他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不錯。
自己又有什麽能耐，能讓皇帝格外寬容。
“老兄看該如何是好啊？”刑部尚書問。既然是順天府尹提出一起聚聚，自然是他先出主意。
“如今之計，唯有將功補過。然而，需得防著皇上惱羞成怒。如何去將功補過，則是一門學問了！”
這個過程中，他們需要的不隻是皇帝，還有能夠牽製皇帝的人！
“老兄，我覺得咱們現在需要琢磨的不是這個，而是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刑部尚書對順天府尹說。
能坐上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他豈是輕易能想與的？平時麵對的犯人多了，看過的卷宗也多了！
“老弟此言何意？”順天府尹皺眉。
“老兄為什麽說幕後主使是安王？僅憑著老兄收了他的銀子？可銀子是安王親自給老兄的嗎？”刑部尚書發出三連問。
“如此上不得台麵的事情，安王豈會親自動手？”順天府尹皺眉。
“所以老兄又憑什麽說是安王呢？”刑部尚書質問。
“這是本官查出來的！”順天府尹說道。
“老弟我也查出來了，可我卻覺得查的太輕易！說是安王有心隱瞞，咱們真的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查到真相嗎？”
順天府尹皺眉。
刑部尚書繼續說：“老兄可別告訴我安王無心隱瞞，這麽大的事兒他敢讓別人知道嗎？”
“老弟的意思是幕後指使另有其人？”順天府尹問道。
“然。”刑部尚書點點頭。“故意栽贓給安王應該是皇室中人！”
和安王有矛盾，利益衝突的，也隻有他的親人。
若是別國，如此大費周章。說太子也好，成王也罷，怎麽都輪不到安王的！
“虧得老弟細心，否則，老兄就要萬劫不複了！”
好不容易想要將功補過，供出幕後指使者。鬧了半天，卻是個假的。他又會多了一個誣陷皇子的罪名！
“幕後之人應該是一開始就把咱們全都給算計進去了！”受到順天府尹感謝，刑部尚書卻不很高興。
任誰被人算計都不會太開心！
“皇上今天心情很不好，對咱們的處罰很快就會下來，咱們還會有時間找出真正的幕後凶手嗎？”順天府尹很是擔憂，他怕他想要先將功不過都沒有機會！
“這就需要有人去咱們去斡旋了，除了安王，還有一個人是絕對不會非殺皇上的。咱們或許可以找他求助！”刑部尚書說道。
“你說的是太子殿下？”順天府尹瞬間了悟。
“然也！”
“可是太子殿下能幫助咱們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憑什麽不會？隻要咱們給出太子殿下想要的，太子殿下還能拒絕不成？”刑部尚書說道。
“太子殿下和皇上感情深厚，他能同意？”
“感情深厚？老兄，天家無父子，你還當真太子殿下能有多孝順？”刑部尚書的語氣頗為諷刺。“隻不過，若是求助太子殿下成功，咱們便隻能依靠他了！”
現在的靠山靠不住，隻能換一個依靠的對象！
他們不是那種兩麵三刀，忘恩背主之人，一切種種，全都處於無奈！
“那也沒什麽，多得是人想投靠太子都沒有門路。咱們若是因此得以成為太子黨，說不得是因禍得福？”順天府尹想得很開。
他從前追隨成王，是因為成為看起來甚是風光。
可隨著對朝堂越發了解，順天府尹才發現，自己的決定太草率。
如今隻有太子能夠救他，他投靠太子，也沒有人能說個不是！怪隻能怪，成王太沒用了，不是嗎？
“老兄還是先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好，太子殿下還沒答應幫助咱們呢！”
刑部尚書突然有點看不起順天府尹，這樣的一個人，若非家族勢力龐大，他又怎麽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
“那咱們什麽時候去找太子殿下？”順天府尹問道。
刑部尚書層層分析下來，讓順天府尹忍不住對他有些依賴。
“事不宜遲越早越好，晚了就沒有機會了！”
