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道有沒有長得帥的新同學
第一章 不知道有沒有長得帥的新同學
過完一個散漫自由的暑假,渝水二中的學生終於迎來了開學日,學校門口掛了大大的橫幅,“鳥語蟬鳴日,學子歸來時”。
鳥語倒是沒聽到,蟬鳴聲確實激昂,酷夏的暑熱褪得太慢,新生報道處人潮擁擠,隊伍蜿蜒如人蛇,熱鬧得像個集市。
高一新生的家長們,不放心孩子一個人出門求學,拎著大箱小包把人送來,幫著排隊、繳費、打飯、領軍訓服,整個學校人流如織、人聲鼎沸,氣溫似乎被烘得更高了。
沿著教學樓旁的廣場往左,是一條長而寬的林蔭道,地麵原本是土紅色長條方磚,後來得了校友捐贈換成了青色暗紋大理石。
冬天,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來,沒多久就給道旁的藤曼植物上換上白衣,地麵也被鋪了薄薄一層,看上去尤其清麗脫俗;夏天這裏綠蔭濃稠,則成為難得的避暑區。“入得清涼境,則生歡喜心”倒不至於,能讓人短暫休憩、身心清靜一分卻是真的。
李遇歪坐在道旁的石凳上,校服短袖衣領的兩顆扣子全解開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頸和鎖骨,看著來來往往的稚嫩麵孔,不時和一旁的閨蜜宋悠悠點評幾句。
兩個人一手拿著在給新生賣東西的攤點上領的印了一大片廣告的免費扇子拚命扇,一手抓著隻冰棒,時不時吮一口。
李遇忽然歎口氣,“唉,看到新生,感覺我們一下子滄桑了許多。”
宋悠悠撫著胸口笑,“阿遇,你得了吧,說得自己好像幾十歲了似的。”
李遇低頭輕笑,為了涼快,把剛過耳朵的學生頭兩邊垂落的發絲全攏在耳後,露出一整張臉,“主要還是心態吧。你是不知道,我媽暑假就在念叨我要上高二了,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學習的事一定要上心,就感覺輕鬆快樂的日子要一去不複返了。”
宋悠悠湊近了盯著李遇的耳垂看,“你這耳洞應該長好了,可以取針了,我的都取了,你看。”說著歪著頭讓李遇看,她戴了兩隻沒有任何裝飾的透明塑料耳針,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夠隱秘的呀,你不說我都沒注意!”
“沒辦法,我這一覽無餘,不像你,頭發還能擋一下。”說著甩了甩自己的馬尾。
她倆一個星期前一起去打的耳洞,一瞬間的疼之後,便有了現在的結果。
李遇把耳後的頭發放下來,用手指耙了耙,甩甩頭發,“確實看不到吧!那我就放心大膽戴我們那天買的新耳釘了,錦衣夜行啊!”
“已經算不錯了,唉,我隻能假期戴了。”宋悠悠感歎,又想起,“哦,我們剛剛說什麽來著?”
李遇靠在一旁柱子上,扇著扇子大笑,“說滄桑。”
“對對!我還是覺得,我們差不多跟一下學習大潮流就行了吧,反正我沒辦法給自己洗腦成學習機器,當然,最後的後果我也接受,不會太好但肯定也不會太差。”宋悠悠拍拍李遇肩膀。
李遇凝著眉頭,盯著腳下一片陽光投下的碎影,點了點頭,“也對,起碼現在文科重點班已經夠你交差了。”
宋悠悠笑起來,“你不也一樣。”說著拍一下李遇大腿:“你剛才說感覺一下子滄桑了的樣子,讓我想起我家小外甥,三歲多,幼兒園排節目呢,給我表演了一回,唱什麽‘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我看遍人世間坎坷與辛苦’,笑得我肚子疼。一個小屁孩,感慨什麽人生啊?”
李遇也笑得捧著肚子,“想想確實是挺好笑的。”
一根冰棒慢悠悠吃完,李遇站起來跳兩下,因為出汗貼在臀上的校服裙子散落下來,她接過宋悠悠手裏的雪糕棒,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天氣實在太熱,剛剛擠到分班表格前看完結果,兩個人都出了一身汗,這會休息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宋悠悠手支在膝蓋上,托著下巴,“阿遇,你剛注意沒,跟我們一樣之前在高一重點班,又選了文科進了重點班的沒幾個,基本上可都是新同學啊!”
渝水二中的慣例,高二開始實行分科製,李遇雖地理弱一些,但相對而言更喜歡人文科目,宋悠悠呢,數學物理都差,卻有一支生花妙筆,倆人又都喜歡看閑書:於是自然而然選了文科,一起分到了比全校最好的文科實驗班 21 班低一個檔次的重點班 20 班。
渝水二中曆來的規矩,最後一個班次的班級是實驗班,倒數第二個班次是重點班,其餘學生則均勻分布在其他班級。
全校前 50 名的尖子生全匯集在實驗班,師資自然也配了最優越的,全是出類拔萃、獎項和實績都沒話說的名師,這個班級可謂渝水二中的門麵,每年幾乎都是全員進名校。
李遇他們這屆一共 23 個班,23 班和 22 班是理科的實驗班和重點班,理所當然 21 班就成了文科實驗班,而比 21 班優秀等級再差一點的就是文科重點 20 班了,人數在 60,70 間,人員也更複雜一些,包括年級 50 到 100 名的學生,介於十分優秀和一般優秀之間,屬於差不多優秀的群體,也有一些托了關係進來的學生,以及不時從平行班升上來的學生。
這麽一搞,雖說 20 班和 21 班是一樣的師資,但就分數而言確實優秀程度要降一個等級,老師要求沒那麽嚴格,學習氛圍也沒那麽肅穆。
李遇聽了宋悠悠的感慨,問,“是呀?你不喜歡新同學啊!”
“怎麽會?我是在想,新同學裏不知道有沒有長得帥的。”
李遇嗤笑,“跟你宋大美女有什麽關係?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自己絕對‘不吃窩邊草’?”
“看著賞心悅目也好啊!再說不是還有你呢,我幫你看看嘛!你這鐵樹不說開花,起碼發個小芽吧。”
李遇隻是百無聊賴地低頭調整著腳下帆布鞋的位置,追著從枝葉縫隙投下來的光,打在腳麵上熱乎乎的,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