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我們隻能這樣了
第51章我們隻能這樣了
李遇蹦跳著去開門，給了宋悠悠一個大熊抱，一看後麵居然還跟著張曉柏和一個女生，長相清秀，氣質斯文，笑的時候有些靦腆，兩個人挽著手，什麽關係不言而喻。
張曉柏呲牙一笑，“驚不驚喜！”又把身旁的女孩介紹給她，“我女朋友，劉瑩。”
李遇忙打了招呼，把幾個人迎進來，又哈哈哈笑起來，“你們居然還帶了禮物，搞得這麽正式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宋悠悠嘻嘻一笑，“慶祝你們開啟同居生活啊。”
周鬱安從書房出來，張曉柏上前抱住他，在他耳邊嘀咕，“兄弟，你這進度可以啊！”周鬱安低頭笑笑不理他，又問大家要喝什麽，給個人準備好了。
宋悠悠說起早上想起自己一個人來，簡直就是個大燈泡，就打電話給張曉柏問他要不要一起，結果人家說要陪女朋友，不過可以把女朋友一起帶上。
宋悠悠沒話說了，又不能說那你還是別來了，結果夾在兩對情侶中間，越發亮得顯眼了，窩在沙發上慨歎：“我今天就是燈泡的命啊！”
李遇笑，“你想要男朋友，不就是勾勾手指頭的事兒嘛！裝什麽可憐？”
劉瑩也抿唇笑了一下，表示認可。
張曉柏插嘴道：“我看你就是太挑了，那個武桐不是挺好的嗎？你怎麽就不要人家了？”
宋悠悠一滯，氣道：“你不挑？”看到一旁坐著的劉瑩才壓下脾氣，轉而說：“你不挑的話，怎麽大三了才找到學姐這麽好的對象？”
張曉柏呲著牙直樂，劉瑩也笑得彎起眼睛，李遇鬆一口氣，急忙轉話題，“學姐？張曉柏你可以呀。”
劉瑩羞澀地開了口，“對，我是他研一的學姐，大他兩歲。”
李遇八卦之心熊熊燃燒，“那你們怎麽認識的？”
劉瑩嘴角的笑弧越發大了一些，“因為他是個路癡。”
幾個人麵麵相覷，他啥時候路癡了，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再一看，張曉柏正在瘋狂地使眼色，大家於是給他麵子按下不表，憋著笑意繼續聽下去。
“其實沒什麽特別的了，他有一天去老校區谘詢考研的事，愣是找不到地方，我正好從他身邊路過，就被他叫住問路。我給他說了半天他還是似懂非懂，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帶他過去。不過真的是很巧，沒過幾天，我又在我們食堂門口遇到了他，他非要請我吃飯感謝我。後來就交換了聯係方式，大家越來越熟，又約著出去吃飯、看電影什麽的，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李遇心說：學姐好單純啊！一邊斜乜了一眼張曉柏。
宋悠悠嗤一聲，“張曉柏，你心機夠重的啊，你老實說，在食堂門口蹲守了幾天？”
張曉柏立刻辯解起來，“哪有？你少汙蔑我。我們就是碰巧遇到的。”一麵攬著劉瑩的肩膀，不斷用眼神示愛。
劉瑩麵色有些紅，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麵這麽膩歪。
宋悠悠也懶得再跟他分辯，隻和李遇相視一笑，繼續一顆接一顆磕起了小鬆子，心下卻黯然不已：想她宋悠悠這些年也撩了不少人，可惜大部分都是浮光掠影，過後即忘。
隻有一個真正上了點心的，對方卻從未認認真真地告白過，兩個人連關係都沒正式確定，又發生那樣的事。
這一番馬失前蹄、意外折戟，似乎讓她一下子失了折騰的力氣。
太陽不強烈，張曉柏便拉著劉瑩去陽台坐著，享受兩個人的甜蜜時光。
李遇小心翼翼問：“還沒修整好嗎？是時候厲兵秣馬，再戰江湖啦。”
宋悠悠搖頭笑笑，“其實也並沒有多受傷，就是有點覺得沒意思，加上最近實習，索性先不想這些事兒了。”
李遇點頭，“也對，男人什麽時候想要都能有；工作還是要多上心。你那邊順利嗎？”
“還可以，領導對我挺滿意的，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留下來。”
“我們悠悠出手，當然不同凡響。”李遇捧場道。
宋悠悠實習的欄目做的是一家平城本地頗受歡迎的女性雜誌校園版，讀者定位多是學生群體，以及剛剛畢業不久才步入社會的年輕女性。
最近，她們要做的一個選題恰好就是“從戀愛到同居的那些事兒”，李遇約宋悠悠來做客時，她心想正好可以實地調研一下，便開開心心來當電燈泡了。
周鬱安做了幾道菜，幾個人高高興興吃了又玩了會撲克牌，看天色擦黑才告別離開。
坐在回房間的公交車上，宋悠悠任憑風拂過臉龐，窗外的景色來去變換，行人來來往往，路燈影影綽綽，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無心享受。
最近的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尤其閑下來的時候，腦中總是出現一些零碎的片段，從前覺得尋常的，現在想起來總覺得五味雜陳，卻也沒法將這些念頭一一從腦海中剔除出去。
來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她怔愣了一下，武桐正站在一棵樹下等她。
這些日子，她已經拉黑了他所有聯係方式，又和舍友在外麵租了房子，幾乎切斷了兩個人再產生糾葛的所有可能。
她搖搖頭確認自己不是眼花，便打算當作沒看到他，照常上樓。
要關門的時候，卻被他拽住手腕，“宋悠悠，我們聊一聊。”
她固執地不肯回頭，仍然背對著他，“沒什麽可聊的，你走吧。”
武桐死死地箍著她的手腕，不肯鬆手，看她連正臉都不願看他，情急之下便抓著她肩膀，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
觸目所見，是她淚流滿麵的一張臉。
