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燎原 雪夜。
第37章 ,燎原 雪夜。
每個冬日, 江城周邊最早下雪的總是玉山。
熱搜上掛著#江城的第一場雪在玉山#時,梁枝正在屋裏,同王娣視頻。
屋裏很暖和,旁邊壁爐裏剛燒起火, 將前方一小片天地映得通明。
桌子擺在窗邊, 窗角厚厚堆起來的雪占據了半片位置, 外麵雪花仍在不斷飄落, 模糊了遠處樹林的蹤跡,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風與雪。
梁枝蹲在窗下,麵前是好幾個大大的快遞包裹。
“媽,你怎麽給我寄了那麽多東西。”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快遞包裹裏翻出些冬衣, 還有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
桌上的手機屏幕裏映著王娣的臉,她心情不錯,大概是剛和小姐妹打牌贏了錢,滿臉都是笑意。
她嗬嗬笑兩聲:“下雪了,怕你下山不方便。”
透過梁枝手機的前置鏡頭,她觀察了會兒梁枝屋裏的擺設, 叮囑道,“注意安全……也別冷著, 住太久不好。”
“知道啦。”梁枝笑著應下,“等冬天過完我就回來。”
自那次閉門謝客後,她便搬到了玉山這邊來。
這裏算是她家曾經分到的一片荒地, 種不出什麽東西,以致於很久以前就被擱置,他們很多年沒有回來過。
她剛過來時,屋子早已破舊不堪, 她索性重新改造了一番,將其搭建成了座有自己風格的小木屋。
雖然由於時間關係,處處都做得簡單,但也蘊了別樣的簡約美感。
把衣服疊好先放回旁邊沙發上,幾經折騰將包裹騰空,梁枝這才回到桌前,手裏拿著最後一個小盒子,晃了下,“這裏麵是什麽呀?”
王娣沒直接告訴她,而是催她:“快打開看看。”
梁枝於是照做。
盒子打開,裏麵還有個小盒子,看盒子上印著的logo,大概是首飾一類的東西。
“怎麽還給我買這些啊……”梁枝一邊疑惑地小聲嘀咕,一邊打開盒子。
當看清裏麵的戒指時,她微驚,“買戒指做什麽,那麽貴——”
王娣見她這樣反應,終於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拖腔帶調笑她:“假的!小薇送你的!”
梁枝聞言,才仔細又打量了一番。
做工算得上精致,就連上麵鑲嵌的鑽石也亮閃閃的,乍一眼看過去跟真的一樣。
不過多看兩眼就能看出端倪。
梁枝放了心,又聽王娣繼續催她:“快戴上給我看看。”
“行。”
梁枝也跟著笑了兩下,拗不過王娣,把戒指往手指上套。
這個戒指不能調整大小,她在右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試過去,最後隻有無名指剛好合適,不鬆不勒。
梁枝手指本就纖細修長,戒指戴上去,襯得一隻手更是精致漂亮。
“真好看。”王娣讚許地點點頭,“小薇眼光好,你戴著玩玩挺合適。”
梁枝把手抬起來,直直對著光線看。
戒指上除了中間鑲嵌的稍大一些的鑽石,周邊還有幾顆小的水鑽,像小時候衣服鞋子上貼的那些,倒是一眼能看出真假。
梁枝一下子想起了小學的時候,自己喜歡和朋友一起去操場找那些掉在地上的小水鑽,收集在一個小盒子裏。
那個年齡段的小孩兒,果然都喜歡一些亮晶晶的東西。
梁枝正漫無目的地想著出神,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敲門聲。
她輕車熟路對身後道:“放門口吧,謝謝。”
王娣見她這幅熟悉的樣子,好奇:“誰啊?”
梁枝想了下,解釋道,“應該是來送菜的。”
“好啊,”王娣有些意外,“菜都要人給你送,過得挺好。”
梁枝笑了笑:“你不是都說了嗎,下山不方便。”
她這邊屬於山上比較偏遠的地方,周圍沒幾戶人家,要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都得走上一個多小時下山去鎮裏。
所以,她直接聯係了幾個固定在鎮裏賣菜的農戶,讓他們幫忙送菜過來。
“你這樣,注意安全。”王娣多看兩眼,不放心道,“現在出去拿,我看著你。”
梁枝於是聽話地起身,“好,這就去——”
然而在開門時,她沒有看見門口地上放著的熟悉的塑料袋,而是看到了一雙皮鞋。
上麵雖沾了雪水,不複整潔,可從鞋麵的質感看來,價值不菲。
男人影子投下,將她整個身影籠罩住,仿佛一堵堅實的牆。
梁枝愣了愣,心頭震動一下,抬眼看向門口站著的男人。
秦瞿與她眼神交匯,也不閃躲,就這麽靜靜看著她。
一時之間,空氣仿佛被外頭飄飛的雪花凍住,萬籟俱寂。
男人眼底泛著疲憊的烏青,臉色有些蒼白,身上還有速食的味道。
一輛房車停在木屋前,已經堆了點雪。
看起來是從江城一路開車到了這邊。
梁枝的唇瓣無意識地咬得發白,她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要做什麽反應,手搭在門把上,甚至忘記了要開還是關。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還能找得到她。
秦瞿動了動唇,忽然被梁枝無名指上的那顆鑽戒吸引了注意力。
他驀地一僵,將目光死死鎖定,不可置信一般顫著聲問:“你和誰結婚了?是他嗎?”
