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張文煥的絕望

  「殺」


  「啊」


  兩口鎮三裡外的空地上，殺聲震天，兩支大軍激烈地拼殺在一起。


  「轟隆隆～」


  「隨我沖！給我鑿穿他們！」


  在激烈交戰的戰場上，賀拔勝手中揮舞著長槍，胯乘在戰馬上，一馬當先地往前衝殺。


  在他的身後，2000具裝甲騎邁著沉重的步伐緊隨其後，呈錐形陣往前方的步軍方陣衝去。


  在衝擊的鐵甲騎兵前方，一列列身著皮甲的士兵手持長槍，密布成一排排槍陣，旌旗獵獵，數萬人形成的數百個步兵方陣密集地彙集在前方。


  不過，此時在鐵甲騎兵的巨大衝擊力下，前排的步兵槍陣被不斷擠壓潰散，無數的長槍兵第一時間就倒在了鐵騎的衝擊下。


  「兩翼合攏！攔住他們！」


  在步兵方陣的後方，翻舞的將旗下，張文煥神色沉凝，一臉嚴肅地向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道。


  「咚咚！咚咚！」


  「兩翼合攏，攻！」


  戰鼓聲響起，將令迅速傳下，位於步軍兩翼的4000步兵迅速往中間合攏，想要一舉將突入的2000甲騎困在陣中。


  此戰，為儘快掠取整個聚美縣，張文煥先是領兵攻取了南嶺等邊部各鎮，然後在兩日前集中4萬兵力準備攻打兩口鎮之時，卻遇到了揚武軍騎兵的阻攔。


  正是賀拔允、賀拔勝兄弟二人所率領的4000甲騎和6000扈佣騎兵，以及斛律光雖調撥的1萬鮮卑騎兵。


  2萬騎兵在兩口鎮外擺開陣勢，散發著咄咄逼人的聲威。


  面對這樣一支2萬人的騎兵集群，張文煥自然也不敢擅動，除了最初的兩支上百人的小規模試探外，兩支大軍只能對峙了一天。


  可是，直到周日接到曲成傳來的有關揚武軍草原騎兵繞道後方的消息時，張文煥也不得不鼓起勇氣主動出戰。


  經過一天的廝殺，在付出3000多人的傷亡后，張文煥軍依舊被牢牢地擋在了此處，賀拔允麾下的甲騎騎兵倒也損失了數百甲騎和上千扈佣騎兵。


  騎兵對步兵，在張文煥這位沙場老將面前，賀拔允、賀拔勝兄弟二人並未佔到優勢。


  不過，卻也擋住了其前進的步伐。


  看著戰場上不斷推進的黑色甲騎軍陣，張文煥的臉色無比凝重，對面揚武軍甲騎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了。


  在連人帶馬都裹有超厚重甲的甲騎騎兵面前，己方的槍陣能夠起到的作用實在太有限了，弓箭手的輕薄箭頭更是無法對其造成絲毫傷害。


  狂奔的甲騎直接碾壓在脆弱的輕裝步兵槍陣上，遭受踐踏和撞擊而死傷者無數，只能依靠著軍陣縱深和士兵的生命來填補。


  「出擊！」


  「咻咻咻～」


  「啊啊啊～」


  而在前方甲騎發起衝鋒之時，兩翼1萬鮮卑騎兵也同時發動，漫天箭雨同時覆蓋向張文煥軍軍陣，帶起無數的慘叫聲。


  隨著兩翼大軍的被抽離，正在圍剿甲騎的士兵背後直接暴露在鮮卑騎兵的箭雨襲擊之下。


  「傳令後備隊壓上！」


  張文煥見狀趕緊將後方待命的後備隊排上，為了應對這些草原騎兵，他特地準備了輕盾手以作防備。


  不過，在犀利的鮮卑騎兵奔射下，輕盾手手中的圓盾根本無法做到全部覆蓋，不時有士兵倒在了他們的箭矢下。


  「報！將軍，蔣千戶陣亡！」


  「報！前鋒岳指揮請求支援！」


  。。。。。。


  整個戰場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無數的揚武軍騎兵和張文煥軍戰士前赴後繼地不斷頂上。


