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撤離

  呱呱呱~

  一天的激戰已經結束，一隻烏鴉低鳴著自空中掠過。


  向家鎮外的平原上，戰場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鮮紅色的血泊中倒滿了一具具屍體，全都是身著簡陋皮毛的蠻族人。


  在接手向家鎮以後，為了加固這座揚武軍最邊緣的要塞城鎮，司馬宇下令三次對該鎮城牆進行了加固，全都是用自國庫系統中開出的硬質石材築成，高近10米。


  面對如此牢固的城池，只善於在山野中橫行的蠻族人根本無法對城牆造成有效的衝擊。


  在20天的時間裡，超過10萬人規模的北山部落連續不斷對僅有不過7000多人守軍的向家鎮發起了攻擊，卻至今未能攻陷向家鎮。


  不過，在持續不斷的消耗中，施但麾下的3000守備營以及俞大猷麾下的4000水師北營將士也損失慘重。


  特別是守備營和招募的青壯，總計已損失超過6000人，俞大猷的水師北營在刻意的保存下倒還僅死傷不過500餘人。


  「校尉大人，咱們真的要今晚撤離？」


  城牆上，一身血跡和污穢的馮旭輕聲向立於前方的施但道。


  自投效司馬宇以來，馮旭長時間鎮守向家鎮，此次北山部落來襲，馮旭因察覺及時，迅速將城外的百姓遷至城中避難，並擋住了蠻族大軍的第一波攻擊，立有大功。


  現已因公升任守備營司馬，為施但副手，協助他管理守備營。


  「這是主公派人送來的急令，難道我們還能違背軍令！」


  立於城頭的施但默默地打量著對面不遠處的蠻族營地眉頭暗皺道，自勝任守備營校尉以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鍛煉，施但身上的氣勢也越加沉穩起來，一身的才華已經漸漸施展開來。


  在蠻族大軍的營地不遠處就是戰場，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攻城戰，這些蠻族人也都已經疲了，連那些倒在戰場上的同族人屍體也不願處理，放任其密密麻麻地擺放在戰場上，空氣中隱隱有一股屍體腐爛的惡臭味傳來。


  對於來自山野蠻荒的北山部落施但也是束手無策，若繼續放任這些屍體這樣堆放下去，必將發生病變、瘟疫，恐怕不待此戰結束，這些北方部落的大軍就會因為瘟疫而損失殆盡，就是向家鎮等地也會受到影響。


  這事兒他也早已向揚武將軍彙報了，要求上面及早派遣高明的醫師前來，防止瘟疫發生后蔓延擴大。


  沒想到醫師還沒等來，卻等來了要求撤離的命令。


  不僅馮旭想不通，就是施但也想不明白司馬宇為何向他們下達這樣的軍令。


  要知道一旦撤離，這還剩餘的8萬多北山部落大軍就會長驅直入，將直接威脅到麒麟縣東南部的各村鎮，對這一片區的百姓和經濟都將造成巨大的傷害。


  「那鎮里的百姓怎麼辦？」


  馮旭聞言臉色略沉，語態略顯焦急道。


  根據施但剛才在軍帳中下達的命令，今晚半夜大軍就將撤離。


  雖然因為戰爭的緣故，向家鎮內的百姓早已大量遷移，但仍舊有近1萬5千多人，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將他們全都遷移走。


  「這點放心，城內所有的百姓都將隨我們一起乘坐水師南、北營及臨時徵召的商船離去，至於他們的損失將軍府會對其進行賠償」


  這點兒施但倒是不擔心，以現今九鬼嘉隆水師南營和俞大猷的水師北營，以及揚武軍商業船隊的能力，要想運送這點人還是十分輕鬆，而且以楊武軍府庫的充盈程度，賠償方面也完全不是問題。


  「屬下還是有些不甘心！以向家鎮的防禦能力，我們完全還可以在支撐下去的，新募的士卒也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訓練，可以投入到防禦戰之中了！」


  馮旭看了看遠處充滿一片蕭瑟之氣的蠻族軍大營，搖了搖牙不甘道。


  「放心吧！主公是不會讓將士的血就這麼白流的！」


  施但聞言這才收回目光，用略顯凌厲的眼神盯了馮旭一眼道，他在馮旭的話語中聽出了一股別樣的意味。


  馮旭神情一滯，連忙低頭避過施但那銳利的目光。


  司馬宇率軍征討艾能奇后，隨著巴國大軍和蠻族的大軍的入侵，整個揚武軍內部已呈空虛之態，內部已有不少流言傳出，據說三星鎮的趙川父子和玉坪鎮馮輝父子已經叛亂，甚至有謠言稱麒麟城都已落入叛軍手中，這些流言對軍中將士造成了不小影響，一些人已心生異心。


  「主公的實力遠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強大，咱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下去準備吧！」