“……”
突如其來的質問把梁枝打蒙,她避開秦瞿向她伸過來的手,雙手背在後麵,沒回答他的問題:“你怎麽在這裏?”
秦瞿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來找你。”
沒想到會被人這麽快找到,梁枝閉了下眼,“誰告訴你我在這裏的?”
玉山這個小地方過於偏僻,如果沒有人專門告知,是不會有人想到她到這裏來了的。
……
秦瞿下頜緊繃,直接避開那個問題,往屋裏觀察片刻後,又收回視線回頭看了一眼周邊的情況。
當意識到環境的荒涼,他嚴肅地皺起眉,不由分說便又要去牽她的手,“事情都處理好了,不會有別的問題,我們回江城,好不好?”
觸碰到男人冰涼的掌心,梁枝抗拒地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有意與他拉開距離。
女人手本就纖細,秦瞿握的時候不敢用力,她抽出去也是輕而易舉。
須臾間,掌心被冰涼的戒圈硌了一下,涼意順著中指一直滑到指尖,
秦瞿仿佛被一棍子敲醒,手足無措地停下動作,眼神染上少許慌亂。
梁枝沒再看他,低著頭,睫羽輕顫:“我說過閉門謝客,就是閉門謝客,秦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住在這裏挺好的,但是抱歉,請回吧。”
說完,她仿佛沒有注意到麵前男人瞬間崩塌的神情,用一扇門將他的視線隔斷,鎖門時她故意磨蹭了一下,平複好了不知為何而劇烈跳動的心髒,若無其事地坐回去。
手機上的視頻電話還在繼續。
攝像頭是正對著門口的,也就意味著王娣看完了他們的整場爭執。
頂著王娣欲言又止的目光,梁枝忘記了剛才兩個人聊到哪兒,往桌子上隨便扒拉了兩下,語調故作輕快,“媽,我就說,這麽大雪天,送菜的怎麽可能上來。”
“嗯……”王娣好像在沉思,過了會兒,試探著問,“剛才那是秦瞿吧?”
梁枝頓了下,見無法狡辯,點了點頭,淡聲承認,“是啊,不知道他怎麽找過來的。”
“……”
王娣心裏似乎憋著事,突然沉默了半晌。
梁枝見狀,以為是找不到話題,於是半是玩笑地道,“媽,你這麽突然不說話,嚇我一跳,不會是你告訴他的吧?”
她本來隻是當一個玩笑似的說出這句話。
卻不曾想,王娣在悄悄抬眼看了她以後,低聲承認:“嗯……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
梁枝一時語塞,心跳速度再次加快,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王娣慢吞吞解釋道:“你走之後,他就來我這兒找你,怎麽趕也趕不走,還又是打掃衛生又是幫做菜,每天就睡車裏,大清早起來把家裏那兩頭豬都給喂了……好好一大小夥子,我都不知道他能做那麽多事。”
“然後……有次勸他的時候,我跟他說,玉山那地方多遠啊……說完才發現,漏嘴了。”
“……”
梁枝不知道說什麽好,望著滿臉小心翼翼的王娣,耐心道:“沒事,我已經讓他走了。”
“哎……”
王娣小聲歎氣,“以那小子性格,可能走不了。”
“不會的,這種天氣,難不成他還能待著不走?”
