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間
夜色慢慢降臨，被派遣往長水橋鎮外第一層城牆處搶修城牆的民壯開始陸陸續續收工返回內城，經過數千名長水橋鎮百姓的不斷搶修，下午被揚武軍所砸毀的城牆已被修復大半。
特別是一些關鍵的位置處又重新築起了一道道全新的土牆。
城牆上，長水橋鎮5000守軍的主將蕭平站立在城牆閣樓上，遙看著對面的揚武軍，濃眉緊皺。
對面長水湖岸邊距離長水橋不遠處空地上，綿延的揚武軍營地內人頭攢動，一列列的揚武軍士兵正踏著輕快的步伐，排著隊準備用餐。
雖不時有來往巡邏的士兵走動，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片平靜。
見此，蕭平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右眼輕跳，心中略不平靜。
這兩日揚武軍的動態實在太怪異了！
兩日前，當司馬宇趕到長水湖南岸后，立即派兩名猛將領兵向長水橋鎮發起了猛攻，並直接強勢攻佔了長水橋鎮外的第一層城牆。
可是，這等迅猛的攻擊卻在己方的箭雨攻擊下戛然而止，然後接下來的兩日就是無盡的投石車轟擊，和小股部隊襲擾。
整個揚武軍再未對長水橋鎮做出一次大規模的襲擊。
難道揚武軍已經放棄了攻打長水橋鎮的念頭？可是，他們為何不撤軍呢？
蕭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將軍，今日主公派人前來傳信，要我們再堅守幾日，不出五日時間，巴國的大軍就會越過二郎山脈，自九龍鎮向揚武軍發起攻擊，信中言此次巴國的大軍有10萬之眾。主公也是太看得起這揚武軍了，居然請動了10萬巴國大軍，我看著揚武軍也不過如此，連我長水橋鎮的皮毛都摸不到。等巴國大軍到后，我們兩軍前後夾擊，想要擊敗揚武軍易如反掌」
在蕭平身旁，副將杜德對於他心中的憂慮毫無所覺，反而臉上不無得色的道，神情語態中顯得無比樂觀。
「杜德！萬萬不可小覷這揚武軍的實力，當日揚武軍猛攻之時的實力你也是看到的，若非我們佔據著絕對的地利和人數優勢，換做是一座其他的城池恐怕早已易主，何以還會說出此等蠢話來！」
本就心中不平的蕭平聞言，臉上驟然大怒，語氣嚴厲地向杜德喝斥道。
蕭平不明白如此鼠目寸光的人如何能夠當上自己的副將，麾下還統領有近3000人馬，難道就僅僅是因為他是主公身邊一名寵妾的親弟弟，還是主公根本就信不過自己。
「是，將軍！」
杜德臉上神色一僵，眼中閃過一絲羞怒之色，低頭俯首道。
「晚上加派人手，嚴防揚武軍偷襲！」
喝斥了杜德后，蕭平一揮手下令道，說完轉身往城下走去。
「是！」
杜德再度躬身領命。
看著蕭平離去的背影，杜德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恨意，心中幾欲發狂。
該死的蕭平，不過是仗著比老子大一級，居然就敢在手下面前當面喝斥老子，以後有機會定要將你狠狠踩在腳下。
對於蕭平，杜德心中早有不服，他不明白明明自己麾下的人馬比蕭平更多，姐夫卻任命他做自己的頂頭上司，平日里老是對自己指指點點。
「老大，這蕭平實在太不給你面子了！咱們何必聽他指使！」
杜德身旁一名小校忿忿不平道，一副受了莫大羞辱的模樣。
「哼！放心，你老大我不會一直讓他在老子頭上撒野的！早晚要給他好看」
心中怒意翻騰的杜德聞言一臉猙獰地沉聲道。
「是，是，是，以老大的才能，哪兒是他蕭平可以相提並論的」
那名小校連連點頭哈腰奉承道。
「好了，讓下面的兄弟輪流值守，該休息的就休息，這蕭平實在是太膽小如鼠了！」
小校的奉承使得杜德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朝著他擺了擺手吩咐道，說完同樣轉身往城牆下走去。
「兄弟們，都聽到了吧，留兩隊兄弟巡邏就行了，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杜德離去后，這名小校朝著留在城牆上的守城士兵大聲下令道。
「是！」
城牆上的眾士兵聞言齊聲歡呼道。
對於底層的士兵來說，戰事大局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平日里所關注的不過是如何能夠偷點懶，如何能夠撈點好處，以及在戰場上保命罷了。
小校下令休息的命令自然令他們歡呼雀躍，至於對面的揚武軍會不會趁夜攻城，他們腦海中根本未出現過這個念頭。
「磕磕~」
一刻鐘后，位於長水橋鎮內城西角的民區內，清脆的敲門聲在一條小巷內響起，剛才城牆上下達完軍令的小校正站在一幢民房外，右手輕輕敲擊著房門。
「嘎吱~」
「進來！」
房門打開，一名壯漢將他請進了屋內。
民舍內，堂中一名錦衣漢子和一名持劍文士坐於主位上，數十名錦衣壯漢恭敬地立於四周。
「卑職拜見千戶大人！拜見軍師！」