武桐傻在那裏，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宋悠悠心下慌了一瞬，掙脫他轉過身從包裏拿出紙巾，拭掉淚痕，又深呼吸了幾次，平緩了心緒，才轉過來看他，“走吧，你想說什麽？”
宋悠悠在前麵走著，把武桐帶到小區裏一處木質長椅處，自己先坐了下來，又很客氣地招呼他，“坐吧。”
她微微抿緊嘴唇，半晌才說：“我不是說了以後都不要再見麵嗎？”
“你是說了。”他無奈地歎息一聲，又擠出一個苦笑說道，“可是我又沒答應你。”
宋悠悠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不明白他現在還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知道和他糾纏“不要再見麵”的問題已經沒有意義，於是她換了一種方式問，“你有不同意見的話，不妨說來聽聽。”
他注視著她許久，才說道：“悠悠，我，我喜歡你。以前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你性子跳脫，不喜歡被束縛的關係，我怕說出來被你一口拒絕，我就再沒理由找你了。我總想著，你心裏應該也是清楚的，你隻是還不想承認，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願意給出承諾，願意從此跟我綁在一起。可是，沒想到……”
宋悠悠打斷他的話，抬起頭看他，“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
“我，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武桐輕聲說道。
宋悠悠輕輕笑了一聲，武桐不知道她是喜悅還是嘲諷，一時不敢做聲。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姐姐和我是同父異母，我媽媽是我爸爸的第二任妻子，他們離婚的時候我還很小。我幾乎是由我姐姐照顧長大的，長姐如母，她，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姐姐是不大喜歡你，不是針對你本人，而是因為你爸爸的一些傳聞，她有些遷怒於你。我，我會好好跟她解釋的，我會讓她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宋悠悠安安靜靜聽著，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回應他。
忽然便抬頭，盯著武桐的眼睛，問，“你姐姐有說過，是在什麽場合見過我爸爸嗎？”
武桐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了頭訥訥答，“沒，沒有。”心下卻如明鏡一般，以姐姐遊戲人生的態度，想必也是在她的什麽姐妹圈子的活動上見的吧。
宋悠悠看他表情，便皺起眉頭輕嗤一聲，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大家看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嘛。”
“如果說某些不好的基因或者習性，有遺傳和繼承的話，我想，我們倆身上應該都有吧，而且誰更多還不一定呢？
你姐姐是那樣的人，我是不是也有理由質疑你的人格和人品。可是，現在呢，你卻在這高高在上地評判我，憑什麽？好笑，我為什麽要去證明我自己？就為了要和你在一起嗎？”
她的話說得十分決絕，武桐聽了忽然也笑了，“那正好，我們都不是好人，在一起不正好為民除害了。”
宋悠悠隻覺得心裏鈍鈍的疼，這麽多年，宋青雲帶給她的羞恥感，像霧一樣籠罩在那個小城裏，逃不開，掙不脫。如今，她好不容易在新環境過上了新的生活，為什麽？為什麽還是陰魂不散？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強悍，心裏也很清楚，宋青雲並不是那麽不堪的人；然而大多數時候，她也和很多人一樣，對他抱持著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疼痛令她的眼睛變得有些酸澀，淚水在眼裏凝聚，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武桐的話一點也不好笑，她可以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她，她需要的，是一個人完完全全的肯定和認可。
她隻想有人告訴她，就算你是那樣的人又如何？難不成我會怕嗎？此刻我們互相喜歡，別想有的沒的了，人生苦短，趕緊好好在一起吧。
她垂下頭，不想讓眼前的人見到她此時脆弱的模樣，壓低聲音說道：“我承認，你是我唯一真正喜歡過的人。我也想過認真地跟你在一起，可是，前提是我能做自己。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會去向任何人證明我是什麽樣的人，這大概率是無效的，人隻會願意看到他想看到的。如果我這樣做了，隻會讓我既沒有尊嚴又疲憊不堪，變得越來越不像我。到那一天，我隻會恨你。你走吧，我們隻能這樣了。”
她說話的口吻是很灑脫的，可是喉嚨不聽話，聲音聽起來有點異樣。
快速地草草地講完一段話，她轉身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飛快地跑進了樓裏，武桐仍然呆呆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