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匆匆數年
兩年後，長青山中圍，樹木雜亂無章地生長，野草叢生，偶爾幾隻小獸穿出雜草，轉眼又消失不見。
一個小山洞內格外安靜，連風的聲音都沒有，四周十分乾爽，唯有山壁上破壁而出的一株綠意透露著些微濕潤，青衫少女正無比專註地照顧著一顆青色幼苗，手中淡淡地青色靈氣持續地向幼苗渡去，十分輕柔，讓人不禁希望變成她所養護的幼苗。
以氣養葯這件事她做的駕輕就熟，已重複了整整一年。
正要如往常一樣收功時，青色幼苗卻突然拔高，中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一株白蕊，青色靈氣不受控制地湧向白蕊，一朵晶瑩剔透的四瓣花緩緩綻放，嬌嫩無暇，讓人一見歡喜，卻是苦了一旁為其渡氣的梅姑，靈力幾近耗盡，面無人色。
白花綻放，少女揮手收起，頭一歪徹底昏了過去。
一年後，冰河谷，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冰河之上，梅姑姐弟二人相對盤坐，眉頭睫毛上掛著冰晶，渾身籠罩在一片冰瑩之中，五心向天，專心吸收著靈氣，然後用自身散發的熱量融化身下的冰。
兩人一年來，除了吃飯，便只做這一件事。人們都說，人的一生最難的不是做事，而是只做一件事，如今看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半年後，耀光山脈深處天階煉丹房中。
「老頭，這是最後一份藥材了，若是再失敗，我們就要重新去尋藥材了。」梅姑眉眼都皺到一起，有些擔心地說著。
張天涯卻沒被她的壞心情感染：「無礙，反正大部分藥材都是你幫忙採的，我又不需出太多力。」
梅姑無奈地揉揉眉頭：「我是可以再用孕靈術縮短一株白玉花的孕育時間，亦可再去冰河融冰求蓮，可到哪再去找正好守護獸受了傷，讓你撿漏的白玉花，去哪尋淺冰層里的冰蓮？若是找不到靈藥，治不好受損的金丹，你……」
話未說完，張天涯便含笑打斷了：「無礙，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自他頓悟后，似乎有著看淡一切的智慧，即使治不好傷，修為倒退，元壽不多也不會使其情緒波動。
梅姑賭氣道：「你們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何時又開始信命了。」
「呵呵。」張天涯低笑道：「又任性了，什麼叫你們修仙之人，你雖資質差強人意，卻也是名副其實的修士。」梅姑瞪著他不說話，他也不惱，只說了三個字：「盡人事。」
一個月後。
濃烈的葯香充滿了煉丹室，梅姑看著三顆晶瑩剔透的太還丹，嘴角不自覺揚起，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看來，天不亡我。」張天涯笑著收起太還丹，彈彈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煉丹房，由傳送陣送到耀光城外，進城尋了家客棧，好好吃了頓靈餐，花了整整十塊中品靈石。
酒足飯飽后，張天涯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扶手處，若是忽略其有些發舊的道服，蓬鬆的鬚髮，倒是有種道骨仙風之感。
「雲哥兒去了劍宗，當時，吾問你的打算，你說待吾練完丹再說。現在，可有打算？」張天涯含笑看著梅姑，眼前這個女孩這些年對自己不離不棄，若不是她，也不知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當年能放下心結，進入頓悟，一部分是因為晴兒的信，另一部分卻是因為梅姑和雲哥兒。
晴兒信中說她其實從未恨過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對一個永遠不會老的父親，當年他離開后，何雪確實傷心過一段時日，但後來又覺得這樣也許更好，因為如此便可將最美的樣子留下。
雖知妻女確未怨恨自己，但多年心結又怎會輕易解開，只是當下想到了梅姑和雲哥兒，想到了她們軟聲細語的安慰，全心全意的信任，想到了那句「我們，你、我還有雲哥兒。」頓覺心中溫暖，靈台清明，進入了頓悟。
經過近四年，當年女娃長高了，眉眼亦長開，明亮的眼睛烏黑純粹，嬌小挺拔的鼻側一顆紅痣顯得更加生動，不過，在張天涯心中，她還是那個將一塊腌肉塞進他手中的女娃。
「劍宗不適合我。」梅姑言簡意賅道：「下個月天道宗收徒。」
張天涯眼前一亮，凌亂的鬍鬚動了動，似乎是笑了：「好，我明日回宗門閉關。」站起身，又停下，說道：「突破五層之前不要服用任何丹藥，築基后，我收你為徒。另外以氣養葯之事不可對任何人說。」最後一句話是傳音，十分謹慎。
梅姑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一直以來，她只知張天涯師承天道宗，其他一概不知，因為在她看來，他是真心疼她和雲哥兒，那麼他以前是誰不重要。
不過，現在看來，她貌似認識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這幾年，他們從未缺過靈石，且，他一句話便讓劍宗的大能千里迢迢而來，收雲哥兒為徒，雖說這和雲哥兒的天賦有關，但無可否認，張天涯似乎也不一般。
至於他的囑咐，自當遵守。
第二日，張天涯離去，梅姑獨自在耀光城閑逛，主要去一些修士聚集的茶館坊市，方便打聽消息。
耀光城的繁盛，從他的坊市便可見一二。
坊市之中，各種商鋪一應俱全，鋪中有售丹器符陣，而草藥、靈獸等更是不在話下。
「聽說白玉仙子是出了名的美人，冰清玉潔，淡雅出塵，也不知是真是假。」梅姑身邊走過幾人，其中一人說道。
「是真是假，三日後少城主大婚，不就知道了嗎。也不知咱少城主修得什麼福，能娶到蘇家千金。」
「嘿嘿，我們耀光城可是一域三宗四派五城的五城之一，他蘇家算什麼，他們蘇家能嫁入耀光城才是修得好功德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若是這白玉仙子嫁得是城主，那她是祖上修德，可這要是嫁的少城主嘛……嘿嘿，那是祖上無德了。」
「哎，此話萬不是這般說的。少城主雖不能修鍊，但他好得也是少城主。」
「不能修鍊？」梅姑心中唏噓不已，在這以修仙為主的地方，不能修鍊是何等殘忍，看來這不過是一場沒有感情的家族聯姻而已，說不得誰佔便宜誰吃虧，各取所需罷了。
不過，蘇家，看來這熱鬧還是要看的。