若是等皇上真的做決定，他們再想安然無恙，全身而退，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是夜，太子府的大門便被敲響。
“本官乃順天府尹。”
“本官刑部尚書，還請通稟，我等求見太子殿下！”刑部尚書對門房說道。
不同於順天府伊的傲氣，刑部尚書極為客氣。
今日是他們有求於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對門房的謙遜客氣是對太子的一種態度！
“兩位大人，這……太子殿下已經睡下了！”門房很是為難。
“我等有要緊事務，還望閣下務必通稟。”刑部尚書對門房說，然後悄悄拿出一個荷包，遞給門房。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門房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拒絕的話也不再說。
太子殿下的確是歇下了，可也沒說不讓人找不是？
“大人稍待，小人這就去稟告太子殿下”門房收下荷包，立即將消息通知給後院的人。
蕭天湛接到消息，神情莫名。
“都睡下了，還見什麽見？你好不容易休息好點！”宋清瑩不滿地說。
蕭天湛沒日沒夜忙了好久，難得今天回來得早。偏生皇帝皇後來太子府，還生出許多事端。
“愛妃，孤隻稍去片刻，隨後便回來！”蕭天湛說道。
“去什麽去？不許！”宋清瑩強橫地說。
“孤有預感，此二人過來，對咱們有好處！”蕭天湛耐心的同宋清瑩將道理。
“也行，不過我也要一起！”宋清瑩想了想，終於同意。
她不能真的無理取鬧，可心裏有怒氣。近來蕭天湛忙碌，宋清瑩舍不得朝他撒氣，自然要尋找出氣的對象。
順天府尹和刑部尚書此時過來，不就是來找罵的嗎？
“行！”隻要是小事，蕭天湛都樂意寵著宋清瑩。若是宋清瑩今天執意堅持，不讓他見順天府尹和刑部尚書，最後他都可能會答應的吧！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兩人行禮道。
“孤聽說兩位大人有要事找孤，如此深夜拜訪，倒讓孤頗為好奇呀！”蕭天湛笑道。
“回稟太子殿下，下官有罪特來請罪！”刑部尚書對蕭天湛說。
“哦？大人此言何意啊？”蕭天湛已經猜到他來的原因，故作不知而已。
“今日皇上在京城遇刺，救救無人救駕。不是下官等不知京城不太平，有人鬧事，而是下官等被人買通，說是要在京城清理門戶！下官著實不知是有人妄想刺殺皇上，差點鑄成大錯！還請太子殿下恕罪！”刑部尚書對蕭天湛說道。
說的很詳細，態度也很誠懇。
這種時候，也指望不了順天府尹！
“哦？是嗎？孤卻是不知，堂堂順天府尹，刑部尚書，什麽時候這麽容易被買通了？”蕭天湛說道，神色不明。
隻有他身邊的宋清瑩知道，蕭天湛是真的生氣了。
作為官員如此不負責任，又憑什麽坐上這個位置？
“殿下息怒，不是下官容易被買通，而是不得不被買通啊！前來買通下官之人，讓下官不敢不答應！”刑部尚書說道。
“是你見不到父皇，還是當孤已經死了，不敢？”蕭天湛冷哼，看了他們半晌，才說：“罷了，你們今日肯向孤說出實情，想來也是有悔過之心！”
刑部尚書和順天府尹都快被蕭天湛給嚇死了。
特別是刑部尚書，不禁在心裏懷疑，自己說要來找蕭天湛這個決定是不是錯誤的！
強烈的對比下，刑部尚書等人對蕭天湛竟然是更加感激了！
“太子殿下，下官真的悔悟了！”刑部尚書說道。
“下官也是，下官也是！”順天府尹忙跟在後麵，對蕭天湛說。
“能不能饒恕你們，不是孤能決定的。不過，是誰讓你們在不許插手今夜京城街道之事？”蕭天湛問道。
“回稟太子殿下，是安王！”
“什麽？”蕭天湛得到這個答案，頗為意外。他想過許多人，安王和他不對付，最近也的確是被皇帝訓斥過。可他從沒想過，居然會是他！
“回稟殿下，送銀兩的人是以安王的名義。”刑部尚書換了種說法！
蕭天湛秒懂，“安王的名義，實際上是誰？”
“下官愚鈍，還沒能查出來，故而請太子殿下幫忙！”刑部尚書對蕭天湛說。
“不說幫你們的忙，憑著有人敢謀害父皇，孤也是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蕭天湛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下官等人一定以太子殿下馬首是瞻！”刑部尚書說道。
