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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沒有資格

  第一章 沒有資格

  窗外天色漸白。


  早上六點,門口風鈴突響,溫初白從廚房驚喜的探出頭:“你回來了。”


  門口,謝方玄一身白色,白襯衫,白西褲。


  他俊美的臉上帶著疲態,看著溫初白有些蒼白的臉色,有些詫異,但沒有放在心上。


  “我回來換衣服。”


  他有潔癖,就算再忙,也要回家換衣服。


  “我給你拿。”溫初白腳步輕快走向臥室。


  這是常態。


  但她並不生氣,畢竟醫生這個職業,總是免不了犧牲家庭時間的。


  她一邊拿衣服一邊問:“醫院最近這麽忙嗎?”


  謝方玄接過衣服換上,淡淡說:“還好。”


  其實他忙,隻是因為他要升職了,之後就會成為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


  但他覺得已經沒必要對這個女人說了。


  “有件事,我們商量一下。”


  謝方玄的語氣,說著商量,其實是習以為常的命令。


  溫初白望著他,眼裏帶著笑:“怎麽了?”


  謝方玄看著她蒼白臉上浮起的深深梨渦,眸光微暗。


  “你之前說,如果我不想繼續了,就放手和我離婚,還算數嗎?”


  猝不及防。


  如冬夜一場驟雨,凍結了溫初白的全部感官。


  許久,她聽見自己說:“算數的。”


  人們總是說,分手也要瀟灑。


  她的反應想來也足夠瀟灑,不像她曾無數次想過的那樣,哭著挽留。


  事到臨頭,這一刻,她隻是突然清楚的知道。


  ——她沒有挽留的資格。


  謝方玄對她幹脆的回答,微皺了眉。


  卻隻是道:“那好,等我有空,我們找個時間,把婚離了。”??

  夜很靜了,屋裏隻點著一盞青白小燈。


  溫初白熟練的在平板上畫出一隻黑貓。


  黑貓背著一把劍,臭屁又囂張的站在一塊石頭上對安靜趴著的純白兔子說:“你能遇見我,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這是她的連載漫畫《兔和貓》,第155話。


  寫出‘幸運’兩個字,溫初白的頭卻猛的一疼,整個人一抽搐,筆拿不住,在幸運兩字上狠狠劃了一道。


  她抬起頭,鮮紅的鼻血滴在平板屏幕上,老舊的平板閃了兩下。


  “糟了!”


  溫初白顧不得自己,慌忙抽出紙巾去擦拭平板。


  明天就是交稿日了,要是沒稿子,這個月的稿費就拿不到了。


  鮮紅染透紙巾,她有些撐不住的往後靠,頭頂青白燈光晃動在她發散的瞳孔上。


  再過幾天,她就要去做第一次化療。


  因為她的腦袋裏,長了個瘤子。


  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反正老天就是讓它長在了那兒。


  真希望化療有用……她還不想死。


  她的漫畫還沒火;環遊世界的計劃還沒開始;謝方玄……也還沒喜歡上自己……


  胡思亂想著,好半天,血終於止住了,溫初白又撐起身子拿起畫筆,小心的將畫錯的地方擦掉。


  她是個漫畫家,雖然畫了十幾年,也隻是混個溫飽。


  但這也是她唯一會做,並用來養活自己的技能了。


  而且,她現在需要錢。


  癌症,要治好大概要很多錢吧……


  畫完這一話,已經淩晨兩點了,溫初白從書房小小的窗台望去,天色烏藍。


  她洗了個臉躺在床上,頭卻隱隱痛得睡不著,隻能翻來覆去。


  不知道謝方玄在醫院怎麽樣了,急診科真的好忙,他已經兩天都沒回家了。


  結婚三年,他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


  隻剩她一個人的家,就像婚前的日子,孤單得生寒。


  隻有心口含著一個人才會稍微溫暖些。


  實在睡不著,她起來熬湯,想起白天謝方玄說的話,一時間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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