  前方的戰況不斷傳來，望著無數慘死在甲騎下的士兵，張文煥雙拳緊緊地攥在一起。


  這4萬士兵可全都是孔有德麾下最精銳的士兵，此時卻毫無價值的死在了這裡。


  聯想到繞后的大量鮮卑，張文煥的心中早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將軍！戰況實在太慘烈了，繼續拼下去，我們就算是勝了恐怕也無力推進了。通往聚美縣境內的道路並非只有這兩口鎮，在這裡以步兵與騎兵硬拼實在太不划算了，我們不如繞過兩口鎮直擊聚美縣腹地」


  慘烈地廝殺看得兩方的將領都是眉頭直皺，看著精銳的士卒成片倒下，張文煥身邊的副將向他諫言道。


  對於這一點，張文煥麾下的其他將領也同樣%感到不解。


  「繞道？敵軍2萬騎兵列於我們陣前，還有2萬騎兵已經繞道我們身後，這是對方早就為我們設定好的戰場，當我們率兵踏出白坪鎮之時就已經註定沒有了退路，只有拚死一搏，若是能夠在此擊退這支騎兵或還有一絲退路，若是戰敗則數萬大軍將盡滅於此！」


  張文煥聞言嘴角掠起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向身邊的副將道。


  從白坪鎮至兩口鎮一帶地勢平坦，地形開闊，乃是整個長江上游沿岸地區少有的適合騎兵作戰的區域。


  這顯然就是一個陷阱，是揚武軍為他們所精心準備的戰場。


  此處的2萬騎兵，加上已經繞后的2萬騎兵，現在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騎兵已達4萬之巨，這是一股何等強大的力量。以騎兵的速度，揚武軍若是想要支援白坪、南嶺、古峰等鎮，張文煥軍如何能夠如此輕易地就拿下這幾座城鎮。


  在這裡，面對蓄勢待發的2萬精銳騎兵，冒然撤退之下，大軍很有可能為對方所趁，一旦戰事不利數萬大軍都將淪為敵方騎兵的剿殺對象。


  揚武軍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要將他們引入這裡，想要一口吞下這數萬大軍。


  「劉玄初誤我！」


  一想到是自己將大軍帶入如此困境，張文煥的心中就如針扎一般難受，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劉玄初所提供的錯誤信息。


  對方如此大規模的騎兵調動，怎麼可能瞞得過探子的探查。


  出現現在這種局面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是劉玄初叛變了，要麼就是連他也被揚武軍蒙蔽了。


  張文煥的心中更加傾向於相信后一種可能，以他對劉玄初的了解，叛變的可能性極低。


  看樣子劉玄初的計劃能夠進行得如此順利，很有可能就是揚武軍在後面推波助瀾的結果。


  「這是對方的陷阱？」


  張文煥副將，以及軍中一眾將領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一個個神色駭然，面露惶恐之色道。


  張文煥聞言默然，不過臉上的表情卻無遺證實了這個事實，一時整個指揮營地陷入了沉默，所有軍官都默默地注視著前方正在廝殺的戰場。


  這將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戰場上兩軍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賀拔勝率領著甲騎騎兵不斷左右衝殺，兩翼的鮮卑騎兵在幾輪奔射后也開始向張文煥軍發起衝擊，三路衝擊之下，4萬精銳步兵的方陣節節敗退，只能依靠不斷地填充人手來穩住陣型。


  戰場上，喊殺聲響徹天地，戰爭最殘酷、最暴戾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慘烈的廝殺一直持續了數個時辰，當傍晚夜幕再度降臨時，兩軍才不得不停了下來，各自默默地整軍後撤，返回營地。


  一天的大戰下來，兩軍在此打了個勢均力敵，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張文煥軍戰死、站傷者超過6000人，揚武軍騎兵也損失了超過3000戰力。


  「踏踏踏~」


  「報！將軍，白坪鎮急報！昨日揚武軍騎兵聯合水師南營強襲石門鎮，留守石門鎮的水師和守軍全軍覆沒，白坪鎮曲成將軍也在帶兵前往支援的路途中遭到揚武軍騎兵伏擊，4000大軍全軍覆沒，曲成將軍戰敗被俘！」


  大戰剛剛結束，正當張文煥指揮著大軍返回營地之時，一騎傳令騎兵快速自南面飛奔而來，來到他身前彙報道。


  「噗！」


  激烈的大戰下來，本就心力交瘁的張文煥聞言頓時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情緒，怒氣攻心之下，一口鮮血直接噴涌而出，人也瞬間失去了知覺，摔落下馬。


  「將軍！」


  「將軍！」


  身後的一眾將領見狀，連忙一擁上前，場面亂成一團。


  隨著主將的落馬，不安、低落的情緒籠罩整個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