看他們事情談論得差不多了，宋清瑩終於發出一聲諷刺性十足的笑容來。
“為太子殿下馬首是瞻？哈哈哈，你們當太子殿下是那麽好賄賂的人嗎？”宋清瑩問道：“太子殿下查清楚幕後凶手，為的是父皇，你們可別自作多情了！犯下的錯誤依舊在，會有什麽樣的懲罰？你們應該心知肚明吧！”
“太子妃娘娘？”刑部尚書詫異地看著宋清瑩。
“本宮今天很不高興，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宋清瑩問道。
刑部尚書一臉詫異，他哪裏知道呀？
“還請太子妃娘娘明示！”刑部尚書說道。
“太子殿下睡得好好的，偏有不識趣的人前來打攪。你們犯下的錯誤，憑什麽讓太子殿下為你們擦屁股？你們的效勞，又值幾個錢？”宋清瑩問道。
“下官有罪，下官該罰，還請太子妃娘娘寬恕下官這一回！”刑部尚書連連認錯。
他不知道為什麽太子任由宋清瑩胡來，可是太子寵妻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若是真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他可就慘了。
是可謂：太丈夫能屈能伸！
“嗬，該罰，卻又讓本宮饒恕。可真夠道貌岸然的！”宋清瑩諷刺道。“既然叨擾了太子殿下，別的不說，先拿出一點誠意來吧？”
“太子妃娘娘，往後太子殿下說往東，下官絕不敢往西。”刑部尚書遞出投名狀。
“沒事兒讓你往東往西做什麽？本宮不想聽這些虛的，來點兒實際的吧！”
“娘娘的意思是？”刑部尚書實在不知道宋清瑩想要什麽！
“十萬兩白銀！”宋清瑩開口道。
“這……娘娘，小人著實沒有啊！”刑部尚書一臉為難，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沒有，那你就回去吧！”宋清瑩立刻表演什麽叫做翻臉無情。
“娘娘這是在為難下官！”刑部尚書一臉委屈。
“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你卻說你連十萬銀兩都沒有，著實沒有誠意。是本宮在為難你，還是你在欺瞞本宮？本宮看起來，就那麽好騙？”宋清瑩問道。
“自然不是！”刑部尚書略尷尬，十萬銀兩他是有的。但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宋清瑩說對了，他不願意拿出來！
“不是就拿出十萬兩銀子！”宋清瑩說道：“別這樣看著本宮，本宮琢磨著，你收受賄賂，沒少殘害百姓吧？或許和其他人相比，你不算過分，也沒真的草菅人命。可罪孽不少。本宮用這十萬兩銀子，替你消贖災孽！”
如同今日，若是受害人不是皇帝，說不得會死多少無辜的人！
刑部尚書聽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宋清瑩才不管刑部尚書怎麽想，或許他是有兩分用處。可就他的人品而言，蕭天湛絕對不會把他當做心腹。既然如此，她還顧忌什麽？
蕭天湛可以不用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卻必須投靠蕭天湛。
有再多的不服與不滿，都得憋著！
她自信，她們將來不會輸。在之後，刑部尚書更是不敢鬧什麽幺蛾子！
“多謝娘娘好意，下官回府之後，便將十萬兩雪花銀送來！”如她所料，刑部尚書不僅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感激她。
“也不必送來太子府了，買了糧食，分給災民便是。我大蕭雖然富庶，但仍有吃不飽肚子的人！”宋清瑩說道。
拿了十萬兩銀子來太子府，蕭天湛可就有罪說不清了！
固然皇帝會相信他，可名聲能好，幹嘛讓它壞了呢？
“是，娘娘仁慈，讓下官歎服不已！”刑部尚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