梁枝不知是安撫自己還是安撫王娣。
語畢,她目光往窗外飄了飄。
倏忽間。
停住。
秦瞿沒走,修長的黑色身影就這麽立在車旁,麵對她的方向,與周身白雪形成鮮明對比。
他周身氣息很沉靜,孤寂地挺直腰板,好像什麽都入不了眼,卻又偏偏將一切都盡收眼中。
雪下得又大了些,模糊了他的神色,他那一身衣著單薄,唯一能防寒的風衣還敞開著,衣擺空蕩蕩地迎著風雪亂飄,讓人看著就覺得冷。
梁枝不自覺地輕顫了下。
“是吧,我說他不會走……”王娣還在嘀咕,“這天可冷了,一直站著那還得了,會出人命的。”
梁枝讚同地“嗯”了聲,想了想還是切屏給秦瞿發了條消息過去。
【回去吧,太冷了,會凍生病。】
她看見秦瞿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可是在看了一眼後,又置若罔聞地放回去。
繼續站著。
很快,肩頭便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王娣觀察梁枝的表情,便知道結果如何。
她搖搖頭:“實在不行,你就拿薇薇送你的戒指戴在手上給他看,假裝結婚了,讓他知……知難什麽什麽退,到時候他要是不相信,來我這裏,我幫你說說。”
“如果都做了,他還不走,就隨便他了,等不到就會走的。”
“……”
梁枝“嗯”了聲,“那媽,我先掛了。”
掛斷視頻,梁枝閉了閉幹澀的眼,又是一股無力感泛上來,帶著隱約的糾結。
他怎麽,就不懂得放棄呢……
,
不知不覺,冬日的夜幕早早落下。
雪沒有白天下得那麽猛。
梁枝吃了飯,靜靜地坐在窗邊看書。
男人還是像白天那樣,一動不動站在那。
飛雪落滿了肩頭,甚至堆積成了厚厚一層,他恍然不覺,仍是那副沉寂的模樣,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冷。
他的視線越過層層雪幕,望向木屋裏坐著的女人。
梁枝背脊挺直,專注地看書,未曾看過來一眼。
屋裏爐火燒得正旺,照在玻璃窗上。
女人偶爾抬手撩發時,無名指上的鑽戒反射著刺目的光。
秦瞿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將注意力投到那顆鑽戒上。
積雪埋掉他的半隻腳,幾乎已經沒了知覺。
偌大的雪夜安靜得嚇人,雪片遮蓋了來時的痕跡,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一片土地。
不知又過了多久。
梁枝合上書,起身,離開了窗邊。
窗簾被毫不留情地拉上,過不了多久,從窗簾縫隙偷偷漏出的光也暗了下來。
秦瞿緊接著收到了一條來自梁枝的短信。
【你看到了嗎?】
秦瞿眼中掠過苦澀,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看到了。】
梁枝沒再回她。
左上角又出現了一條消息提示。
來自楊牧河:【兄弟,你在哪?】
秦瞿手指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經僵硬,動作有點遲緩地繼續打字。
【玉山。】
對方明顯是驚了下:【好家夥,跑那麽遠,去看第一場雪了?】
秦瞿抬眼往已經漆黑一片的木屋又看過去,半晌才回楊牧河:【去看月亮。】
【看月亮?大哥你跑那麽遠就為了去看月亮?能有月亮個鬼!那麽冷的天,趕緊回來一起喝酒啊!】
……
【不用了。】
秦瞿勉強地扯了扯唇角,把手機放回兜裏。
而後站在原地,不肯離開半步。
許久。
雪停了。
上空月亮慢慢顯現。
秦瞿掀起眼皮看了看,啞著嗓子笑罵:“不是這個月亮啊。”
,
第二日,清晨。
梁枝起了個大早,還沒怎麽完全醒過來,下床後去到客廳,迷迷糊糊地打開窗簾。
當看見外麵站著的人影時,眨了眨眼,驟然清醒。
——這個男人,不會真的,在雪地裏……站了一晚上吧?
她昨晚睡得早,甚至不知道雪是什麽時候停的。
收到秦瞿的回複後,她便以為那人聽懂了她的意思,知難而退。
沒想到早上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還是他。
男人肩上還有雪,見到她後,抬手拍了拍,衝她勾起一個笑,無聲衝她做口型——
早安。
看起來狀態不算差,除了臉色更為蒼白,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疲憊一些之外,沒生病,也沒暈過去之後被埋進雪裏。
梁枝直接麵無表情地關掉了窗簾。
走去廚房做早飯時,她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
自己該做的都做了,該怎麽趕人都試過了,是他自己堅持呆在這兒,做了什麽出了什麽事都與她無關。
可就算這麽想著,她一顆心還是莫名七上八下不舒服。
直到聽見門口敲門聲,送菜人的聲音穿透門板傳到屋裏,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過去打開了門。
送菜人見梁枝那麽快就開門,還有些意外:“平時不是讓放在門口的嗎?怎麽今天那麽早,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這兒,以後還是等我放了再開門吧。”
梁枝笑了笑,接過一大袋子菜,“剛好離得近,叔您慢走啊。”
送菜人也不覺得奇怪:“好嘞!”
他往旁邊看了眼,順口問道,“新買的車啊?真氣派!”