看著上方的錦衣漢子，這名小校快步上前，來到堂中躬身行禮道。
這名小校名叫蔣宇，乃是錦衣衛成立之初的一名老人，職同百戶，數月前就已被派往了陳食縣，打入了艾能奇軍內，現今已為杜德麾下一名統兵數百人的小校。
而坐於位上的錦衣漢子和持劍文士郝然是揚武將軍府軍師徐庶和錦衣衛千戶越兮兩人。
在對艾能奇軍發動攻擊的同時，司馬宇他們就早已料到了長水橋鎮必將成為兩軍交戰的一個關鍵點。
所以，徐庶和越兮兩人早早就已經帶人潛伏到了長水橋鎮，就是為了等機會配合司馬宇他們拿下長水橋鎮。
「蔣宇，情況如何了？」
待蔣宇行禮完畢后，越兮出聲詢問道。
「回千戶大人，剛才長水橋鎮守將蕭平剛剛將副將杜德喝斥了一頓，眼下杜德對他已不滿之極，剛剛還命卑職不必在意蕭平的軍令，削弱了城牆的夜巡防守力量。以屬下之見，此時正是行動的最佳時候！」蔣宇道。
「軍師，你怎麼看？」
越兮聞言瞭然點頭，然後轉向徐庶問道。
雖然加入揚武將軍府的時間尚短，但徐庶的才華卻已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眼下主公他們已經在城外停留了兩日之久，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遲則生變，立即展開行動！」徐庶聞言點了點頭，直接沉聲下令道。
在錦衣衛強力的情報收集能力下，對於整個長水橋鎮和守軍的情況徐庶早已瞭然於心，也針對長水橋鎮的情況制定了幫助揚武軍奪城的計劃，眼下正是實施之時。
「好！立即展開行動！」
越兮聞言大喜，立即向蔣宇及屋內的眾人下令道。
在長水橋鎮內潛伏了這麼多天，他早已按耐不住了。
「是！」
屋內眾錦衣衛紛紛領命道。
徐庶雖貴為揚武軍的軍師，卻也沒有權利直接命令錦衣衛，在這裡蔣宇等錦衣衛也指揮聽從錦衣衛千戶越兮的指揮。
一眾錦衣緹騎迅速離開民舍，往長水橋鎮內各方而去。
「邦邦邦~」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寂靜的夜晚中，長水橋鎮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打更聲，一名更夫一邊打著梆子，一邊夜巡報時。
「耶！」
正當這名更夫有些無精打采地走到鎮內南角守軍軍營旁的街道拐角處時，突然看到前方隱隱有一陣火光閃現，不由輕耶一聲，探步往那邊走去。
不好！
來到街道拐角的邊緣處，一眼望去就可見不遠處的守軍邊緣，一道熊熊大火正順著營外的幾處營棚燃燒起來，火勢漸漸呈擴散的趨勢，而處在熟睡中的守城士兵卻似乎尚全然不知。
「咻！」
「額！」
這名更夫心中一驚，臉色大變，暗道不好，剛欲大喊，伴隨著一道音嘯聲，一支利箭飛來直接穿喉而過，將他射殺當場。
未能得到及時遏制的大火迅速蔓延，很快就擴散至大半個營地。
「不好了，起火了！」
「不好了，起火了！」
一些被大火的熱浪所驚醒的士兵見狀紛紛奔跑大喝道。
「殺！」
「殺！」
「怎麼回事！啊！」
「你們瘋了！」
。。。。。。
營內的呼喊救火聲剛剛響起沒一會兒，自營門處傳來一陣喊殺聲，一隊上百名身著長水橋鎮守軍制服的士兵突然殺至，直接向營內分不清狀況的士兵舉起了屠刀。
「老大！不好了！蕭平反了，他正在率兵往這邊趕來，要拿了咱們的人頭向司馬宇邀功，咱們快跑吧！」
被大火和呼喊聲驚醒的杜德走出營帳，尚未搞清楚狀況就見一臉狼狽的蔣宇神色慌張的朝他跑來，邊跑邊喊道。
「什麼！蕭平他竟然反了！」
杜德聞言頓時懵了，愣在原地。
「是啊，老大，快跑吧，蕭平他們很快就會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神色焦急的蔣宇也不待杜德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拉著他就往外跑去，邊跑邊說道。
一路上，一些亂竄的士兵看到杜德紛紛聚攏到他麾下來。
「快跑！咱們快去與將軍匯合！」
來到營門處，杜德果然發現一群蕭平的人馬正在攻擊自己麾下的兵馬，可能是見他們人多勢眾，心中沒有勝算，直接一鬨而散，往西面的蕭平軍營方向而去，為首的頭領邊跑邊喊道。
「蕭平賊子欺人太甚，隨我殺！」
看著亂糟糟一片，留下不少屍首的營地，杜德心中的蕭平的不滿瞬間被引爆，一聲大喝朝身邊的士兵下令道。
「殺！」
後面杜德麾下的士兵同仇敵愾，聞言紛紛緊隨在他身後往西面而去。
「踏踏踏~」
「杜德！揚武軍正在攻城，你這是幹什麼！」
剛剛走出沒幾步，杜德他們的前方蕭平就率領著麾下的兵馬趕了過來，看著杜德麾下亂成一片，群情激憤的士兵大聲喝止道。
「幹什麼！取你狗命！」
胸中已被怒意所填滿的杜德哪還管得了這麼多，直接一聲暴喝，率領著身後的大軍就向蕭平他們殺去。
殺！殺！殺！
一時間，整個蕭平和杜德兩人麾下的人馬開始自相殘殺，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