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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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方玄搬走的十天後,溫初白的稿費發了下來。
5089,5,有零有整。
看著稿費,溫初白惆悵的歎了口氣,隨即反應過來又打了自己一下。
她想了想,給林海發了消息:林哥,最近有零單子可以接嗎?
沒一會兒,林海打來電話,開口就問:“出什麽事了?怎麽缺錢了?”
溫初白沉默了一下,沒有隱瞞:“我長了個腫瘤,是有些缺錢。”
她聲音平靜,像在講一件小事。
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時,她感覺天都塌了,但到現在她已經接受了命運給她的一擊。
人活在這世上,總會受些挫折。
但無論如何,都隻能往前走。
林海腦袋一懵,喃喃著:“怎麽會這樣?”
溫初白笑了:“其實還好,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隻要積極麵對,總能治好的。”
“可是……”可是那是癌症啊!
她沒有賣慘,林海卻感覺鼻尖一酸。
一個人積極的活著,似乎再多的同情都是不尊重。
林海答應下來:“我盡量給你找錢多的單。”
掛了電話,溫初白心上輕鬆了些許,她算著存款,隻有三萬不到。
之後,林海果然給她找了好些錢多事少的活。
這天林海給了單子後,又有些疑惑的說:“還有件事,有個女人跑來雜誌社說要見你。”
“她說,是你媽媽。”
溫初白怔住了。
……
見麵的地點約在一家溫初白很喜歡的餐館。
溫初白穿了一件最體麵的衣服,或許是想告訴要見麵的人,自己過的還好,她不要擔心。
溫初白走進書店,見到的卻是一個麵帶焦慮的中年女人。
或許世上真有血緣相通,見到她的第一眼,溫初白就確認了。
是她。
她的母親。
兩人相對坐著,溫初白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不知道說什麽,隻說了句:“你好”。
女人不斷找著話說。
“你……你過的還好嗎?”
“應該還不錯吧,你是個漫畫家,有房有車的,聽說老公還是個醫生,應該賺的很多吧。”
五歲以後,溫初白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女人。
隻有在外婆零星的言語中,知道她又再婚了,又生了孩子。
溫初白偶爾會想,她還記不記得她的第一個孩子呢?
會不會在下雪的日子,她也擔心過那孩子穿得暖不暖?
外婆去世後,溫初白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可如今見到了,她麵色疲憊憔悴,卻完全沒有要關心那個被她拋棄的孩子的意思。
她不像個尋親的媽媽。
溫初白垂下眼,輕輕問:“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我兒子,不,你弟弟得了肝癌。”女人抓住溫初白的手,眼淚就下來了。
她絮絮叨叨,惶恐著急。
“他才十五歲啊,你救救他吧。”
“我實在借不到錢了,我隻要十萬,你肯定有的吧!”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這就是家人,可以為了救另一個人的命想盡辦法。
可是……
溫初白眼神黯淡,輕輕說:“我離婚了,而且,我也得了癌症。”
女人愣住,然後丟開她的手,麵色扭曲起來。
“我是你媽,我生了你,找你借十萬,你居然說這種話!你還是人嗎?!”
溫初白攥緊衣袖。
“我真的沒什麽錢……”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溫初白懵了,耳朵都是嗡嗡的響聲。
“還癌症,你怎麽不說你快死了!”
女人又指著溫初白罵了很久,直到被一個電話叫走。
溫初白呆呆坐了很久,才站起身離開,她沒有坐車,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
走著走著,眼淚就糊了滿臉,喉嚨卻發不出聲。
哭得像五歲那年被拋棄的小孩。
“滴!滴!”
背後突然響起車喇叭聲,溫初白愣愣轉頭,隨即慌張抹去眼淚。
謝方玄從車窗探出頭,詫異皺眉:“你在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