梁枝剛想搖頭,卻突然抓到了關鍵點,往秦瞿停車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房車門窗緊閉,再沒了男人的身影。
終於肯放棄了嗎……
梁枝心裏那塊石頭總算落下來,沒跟送菜人多說,便回了房。
重新打開窗簾,再次確認秦瞿原來站的那個地方沒了人影,這才回到廚房。
把菜放好後,切了點青菜碎進鍋裏。
青菜粥好時,梁枝的饑餓感恰好襲來。
聞到粥的清香,她食指大動,盛了一碗便坐到桌前。
粥的熱氣不斷向上氤氳,梁枝舀起一勺,吹了吹,餘光卻突然透過霧氣,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
秦瞿換了身衣服出來,拉開車邊的爐灶,竟然自顧自開始做起飯來。
看起來並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梁枝手上動作一愣。
他這是想幹什麽……
是準備住在房車裏了嗎……
早上化了雪,氣溫比昨晚還要更低,秦瞿趁著熱油,雙手攏在一起,吹著氣暖手。
他餘光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但並沒有朝這邊看過來,而是拿鍋鏟往鍋裏翻了翻。
油被燒熱,煙氣上升,秦瞿將菜下鍋時,有些手忙腳亂,卻又意外地沒有出錯。
可梁枝總覺得有點擔心,生怕他一不小心鬧出點火災爆炸什麽的。
畢竟她好像真沒見過秦瞿正兒八經做飯。
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在幹什麽。
搖了搖頭,她將已經有些冷的粥送進嘴裏。
手機不偏不倚地在這時響起。
秦瞿不知道是趁著哪一步的空當,給她發了消息。
梁枝忍不住多看一眼,發現對方還在認真地對付鍋裏的東西。
【你是一個人住,對嗎?】
【不用理我,我隻是覺得,這附近也沒有安全保障,你一個人住太危險,至少有我守著能有個照應。】
【實在不行,我可以開遠一點。】
“……”
梁枝看完消息,說不上自己是怎樣的心情,連帶喝粥的時候都有點出神。
一碗粥見底,她把碗放回水槽,便任由自己摔進了柔軟的沙發裏。
秦瞿的身影在腦海中越發揮之不去,她狠狠捏了捏鼻梁,心頭的思緒又變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執著到在雪裏站一晚上都沒放棄。
他以為自己還是因為那件事生氣嗎。
那件事過去了那麽久,其實梁枝早就冷靜下來,好好想過一遭。
這件事無論怎樣錯都不在秦瞿,隻是他們都太小看網絡輿論的力量。
她除了平時刷刷資訊,不怎麽會玩微博,這次也是頭一回遭遇規模那麽大的針對她的網暴,一時招架不住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誠如當時她同別人所說的,她真的隻是需要一個冷靜下來的空間。
而走前對秦瞿的態度,現在回想起來,也確實有些欠妥。
大約是遷怒,或者逃避的心態作祟。
直到現在,她也仍在逃避。
逃避什麽呢。
逃避麵對自己的感情……嗎?
心底最敏感的那一塊被戳到,梁枝猛地坐直,頭皮有些發麻,不願再去細想。
敲門聲適時入耳。
梁枝猜到了會是誰,猶豫了一下,從抽屜裏找出一袋感冒藥,攥在掌心背在身後,慢吞吞去開門。
門開,秦瞿站在她麵前。
他抿著唇,鼻尖似乎被凍得微紅,仍不減周身的優雅冷峻。
梁枝看見他手裏端著的盤子,裏麵裝著兩個像是油炸丸子一樣的東西。
由於天氣太冷,不過一會兒,已經涼透。
她抬眼,疑惑道:“你做什麽?”
秦瞿把盤子往她麵前送了送,囁嚅一會兒:“我做的蔬菜丸子……嚐嚐?”
……
見梁枝用一種見鬼的眼神望著她,他默了默,又解釋道:“我嚐過一個……味道應該還算可以。”
他麵上表情仍保持平淡,但梁枝總能從裏麵讀出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像是在……緊張?
不小心瞥見男人另一隻手悄悄攥緊又放開,梁枝失笑,把盤子推回去,禮貌地婉拒:“我吃飽了。”
說完,她看見男人眼中閃過的遺憾,假裝沒注意,把手裏的感冒藥塞進他手裏,便關上了門。
關門後,門外沒傳來什麽動靜。
梁枝站在門前等了會兒,才聽見緩慢遠去的腳步聲。
窗外,男人一隻手捏著感冒藥,另一隻手端著盤子,單薄的背影稍顯落寞。
走到灶台前,他把盤子放在一邊的小桌上,用筷子戳了一顆,背對著她,自顧自吃了起來。
即便是身處那樣簡陋的條件,他的姿態仍是以往那副自然的模樣,背脊挺直,慢條斯理。
隻是,梁枝看著看著,竟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委屈的氣息。
說不上為什麽能感覺到,但就是有點滑稽,卻又有點反差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