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也配

  幽明城。


  汜水中央，落仙居。


  在這宏大肅穆的建築群落的西北角，有一處巍然聳立的巨岩，巨岩狀似一隻倒扣的石碗，岩石表面光滑無瑕，猶如經過靜心的打磨，只在「碗沿」處豁開了一道不起眼的口子。


  偶爾有人鑽入這個僅能容一人通過的豁口，進入到空心的岩洞內部，而後，順著裡面縱深向地下蜿蜒的密道，便能達到「別有洞天」的地底世界——只是，同樣是地底，不同於溶洞的瑰麗奇美，這個世界，潮濕而幽暗，瀰漫著令人悚然的森冷。


  深邃的地底，陰冷的黑暗之中，是死一般的寂靜，夾雜著時淡時重的濕霉氣味，無處不在傳遞著一個信息：這裡，必然是一塊毫無生息的死地。


  忽然，憑空響起一聲宛如嗚咽的短促塤音，塤音短而詭異，瞬間在這被掏空的地底傳播開來，在盤旋的迴音之中，這塤音又被迅速的增強。


  下一瞬，前一刻還無聲無息的「死地」之中，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驀然響起。


  或微弱或猛烈的抽氣聲中，夾雜著痛苦的、生鏽的、麻木的……各種氣息，而後，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斷續響起-——原來，這裡有人，並不是死地。


  「掌燈。」


  「是，聖女。」


  話音剛落，幽暗多時的地底，亮起了一盞盞綠瑩瑩的燈火。


  入目，是無數個精鐵製成的籠子，密密麻麻的堆擠在一起，在森然的綠光下，構築成一道冰冷而詭異的風景。


  而那些粗礫生澀的抽氣聲，正是從這一個個的「鐵籠」中傳出。


  每個狹小無比的「鐵籠」之中，都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身影，幽暗的燈火之下，看不清籠中人的臉龐，但這裡散發出的每一縷氣息，似都在控訴著他們的驚恐，和長年累月之下終至麻木的痛苦。


  角落裡，燈火的陰影下，有一個稍大的鐵籠孤零零的被擺在一旁，跟那些因為狹小和堆擠，而顯得污穢不堪的鐵籠相比，棲身在這個大鐵籠中的人，享受的簡直就是「貴賓級別」的待遇。


  陰暗的地穴中，聖女一襲白衣，猶如一片流動的光芒，緩緩向那個格外寬敞的鐵籠走去，她清冷無欲的眼眸，在看到籠中女子影影綽綽的身形之時，浮掠過一絲陰翳。


  籠中的蘇莉睜開了眼眸，艱難扯了下嘴角，眸底劃過幽冷的暗光，：這樣的「非人待遇」，確實，令人「驚喜」！

  「蘇姑娘，多日未見，你依然這麼的……冥頑。」獨孤清影略帶幾分仙氣的音色，在濕冷的空氣中優雅的打了個旋，然後緩緩消散。


  嘩啦啦……鐵籠里響起輕微的鎖鏈相擊之聲，因為上面栓著的女子動作幅度不大，故碰撞之聲也並不刺耳。


  「聖女……」蘇莉的聲音因久未開口而略有生澀。


  一室黯淡之中，白衣若仙的獨孤清影，看到對面囚籠中的少女抬頭都很吃力，眼眸卻是晶亮；她看到少女狼狽而憔悴的面目上，嘴角正在緩緩揚起，直到凝成一抹飽含輕蔑的長長喟嘆，「呵……」


  聖女……


  聖者，德厚。


  呵……獨孤清影。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