  一直將馮旭看得頭顱低垂，面露愧色，施但才收回目光，抬起頭看著麒麟城的方向悠悠道，語氣中不乏警告之意。


  「是！」


  神情窘迫的馮旭聞言低頭拱手，狼狽不堪地迅速轉身離去。


  「主公！你到底何意啊！」


  待馮旭離去后，施但也忍不住低聲嘆息一聲道，心中略顯憂慮。


  就連馮旭這等揚武軍一步一步培養出來的中層將領都已生異心，整個揚武軍中此時有此想法者恐怕不在少數，出征在外的司馬宇能否掌控住整個局面，施但心中也沒有把握，稍有不慎恐怕就會對整個揚武軍造成巨大的打擊。


  城外北山部落營地內，數十名北山部落各部族的統領正彙集在營帳內。


  「兀那族長，我們北山部落的勇士已經損失了近3萬人，對面的漢軍還仍然有數千人之眾，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


  一名身材高壯，頭戴狼皮的北山部落蠻人站起身神色悲憤地向主位上的北山部落族長兀那安康道。


  這名蠻人名叫圖丹卡，巨岩部落族群的頭領，巨岩部落乃是北山部落三大族群之一，擁有人口10萬人，此次出兵25000人，是北山部落大軍的主力之一。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損兵數萬仍遲遲無法拿下向家鎮，對於是否繼續攻擊，北山部落大軍內部也發生了一些分歧，其中負責攻堅的先鋒軍巨岩部落損失最為慘重，也是最為急切想要撤軍的。


  此次圖丹卡帶來的25000人已損失超過萬人，再繼續打下去，恐怕巨岩部落的實力將遭到重創，可能會丟失北山部落三大族群的位置。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整個向家鎮以東北山山脈群山之中的數十個部族雖都統稱為北山部落，但各部族之間卻也經常會有戰事發生，一旦某個部族的實力銳減必然會遭到其他部落的覬覦。


  此次，若非是因為受到揚武軍的財富吸引，以及司馬宇蠻王名頭的威脅，這些北山部落各族群也不會彙集在一起攻打向家鎮。


  「圖丹卡頭領難道忘了此次我們的目的了嗎？如果放任揚武軍發展下去，咱們的位置遲早都要被司馬宇那蠻王的名頭代替，截止現在已經有多少族人投效揚武軍圖丹卡頭領又不是不知道。況且，此次大軍出征之前不是圖丹卡族人信誓旦旦地硬要搶這大軍先鋒的任務嗎，我們也承諾一旦城破將會讓貴族先行搶掠物資，怎麼，難道巨岩部族的勇士想要退縮了嗎？」


  無那安康聞言抬起頭看了眼圖丹卡，語氣淡淡地道。


  一番話，語氣雖不強烈，卻句句直中要害，說得圖丹卡臉色漲紅，卻無法反駁一句，帳內的其他眾部族頭領見狀也紛紛未插一眼，就算是同樣損失慘重的其他幾個小部族更是不敢絲毫開口。


  現今部族的實力大損，他們豈敢再去得罪整個北山部落中實力最強的兀那部族。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此戰巨岩部族被兀那安康坑了，經此之後兀那部族北山第一部落的位置依舊穩如泰山。


  「好！明日我會繼續發起強攻，但若是其他人還是如之前一般不肯發力，再攻不下這座向家鎮，我巨岩部族就將退出北山部落！」


  站在原地臉色漲紅的圖丹卡，看著營帳中沒有一人願為他出頭，不由神色大怒，放下一句話后就直接摔帳而去。


  最後，一場戰後會議就這樣不了了之。


  「嘩嘩~」


  夜色漸深，向家鎮外數里的長江岸邊隱隱傳來一片連綿的水面破開的聲音，在江面的薄霧中，一艘艘戰艦、商船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快！大家有序上傳！」


  在江岸邊上早已聚滿了一個個的黑色身影，正是被施但他們趁夜裹挾著撤至江邊的向家鎮百姓，待這些船隻靠岸后才點起一把把火把，開始在士兵的組織下登船。


  在這邊大軍百姓登船的同時，位於向家鎮以南和以北的十多個村落的百姓也接到了通知，開始沿著修建好的馳道連夜後撤，退入未落入叛軍手中的義崗鎮等地。


  「殺！」


  第二日，天色尚未全亮，圖丹卡就開始率領著巨岩部落的勇士向向家鎮發起了攻擊。


  當蠻族大軍沿著簡陋的攻城梯攀上向家鎮的城牆后，才發現整個向家鎮內早已是一片空城。


  「城破了，快搶啊！」


  「這是我的！」


  順利攻破向家鎮后，蠻族大軍瞬間被遺留在鎮內的各種物資所吸引，在財物的刺激下原本氣勢洶洶攻城的大軍立時變得一片混亂，各部族的頭領紛紛領著自己的族人在鎮內四處搶掠。


  時不時的還會有一些部族之間會因為搶掠物資而大大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