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風雲突變（三）

  咚咚咚~

  陳食城城門上方的城頭上，數十名赤膊大漢用力地敲擊著戰鼓，激昂的鼓聲響徹整片大地。


  「殺！」


  「啊！」


  城樓下，無數的成家士兵正頂著盾牌沿著攻城梯冒著箭雨向上前行，不時有人被箭雨射落城下。


  城垛下方，一些成家士兵已經抵達城牆邊緣，正與城樓上的守城士兵展開激烈的肉搏戰。


  「快！蘇力，你帶一隊人支援左側，其他人跟我來！」


  城樓上，鎧甲上已沾滿血跡的向寵帶著一千後備兵馬一邊向身旁的蘇力下令道，一邊帶著另一半人馬快速向城牆右翼奔去。


  陳食城的攻防戰已經打了半個月了，城內的後備力量已經快耗盡了。


  在經過岩口城的碰壁以後，公孫述放棄了想要將陳食郡每一座城池拔下的不切實際的想法，轉而直接分散兵力盯緊沿途各城，然後集中兵力猛攻陳食城。


  作為陳食郡的治所，陳食城是整個陳食郡的中樞所在，只要拿下陳食城，就斷了陳食東北兩面10多座城池的退路。軍心一破，剩下多城池就好辦很多。


  所以，這10多天來，公孫述集結了10萬大軍向陳食發起了連續猛攻。


  陳時辰內的8000守軍幾乎已經陣亡超過7城，若非有新召集的3萬青壯加入，也不可能支撐到今天。


  當傍晚夜幕降臨大地之時，成家軍才終於停止了攻擊。


  「呼！」


  將劍拄在地上支撐著疲憊的身軀，望著緩緩撤離戰場的成家軍，向寵輕呼出了一口氣。


  掃了掃城牆上拖著疲憊的身體仍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向寵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能動用的兵員幾乎已經耗盡了，接下明天能夠出戰的士兵不足4000，恐怕堅持不下去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向寵面露堅毅之色，心中已經做好了明日戰死殺場的準備。


  現在向家已經完全融入到整個南方王勢力中，就算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他也不可能投降。


  陳食城內形勢艱難，在城外的成家軍營地內，公孫述及軍中的眾將卻無一人面露喜色。


  這仗打得實在太艱難了！


  別看現在陳食城內的形勢已經搖搖欲墜，但在公孫述他們眼中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數日時間了，卻遲遲無法攻破。


  10多天的連續攻城下，10萬成家軍損傷竟高達4萬多人，戰損快接近一半了。雖然從明面的數量對比來看，兩軍的傷亡比也就在一比一左右，這在攻城戰中可以說已經很不錯了。


  可要知道，這陳食城內的守軍可大多都是新招募的青壯，真正的北軍士兵和郡兵也不過8000人，用4萬多的軍中精銳來換取對方新募的青壯，這筆買賣可划不來。


  還好，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陛下，眼下我們已在陳食城耗費日久，軍中各部疲憊，繼續僵持下去對我軍不利，何不將侯丹、延岑二部招來，合三軍之力陳食城必定一戰而下！」


  中軍大帳內一片沉寂，仗打成這樣，誰也沒有底氣開口，最終還是李熊掃了掃眾人一眼，起身建言道。


  可以看出，陳食城久戰不下，軍中諸將對戰爭的信心已經降到了底點。


  「大司徒所言有理，光弟，你速派人前往找回侯丹、延岑二部！」


  公孫述掃了沉默的眾將一眼，點頭採納了李熊的建議道。


  雖然心中憋悶，但公孫述卻也明白攻城不利並非是諸將不用命之功，而是城內守軍抵抗的決心太堅決了，就算是新招募的青壯麵對著攻上的成家軍也個個拼了命地反擊，全城軍民眾志成城。


  再加上城內的軍械物資儲備充足，所有的北軍士兵、郡兵和新募青壯全都人手裝備有精良的鎧甲武器，弓箭手的箭矢更是不要錢地不停向城樓下的成家軍灑，一旦成家軍發起攻城，面對著遮天蔽日般降下的箭雨，誰能不發憷。


  「喏！」


  公孫述的命令讓得眾人的精神一振，大司馬公孫光迅速領命道。


  侯丹、延岑兩人一向為成家軍中悍將，此時正各自帶領著2萬大軍攻略陳食郡東西兩片區域，若是有他們這股生力軍注入，相信陳食城很快就能拿下，諸將實在是沒有信心能夠肯定拿下陳食城了，倒也不介意兩人來分他們的戰功。


  時間進入亥時，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大地，空中高掛的彎月調皮地時隱時現，不時躲藏到雲層中，不見蹤影。


  距離東山城數裡外的城東村已經陷入一片沉寂，村外密布的成家軍營地內僅有數隊巡邏的值守士兵在營區內不停走動，其他的將士已全都進入了夢鄉。


  在營地的中央，巨大的中軍營帳內，領軍將領延岑已和衣倒在了案桌上，眉頭緊鎖。在他的雙手和頭部下方，一張繪有陳食郡東南部區域的地形圖鋪展在案桌上。


  延岑在成家軍中地位稍顯尷尬，他並非是跟隨公孫述起事的老人，在王莽末年，延岑曾經也拉起過一支隊伍起義，勢力最大時割據關中，最後為漢軍所敗，投了公孫述。作為曾經的一方霸主，麾下擁兵數萬的延岑雖立即得到了公孫述的重用，但卻遭到了公孫述麾下的原班元老協力排擠。


  此戰，公孫述命其單獨領軍攻擊東山城地區，未必沒有幾分想要削弱延岑實力的意思。


  啪啪啪~

  乾柴在篝火中燃燒時發出輕微的啪啪聲，原本平靜的火光突然開始不斷的不斷晃動，火光明滅之間，天空中隱隱傳來一陣密集的轟鳴聲。


  踏踏踏~

  一支黑色的騎兵猶如夜間出現的幽靈出現在遠方的大地上，微弱的月光照射下，層層疊疊的黑色鎧甲不斷上下起伏，奔行間不時發出嘩嘩的碰撞聲，馬蹄翻騰，不斷的踐踏在大地上，捲起陣陣塵煙。


  「敵襲！」


  凄厲的慘叫聲刺破了夜空的寂靜。


  咻咻咻~

  在大地的劇烈顫抖中，密集的重箭遮蔽了延岑軍營地的上空，急速墜落。


  啊啊啊~

  連綿的慘叫聲不斷響起，大量成家軍士兵永遠倒在了睡夢中。


  嘭嘭嘭~

  飛揚的馬蹄踏破了營盤，成排的黑色重甲騎兵手挺長槍，直奔營區而去，將沿途所過的所有營帳全部碾碎，一切阻擋在前的成家軍士兵俱成了刀下亡魂。


  火光衝天而起，2萬北軍騎兵猶如一把鋒利的鋼刀直插成家軍營地的心臟，毫無防備的延岑所部成家軍無力阻擋，營地一擊即破，無數混亂的士兵四散逃亡。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


  「完了！」


  望著源源不斷湧入營地的黑色騎兵，延岑就意識到大軍完了。


  同一時間，同樣的場面在陳食郡西部另一側的長水城外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